隨着“冰塊”一起走向前廳,遠遠看見祁管家站在門口。他看到我們就迎了上來,向我們行禮後就跟在“冰塊”後面邊走邊說,“少爺!軒少爺我已經派人請他過來了!還有,除少爺的師傅師叔他們四位以外,還來了一位陌生的公子。”
“噢?知道了!你去準備一下宴席!中午我要給師傅他們接風!”“冰塊”說道,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對祁管家吩咐,“剛纔我讓人送來的字你看到了吧?儘快安排人去辦!還有,派人先去把冷雲院門口那門匾摘下來!”
“好的!少爺放心,這就安排人去辦!”祁管家答道,轉身離開了!
“其實,也沒有必要這麼急的!剛纔我也就是這麼一說!”我小聲嘀咕着。
“月兒交待的事情當然要馬上做好!”“冰塊”很認真的樣子,又避開佑佑在我耳邊悄悄地說了一句,“否則晚上月兒又不讓我吃飽,那可怎麼辦?”
什麼?我又開始沒出息的臉上發燙,只好擡起頭狠狠地瞪他。“冰塊”摟着佑佑,眼神裡透着一絲壞計得逞後得意的笑,一臉無辜和平靜地看着我,好象剛纔他什麼話都沒說。
這……這傢伙,我現在是對他越來越無語了。自從那天跟他說了這個“吃”以後,這幾天他是一有機會就會跟我偷偷提這個字,把這個字蘊含的那種私密的曖昧發揮得淋漓盡致!
“大師兄!你都到了,怎們還不進來!爹和師叔還都等着呢!”突然慕蓉的聲音傳來。
我忙轉過頭去看她,慕蓉冷着臉站在大廳門口,彷彿根本無視我的存在,只是直直地看着“冰塊”拉着我的手。原來不知什麼時候我和“冰塊”都已經走到大廳正門口了,剛纔“冰塊”和我說話的樣子,怕是廳裡的人都看到了。我手上暗暗使了使力,想甩開“冰塊”的手。“冰塊”看了看我,固執地握緊就是不讓我掙脫。
“師兄!師嫂!你們快進來吧!”“神仙”仍是一襲白衣,兩個多月沒見,人清瘦了些,帶着那抹熟悉的淺笑,走到慕蓉旁邊招呼我們進去。
“莫叔叔!莫叔叔!佑佑好想你噢!”佑佑在“冰塊”懷裡掙扎着,朝“神仙”探出小身子去,伸出兩條小胖臂,示意要“神仙”抱他。
“神仙”笑着走了過去,從“冰塊”手裡把佑佑接了過去,又衝我點點頭,抱着佑佑走進廳去。“冰塊”拉着我也跟了上去,慕蓉也隨之跟了進來。
“哈哈……師弟!你說這是我們的淡雲嘛?怎麼看上去象是換了一個人啊?”坐在主位右側的看上去年近五十,身材魁偉,正看着我們爽朗地大笑着。他有着一張剛毅方正的臉,虎目濃眉,乍看之下就知是個心直口快的粗曠豪放之人。
“是啊!在外面磨噌半天沒進來,這哪是平日裡淡雲的性子啊!”另一位也有四十多歲,慈眉善目地看着我們,淡笑着說道。此人體格清瘦,臉龐瘦削,眸正神清,神色泰然,下巴長鬚飄然,看上去到頗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果然是什麼樣的師傅出什麼樣的徒弟啊,這人跟“神仙”的氣質看上去太象了。
“師傅!師叔!”“冰塊”拉着我走上前去,分別對着主位上的兩位行禮。
“見過師傅!見過師叔!”我也正正規規地向他們行禮。
“好!好!都坐下再說吧!”師傅笑着說道。
“佑佑!來見過兩位師公!”“冰塊”朝佑佑喊道。“神仙”把懷裡的佑佑放在地上,小傢伙屁顛屁顛地走了過來,在“冰塊”的教導下脆嫩嫩地叫着,“大師公!二師公!”
喜得兩位爺爺輩的一臉的高興,師傅更是起身一把把佑佑抱了起來,嘴裡不停地說着,“象!象!實在是太象了!這娃兒怎麼長得跟淡雲一模一樣啦!這兩人站在一起,看上去太有趣了!”
“師兄見了徒孫就高興成這樣了,別忘了這兒還有一個重要的人沒介紹呢!”師叔笑着提醒師傅。
我其實早就看到坐在神仙和慕蓉中間的那位年輕人了,看上去二十出頭的樣子,俊朗的面容,濃眉大眼的,一直微笑着看着大家。
“淡雲!這位是我的結義大哥、你方師伯的兒子!”師傅抱着佑佑坐回位置上,指着那個小夥子說道。
“見過蘇大哥!在來的路上,我早就聽慕蓉叔叔和肖叔叔他們說起過你。小弟姓方,單名一個毅字,叫我方毅就好了!”小夥子站起來神采奕奕地抱拳說道。
“冰塊”也站起來抱拳還禮。
免不了大家又是一陣客氣的寒喧。
我坐在小軒和“冰塊”的中間,對面是“神仙”和慕蓉、方毅他們。談話間,我到是慚慚發現一個很奇怪的問題,這個方毅好象總是有意無意地轉頭去看慕蓉,而慕蓉則是一副惱怒的樣子,扭着頭不理他。
我那點愛八卦的小心眼又敏感地竄了出來,心裡直呼“有問題啊有問題!”看來慕蓉這次跟着他爹外出一趟,到是多了一個愛慕者跟了過來!想想也是,慕蓉怎麼說也是一個漂亮的姑娘,性子也開朗,確實有魅力讓年輕公子心生愛慕。只可惜她小小年紀時就一心繫在“冰塊”身上,這麼多年了,肯定是錯過了不少良緣。這個方毅的出現,或許就是屬於慕蓉的緣分吧。只是從目前的情況看,到象是人家方毅一頭熱了,這慕蓉心裡怕是還沒有放下“冰塊”!
看着坐在對面的“神仙”,還是那幅雲淡風輕的樣子,淺笑着聽着大家說話,偶爾也插上一兩句,目光一直看着坐在主位的師傅和師叔,甚至小軒和“冰塊”說話的時候,也不朝這邊看。我總感覺他似乎在刻意迴避着我,心裡不由暗自苦笑,現在我們這個樣子,終是連最基本的朋友也做不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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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上。
“冰塊”的師父果真如“冰塊”所說,是個豁達豪爽之人,席間總是能聽到他爽朗的大笑。在他的感染下,席上的其他人似乎都不由自主多了份豪爽之氣,喝酒聊天,天南地北侃得是熱火朝天。
我跟坐在身邊的“冰塊”悄聲說了一下,然後“冰塊”替我找了個身體不適的理由,讓我先告辭離席,這男人的談話,我這個女流之輩坐在其間,總覺得格格不入。本來是準備帶着佑佑一起離開的,沒想到小傢伙坐在“神仙”腿上聽得津津有味,也不知道是真聽懂了,還是僅僅瞧個熱鬧勁。我只得對小軒小聲囑咐了一下,萬一待會兒佑佑坐不住了,讓小軒把他送回院子去。
我剛走出擺席的偏廳,就看見候在門口的小紫。
“你怎麼過來啦?這麼點路,還怕我走不回來嗎?”我笑着對小紫說道。
“聽說慕蓉姑娘來了,就想着幫小姐拿琴來了!”小紫一臉堅決。這丫頭,對那把琴到是比我上心多了。
“先回去吧!剛纔聽他們說會在這裡住兩天,等找機會再問她吧!”我示意小紫跟我一起回去。
“師嫂!”慕蓉在我背後叫我。
我轉身,看到慕蓉正向我走來,看來她也提前離席了。
“師嫂!剛纔人多,不方便說話!現在我們可以隨便聊聊嗎?對了!師嫂的琴還在我哪兒呢!當初師嫂忘了帶走,我怕丫鬟們不會好好保管,所以就拿到我院裡了,待會兒我讓丫鬟給你送過去。”慕蓉笑得一臉和氣,象是先前剛見面時對我的無視只是我的錯覺。說實話,有時候我還真有些捉摸不透她的心情。
“行啊!你就隨我們走吧,到我院裡去坐坐!”人家那麼客氣,我當然也不好拒絕,而且剛纔見了“冰塊”的師傅,總覺得那樣的人養出來的女兒應該不會是壞人。“冰塊”不是也說當年那件事的罪魁禍首已經被懲罰了嘛!或許以前我真是冤枉慕蓉了?對於這一點,我還真是越來越迷糊了!
看看走在身邊的小紫,象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還沒等我們開口,人家慕蓉就主動提出要還琴了,想來小紫是覺得安心了!
走到院子門口,慕蓉突然停了下來,指着門上說,“師嫂!這院子的匾額呢?”
“剛纔祁管家帶人來摘掉了,說是明天就會把新做的匾額送來掛上!”小紫替我答道。
“爲什麼要換新的匾額?”慕蓉直接問小紫。
“我家小姐說原來的名字聽起來太冷,所以跟姑爺說要換個名字,姑爺當然聽我們小姐的嘍!”小紫有些得意地說。
“小紫!你先去讓小喜她們泡兩杯好茶送到我房裡,還有再準備幾樣點心,我看慕蓉姑娘剛纔在席上也沒吃什麼東西。”不想讓小紫說的話太刺激慕蓉,我趕緊打發小紫先進去。
“小姐,今天剛好有京城有名的蓮香樓的點心,是姑爺今天早上特意讓雲福去替小姐買的,剛剛纔買回來不久,應該還熱乎着呢,小紫這就去準備!”小紫繼續笑咪咪地說道。這一次我敢肯定小紫是故意的了。這丫頭總是怕我受欺負,時不時表現出老鷹護小雞的架勢,想來讓人覺得心裡暖乎乎的。
“慕蓉姑娘!慕蓉姑娘?……”我連聲喊着愣在那裡不知道想些什麼的慕蓉。
好一會兒,慕蓉才反應過來,“師嫂你說什麼?”
“慕蓉姑娘!我們進去吧!”我只好又說了一遍。
慕蓉點點頭,跟着我進了院子。
等我陪着慕蓉走進房間的時候,小紫她們已經把熱茶和點心都準備好了,那幾盤點心看上去還正冒着熱氣。昨天閒聊時跟“冰塊”提過,說以後要找機會嚐遍京城有名的美食,特別是那些有特色的點心。沒想到這傢伙到是記得,今天就安排雲福去買了。
“慕蓉姑娘!請隨意吧!”我指指桌上的點心說道。
“師嫂這房間我也有三、四年沒來過了,看上去到是跟以前的差不多!這幾年大師兄也一直住在傲雲樓裡,這兒也基本上不過來。”慕蓉裡裡外外看了一下,坐回桌邊說道。
我不知道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只好假裝沉思狀,慢條斯理地茗着茶。
“這麼大個院子,師嫂跟佑佑兩個人平時住着會害怕吧!”慕蓉說。
“沒什麼可害怕的!相公他雖然白天不常在,不過晚上掌燈之前肯定會回來的,再說還有小紫她們呢!人多很熱鬧。”我對“冰塊”還特意換上了“相公”的稱呼,雖然在他面前是從來不這麼叫的。不過不是我想刺激你啊慕蓉姑娘!只是你的問題咋讓我感覺有些不對味了呢?
“大師兄從傲雲樓搬過來了?”慕蓉一臉不相信。
我點點頭。
慕蓉沉默了一會兒,繼續問,“師嫂回京城還住得習慣吧?師兄那些叔公、叔父們沒來找你的麻煩吧?”
我笑笑說,“住得挺習慣的。至於那些麻煩事,相公說不讓我操心,我也懶得去管它了!”
“師嫂想的太簡單了,恐怕不是那麼容易應付的。師嫂可能不記得了,我原來也告訴過你,當初大師兄要娶你的時候,其實大師兄的叔公是很反對的。何況後來師嫂又出了那種事,他就更不可能接受師嫂了!即使大師兄把你護在這宅子裡,我想用不了多久,他們大概就會逼師兄娶個門當戶對知書達禮的大小姐回來!是讓她做妾還是做少夫人,那就很難講嘍!”慕蓉看起來象是一副很同情我的樣子。
“當初相公的叔公爲什麼反對啊?”要說這揚州左家,也算得上是有財勢的吧?雖說生意上可能還比不上蘇家,但也不會差太多呀!這樣還算不上門當戶對?
“大概是都知道師嫂的爹不識字吧!這蘇家的少夫人怎麼可能目不識丁呢?”慕蓉顯得有些幸災樂禍!
“誰說我目不識丁?”我到奇怪了,這有人知道我有個目不識丁的爹,難道沒有人知道我有個揚州才女的娘嗎?不過,看來老爹不識字就把生意做得那麼大,到真讓他成了傳奇的人物了,大概在那些生意人的圈子裡,老爹是屬於那種大老粗暴發戶的典型吧。
“成親之前他們是這麼認爲的,當然,我後來也知道師嫂是識得一些字的!”慕蓉說道。
“我到是很想看看,他們到底要把什麼樣的知書達禮的千金大小姐送上門來!”我漫不經心的說道。要論起識文斷字來,我可不認爲自己會比別人差。不過話說過來,佑佑的事情這麼容易解決,而且這幾天又這麼平靜,難道“冰塊”真的做了什麼妥協了嗎?
“師嫂即使攔住了我,怕是攔不住其他女人吧?”慕蓉的表情轉爲哀怨。
“誰說攔不住?到是讓那些人上門來試試!跟慕蓉姑娘說實話吧,這輩子我是不會允許相公娶妾的。”我堅決的說道。
“師嫂這樣做,若是與那些長輩們起了矛盾,不怕毀了大師兄的前程嗎?”
“前程?哈哈!做什麼大當家爲整個蘇家當牛做馬,難道就是慕蓉姑娘所說的前程嗎?相公他累死累活地爲蘇家生意奔波,如果連想過怎樣的日子都沒辦法自已決定,要被那些所謂的長輩們指手劃腳、橫加干涉,這樣的大當家有什麼前程可言?再說了,我想以相公的才智和手段,恐怕也不是那麼簡單任人擺佈的。若是真把人逼急了,我就拉着相公一走了之,這吃力不討好的大當家的位置不要也罷。”我越說越激動,甚至站了起來,擲地有聲地表明我的立場。
“這……師嫂怎麼可以這樣想?那不是……”慕蓉有些語無倫次不知道說什麼好,睜着大眼睛象是看怪物一樣看着我。
“慕蓉姑娘,有些話本不該我來對你說。我知道即使我說了,因爲我現在所處的位置,大概你也會聽不進去。但是,今天在這裡,我還是想告訴你,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永遠不可能達到的事情上,放下心結,或許才能抓住身邊屬於自己的幸福。你對相公的心我知道,只是你不覺得這種事情總要你情我願、兩情相悅纔會有結果嗎?慕蓉姑娘覺得自己真的瞭解我相公嗎?對他難道不是因爲年幼時的執念?因爲得不到,所以一直想要得到,以至於這麼多年都把自己困在裡面,甚至忘記了當初想要得到的初衷是什麼。”
“不是……我不是這樣的……我是真的喜歡大師兄!”慕蓉站起來辯解,表情中即有焦急也有迷茫。
“那你喜歡他什麼?”我追問。
“喜歡他……喜歡他……”慕蓉吱唔着說不出話來。
“慕蓉姑娘現在腦子裡能想到的是不是就是知道他長相不錯、家境不錯、是蘇家的大當家。至於其他的你大概就只能想到他天天冷着臉,幾乎從來不笑,對人總保持着距離,讓人無法親近。是不是這樣呢?”我提示她說。
“你……你怎麼會知道?”慕蓉驚訝地看着我。
“因爲這是相公在大多數面前給人的印象,看來他對慕蓉姑娘也不例外。可是我要說,其實相公他有時候跟佑佑一樣象個孩子,他會大笑、會生氣、會玩心眼捉弄人、會鬧彆扭使性子,這個樣子,你會相信是你大師兄嗎?”
慕蓉搖搖頭,嘴裡嘟嚕着,“大師兄怎麼會是這樣?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認識大師兄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姻緣本來就是個一開始看不到結局的東西,遇上了對的人,就會在對方面前表現一個完全真實的自己。如果遇上錯的人,恐怕會一輩子同牀異夢、貌合神離!所以,好的姻緣還是講究緣份的,而緣份這種東西,從來都是跟認識時間的長短沒有關係的。”這些話與其說是我在勸慕蓉,到不如說是我自己在感概,畢竟與“冰塊”之間,又豈是靠普通的緣份就能走到一起的,怕算得上是這世上最懸妙最離奇的緣份了吧。
慕蓉沒有再說話,低着頭,象是在想些什麼。
好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小姐!姑爺已經回來了,剛纔還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了!”小紫走了進來,貼近我耳邊悄悄說道。
我點點頭,示意小紫先出去。
“怎麼了?有什麼事嗎?”慕蓉開口問道。
“沒什麼事!小紫只是來告訴我相公他回來了!”我漫不經心地說着,心裡卻彆扭的很,也不知道這“冰塊”是從什麼時候站在門口偷聽的,這要是知道我在別人面前這麼大言不慚的表明不讓他納妾的決心,待會兒還指不定怎麼笑話我呢!
“大師兄他回來了!那我先回去吧!以後再來找師嫂聊天!”慕蓉站了起來,看上去臉色有些蒼白,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我也沒有再挽留,客套地說了幾句,就讓小喜送她回去。
站在房間門口目送慕蓉消失在院門外,我愣在那裡發了一會兒呆,今天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勁,居然跟一向對她心存防備的慕蓉說了這麼些話。想想自己有時候也真是單純,似乎很容易因爲某件事某個人就對對方放下戒心,總是相信這世上還是好人比較多。
“小姐!姑爺在書房呢!您不過去看看?”小紫指指書房對我說。
“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好一會兒了,剛纔還站在門口聽小姐和慕蓉姑娘說話,我又不好當着姑爺的面進去告訴小姐。姑爺好象心情不錯,剛纔我還看到他笑了一下!雖然就那麼提提嘴角笑了一點點,不過對姑爺來說,已經很難得了!”小紫熱心地幫我分析。
“你到是越來越不怕他了,居然還敢對他評頭論足了,有長進!”我習慣性地拍拍她的肩膀,小紫不好意思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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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西廂房的書房前,敲了敲門,一時沒有聽到回答。我正想推門進去,門被打開了,“冰塊”一把把我拉了進去,又隨手把門關上,把我壓在門上。
“你要幹嘛?”我看着一臉笑容的“冰塊”,總覺得他的表情有些怪異。
“月兒!我真高興!”“冰塊”摟緊了我,低聲說道。
“有什麼可高興的?”我小掙扎了一下,“冰塊”的手放鬆了一點,終於讓我可以正常呼吸了。
“我剛纔聽到月兒跟師妹說的話了!”“冰塊”的聲音充滿愉悅。
“聽到什麼?我在她面前說你象個孩子,你沒有生氣反而高興?”不知道他是從哪兒開始聽了,我只能試探着問。
“不是!月兒真的不稀罕這個大當家的位置嗎?如果我以後不是蘇家當家人了,窮得象個乞丐,月兒也不嫌棄我嗎?”這個傢伙開始悲春傷秋起來。
“你哪天不做這個當家人纔好呢!就有時間陪我和佑佑了。如果你變成了乞丐,我到是要好好想一想……”我故意停頓下來,裝作很苦惱的樣子。
“會怎麼樣?”“冰塊”放開我,直盯着我說。
“當然是想一想,怎麼讓我們聰明絕頂的蘇大少爺,重新從一個乞丐變成有錢人嘍!放心啦!憑你的精明能幹,再加上我隨便嫁嫁就能嫁個大帥哥的好運氣,怎麼可能讓你做乞丐呢!咱們就帶着佑佑,做做小生意,過過小日子,豐衣足食,不知道有多愜意呢!”本來是故意說得輕鬆點,想讓“冰塊”不要這麼杞人憂天。只是這麼一描述那種日子,到還真讓我挺嚮往的。什麼時候若是能把“冰塊”拐到梅苑裡過那種輕鬆自在的日子,到是蠻不錯的。
“月兒!我不是貪戀這個大當家的位置,以前想要做好,只不過是聽從老夫人的話,覺得守住這份家業,是我這輩子必須要做的事情。現在我到是慢慢覺得,跟你和佑佑住在梅苑的日子挺不錯的。只是,有些事情不是說放下就馬上能放下的!”“冰塊”慢吞吞地說着。
咦?“冰塊”居然還懂得考慮享受生活了?這到梅苑過小日子的想法到是跟我的如出一轍,看來我們倆果真是有緣分啊!
“好了好了!別想那麼多了,事情不是還沒有到這一步嘛!其實我也知道,你這個大當家不是說不做就不做的。其它不考慮,總得想想這宅子裡上上下下四、五十口人的吃飯問題,還有那些依靠在蘇家各地鋪子做事維持生計的夥計們,你也不能隨便撂下他們不管!你還是安安心心做你的大當家吧!有些事啊,你不說我也明白的。”這權力大責任也大的道理我不是不懂。我抱住了“冰塊”,一隻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想拐他去過小日子的計劃,我也不能急於一時,還是慢慢地從長計議吧。
“月兒明白這些我就放心了!”“冰塊”重新擁住了我,長嘆了口氣,又說道,“月兒,爲什麼我什麼都沒說,你就能想到這些呢?”
“這個……那是因爲我聰明啊!不是跟你說過,我這樣的女人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很稀少的噢,你若是沒有好好待我……”
“我若是沒有好好待你,等你跑了以後,我就是打着燈籠哭着喊着也找不出第二個了!而且你會去重新找一個對你很好的相公,生很多可愛的孩子,然後氣死風流的我!”“冰塊”打斷我的話,很順溜地接了下去。
“奇怪!你爲什麼背得這麼溜啊!我好象也就說過一次吧?”
“一次嗎?我記得好象聽過很多次了!”。
不會吧?難道我無意間已經向“冰塊”灌輸了無數遍了,我努力回憶了一下,好象也沒有什麼重複囉嗦的記憶啊!
“月兒你真信了?沒有很多次,就說過一次。不過月兒說過一次的話我也是記得很清楚的,否則萬一做錯了,惹月兒生氣了,晚上不讓我……”
“停!”我大喊一聲,動作迅速地捂住了“冰塊”的嘴,及時地把那個字給堵住了。
“冰塊”很無辜地眨着眼睛,戲睨地看着我。
我徹底無語啊!這傢伙這幾天爲什麼跟他說什麼話題,他最終都有辦法引出這個字來呢!而且他還好象把這個當成了一個逗我臉紅的遊戲,自得其樂地玩得風生水起、樂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