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到蘇家開始,我每天都保持着高度警惕,等待着應付那些來找我興事問罪的蘇家長輩們。只是,住了四、五天過去了,居然一直風平浪靜的,連一點“風暴”來臨的跡象都沒有。這讓我很是疑惑,問問“冰塊”,人家蘇大少爺總是一副“太平無事、天塌下來他頂着”的表情,不知道是故意這樣想讓我放心,還是他確實想辦法把人都給我擋在宅子外面了?
雖然我的性子一向懶散的很,隨遇而安,好象什麼環境都能適應的不錯,容易自己給自己找樂趣。可是,我也不能總躲在這宅子裡不出門吧?我到希望有什麼“牛鬼神蛇”的,最好一塊兒來個徹底,這遇鬼捉鬼、遇神殺神,該怎樣就怎樣!省得天天心裡還得擱着這麼一件事,讓人覺得不舒坦。
又是平靜的一天。
早晨起來後陪佑佑去後花園裡練功,看小傢伙小小身子站馬步站的顫微微的,還真是心疼,狠不得摟在懷裡不讓他練了!
“小軒!這是不是久了點?佑佑現在還小着呢!沒必要練得這麼辛苦吧?”
“小軒!有沒有什麼容易練的,最好是用不了多久就能練成功的,而且還不太辛苦的那種武功啊?”
“小軒!內力可不可以傳來傳去啊?要不你跟佑佑他爹每人傳一點給佑佑好了,也不要太多,一點點就可以,這樣佑佑練起來就不會太累了!”
“小軒!……”
……
我很奇怪,按照平常的情況,我這樣囉嗦地碎碎念,這傢伙早就給我臭臉看了,沒想到人家今天心情似乎特別的好,一臉平靜地任我在他旁邊轉來轉去。
一直到佑佑練功結束,小軒才冷不丁的冒出二句,“要是有那麼好的武功,我早就教給佑佑了!要是內力能象你說的那樣,我有多少就給佑佑多少!”
聽小軒這麼說,其實心裡是很感動的。我知道小軒一直對佑佑很上心,對他比親舅舅還親。在小軒心裡,是真心實意的把我和佑佑當成親人來對待的吧!這種家人般的溫暖感覺,又豈是一朝一夕,對我來說,也象是深入骨血裡一般自然了。只是看他的樣子,還是避不了想逗逗他。
“小軒!你果然……”我看着小軒,把話說了一半。
“果然什麼?”小軒奇怪地看着我。
“你果然……不會說這種肉麻兮兮的話啊!要說你都跟着我和佑佑這麼久了,怎麼一點沒長進呢?還得多練習啊!”我拍拍小軒的肩膀,裝作語重心長的樣子說道。
“誰肉麻啊?我又不是你!我又不是佑佑!”小軒的臉紅了,馬上又端起臭架子來。
“果然啊……”我盯着他繼續說。
“又怎麼了?”惱怒地冷眼看我。
“果然是這副臭脾氣的樣子看起來比較象我們家小軒啊!”我慢吞吞地說完,抱起佑佑就走,準備溜之大吉。
“左月月!!!……”沒禮貌的臭小子終於發威了,語氣不善地在我背後大叫!
“娘!小軒舅舅在喊‘左月月’!”小傢伙摟着我的脖子,精神十足地說道。看得我直納悶,難道我家佑佑是什麼學武天才?怎麼一點兒看不到他累的樣子呢?
“娘!‘左月月’是誰?”大概是聽我沒說話,小傢伙又問了一句。
咦?我難道沒有告訴過佑佑“左月月”是誰嗎?
“佑佑,你知道娘叫什麼名字嗎?”我問道。
“知道!娘叫左月,小名叫左左!佑佑都記得的!”小傢伙很神氣的答道。
這個……原來我還真沒告訴過佑佑“左月月”是誰啊?看來其他人也沒想過問佑佑這個問題,他只記得我曾經告訴他的“左月”和“左左”了。想想還真是慚愧噢,我這也算是搶了人家的丈夫和兒子,居然忘了告訴孩子他生母的姓名了,真是太不應該了!
“佑佑,孃的名字叫左月月,你要記住噢!”
“那左月呢?”佑佑不解地問道。
“左月月是娘!左月也是娘!兩個都是!”我加重了語氣說道。心底隱隱地滑過一絲不安,我下意識地摟緊了佑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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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冷雲院,看到“冰塊”正揹着手站在院子門口。很難得一次,後面沒有跟着雲福和雲詳。
“爹!佑佑練功回來了!娘今天陪我練功了!”佑佑衝着“冰塊”歡迎地說着,伸出手就讓“冰塊”抱。
“噢!”“冰塊”從我手裡接過了佑佑。
小傢伙似乎對他爹的單個字的回答很不滿意,看了看我,憋了憋小嘴,有些沮喪地低下了小腦袋!
我趕緊朝“冰塊”使了個眼色。
“冰塊”看看佑佑,又加了一句,“爹有空也去陪佑佑練功!”
“真的?”見“冰塊”點點頭,小傢伙馬上恢復精神了!
“今天怎麼沒有看到雲福和雲祥他們?”我朝院子裡看了看,也沒看到這兩個人。平日裡,這個時候,他們兩個早就候在這裡了。
“他們有事出去了!我今天不出門了,在家陪月兒和佑佑可好?”“冰塊”說道。
“真是難得噢!這幾天我可是不到天黑見不着你的人的!”難道“冰塊”也學會享受生活啦!還知道自己給自己放假?
“月兒今天想做什麼?”“冰塊”問我。
我剛好擡頭看見院門上方草書的“冷雲院”三個字,不假思索地說道,“改名字!”
“改什麼名字?”
“就它!”我擡手指着那三個字。
“好吧!月兒覺得不好,我們就改改吧!”“冰塊”抱着佑佑走進了院子。
“今天爲什麼不出門?”我到是很奇怪這大忙人怎麼也會有不做事的時候。他離開京城半個多月,好象是積壓了很多事情要做,這幾天看他忙得夠嗆的。
“在院子裡陪月兒和佑佑不好嗎?”“冰塊”邊走邊說,“師傅、師叔他們今天要回到京城了!他們知道小師叔在這裡,一定會先過來看看的。”
原來是在家等他師傅、師叔啊!還說什麼“在家陪月兒和佑佑”,明明是另有目的,只是順便陪我和佑佑嘛。
“那個雁離……嗯……那個慕蓉,都回來了嗎?”
“都回來了!今天你都可以見着!”“冰塊”停了下來,回過頭來看我!這傢伙!想從我這裡探究到什麼嗎?哼!別說什麼吃醋的問題,這醋要吃也是你自找的!我坦蕩蕩的回視着他!
“冰塊”突然咪眼笑了起來,似乎心情大好,對佑佑說道,“佑佑!爹帶你去吃東西!待會兒再陪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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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吃過早點,一起來到西廂房的書房。我把佑佑放到窗邊的臥榻上,塞了幾樣小玩意兒在他手裡,讓他自個兒玩。我又指揮着“冰塊”磨墨,自己動手把宣紙鋪好,挑了支毛筆,準備把合意的院名都一一寫下來,然後再從中挑一個。
我和“冰塊”一開始就說好了,主要圍繞我們兩個人的名字來取名。“冰塊”提出來的都是些跟“月”有關的,什麼“迎月院”、“邀月院”,甚至連“鎖月院”都想出來了,讓我很懷疑他的“險惡用心”。
我提出的是我和“冰塊”名字中各取一個字,象“雲月院”、“淡月院”,前一個聽起來感覺有些象那些風月場所,被我自己先否定,“淡月院”是我最滿意的,說起來當初這“淡月居”的起名還有一段美麗的誤會呢,到是很有紀念意義!
等我把“淡月居”的來歷說給“冰塊”聽了以後,他馬上就拿過我手中的毛筆,攤開一張新的宣紙,蘸墨落筆,不一會兒,蒼勁有力的“淡月院”三個字就落在了紙上。想當初我聽小芸說那“雲來客棧”的牌匾是這位蘇大少爺提的,我還曾暗暗譏諷他是“沽名釣譽”呢!現在看看這功力不俗的三個字,想來到是我那時因爲那種先入爲主的觀念而錯怪他了。
“佑佑!這‘淡月院’的名字好不好聽?你看這裡面有你爹的名字,還有孃的名字!”我抱起佑佑,指着那紙上的三個字說道。
“爲什麼沒有佑佑的名字?”小傢伙不高興地冒了一句。
我和“冰塊”對視了一下,都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還是佑佑的名字最好聽!”小傢伙繼續爲自己爭取權力。
我把佑佑交給“冰塊”抱着,先把寫着“淡月院”的宣紙移到旁邊,再鋪上一張新的,用那種樸拙的兒童字體寫下了“佑佑寶貝屋”五個字。
“佑佑你看,這裡就有佑佑的名字了,‘佑佑寶貝屋’,好聽吧?讓你爹也給你房間門口做個牌匾,以後誰都知道里面住着我們的佑佑寶貝了!這樣,我們三個人的名字都有了!”剛纔還真沒有考慮用佑佑的名字,我忙想出個辦法來安慰他,免得小傢伙覺得我和“冰塊”冷落了他。
“好聽!佑佑喜歡!”佑佑笑得一臉開心。真是容易滿足的孩子啊!這麼簡單就被我擺平了!
“月兒!我見過你寫的字,那一手顏體寫的很不錯!爲什麼這幾個字看上去……嗯……這麼……”“冰塊”一副不願意太打擊我的表情。看來這麼可愛的兒童字體,還是沒辦法讓這些古人來欣賞的!
“看這種字,你要學會想象。要先閉上眼睛,然後想象一個長得粉嫩嫩胖嘟嘟的佑佑趴在桌上,提着毛筆,費力地、歪歪扭扭地寫着這五個字的樣子,這麼一想,是不是覺得這字看上去可愛多了?”我勢圖讓“冰塊”理解這種字體的可愛之處。
“嗯!好象是有一點!”“冰塊”閉了一會兒眼睛,然後看着這五個字,很捧場的來了這麼一句,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感受到了,還是純屬哄我開心。
“那你就趕快安排人去做吧,最好快點把門口那“冷雲院”的牌匾給我摘嘍!這都到冬天了,冷雲院……冷雲院……聽上去讓人感覺更冷了!”我向“冰塊”抱怨。
“好的!”“冰塊”應道,又向門口喊了一聲,“來人!”
站在門口的一個小廝推門進來,行禮道,“少爺!有什麼吩咐!”
“這兩幅字你拿去交給祁總管,讓他安排做成去牌匾,就說一塊是這院子門上的,一塊是小少爺房間門上的!”“冰塊”指着桌上兩幅字說道。
小廝手腳麻利地收起兩幅字,行禮後又迅速地退了出去。不一會兒,另一個小廝有些氣喘吁吁進來,對着“冰塊”說道,“少爺!您師傅和師叔他們到了,現在在前廳,祁管家讓我來請您過去!”
“知道了!我就過去!”“冰塊”揮揮手,讓小廝先出去。
“你等我一下,我去換身衣服,再讓小紫幫我重新梳個頭!”怎麼說人家也是師傅、師叔,也算是“冰塊”的長輩了,我現在這身妝扮看上去實在是簡單了點,會不會顯得對長輩不夠尊重?還是去換一身打扮比較妥當。
我剛走了幾步就被“冰塊”拉住了,
“月兒這樣就很好,不用換了!”“冰塊”說完,一手抱着佑佑,一手拉起我就走。
“你不覺得這樣不太好嗎?”
“我覺得好就行了!”“冰塊”霸道地說着,突然又停下來靠近我的耳邊補充了一句,“月兒以後打扮給我一個人看就行了!”
我聽得膛目結舌,真不知道這傢伙又想到什麼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