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塊”到杭州後,還一直沒有機會去我開的淡月居。我特意讓劉媽去請了周大伯過來,晚上給大家準備了一頓豐富的具有淡月居特色的菜餚。
慕容從街上回來後就一直呆在房間裡。小軒告訴我,她也就在街上毫無目地的逛了一圈,沒遇見什麼麻煩事。這人安全回來了,我的心也安定下來。
整個晚宴進行的熱熱鬧鬧、順順當當的,慕容除了臉色蒼白了些,對我到也沒有再講什麼過激地話。她聽了“冰塊”明天要離開,但不同她一起回京,也只哀怨地看了我一眼,並沒有提出什麼意見。這到讓我感覺很奇怪,自從見了“神仙”以後,她的態度似乎有了明顯的轉變。難道她真的想通了放棄了?看看又不太象,如果這麼容易就放棄,她也就不會堅持這麼多年了。
晚宴散了以後,“冰塊”又把“神仙”、雲福、雲祥叫到書房,說是有事要談。
我陪着佑佑在園子裡散完步準備回房了,劉媽跟在後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送我到房間後,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小姐,今晚讓小少爺跟劉媽睡吧。姑爺明天都要離開了,你們兩個……那個……肯定有很多話要說,別讓小少爺吵了你們。”
我一聽,明白劉媽暗示的意思,急忙說道,“不用,不用,佑佑還是習慣跟我睡。”
劉媽嘆了口氣,苦口婆心地說道,“小姐,你也別太固執了。雖然前幾年姑爺做的是不好,但現在他也知道錯了,對小姐和小少爺的態度也變了很多。小姐可要抓住機會啊,最好是再多生幾個孩子,給小少爺添幾個弟弟妹妹。孩子一多,到時候就不會跟姑爺再分開了……”
劉媽絮絮叨叨地講着她的“多子多福論”,佑佑到是把話聽進去了,摟着我說道,“娘,佑佑不要弟弟妹妹。佑佑想跟小豆子一樣,有個哥哥!”
這話把劉媽逗樂了,笑着說,“小少爺,這個要求你娘可沒辦法答應你。你是想要弟弟還是妹妹呢?你看,你自己給他們做哥哥,那不是更好?”
“不要,不要,佑佑只想要哥哥,不想要弟弟,也不要妹妹!”小傢伙很固執,大聲說道。
門口突然傳來一聲輕咳,我一看,“冰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門口了!這……這真是太丟臉了,這種事情居然讓他聽了去。看小傢伙眼睛一咪,又想開口說話,我忙把他緊緊摟住,急急地開口說道,“劉媽,這兒沒事了,你去歇着吧。”
劉媽猶豫了一下,又說道,“小姐,小少爺他……”
“沒事了,沒事了,你快去吧。”我打斷她的話,一手摟着佑佑,一手去推她出門。
“那姑爺和小姐早點歇着吧。”劉媽朝“冰塊”欠身行了個禮,又揹着“冰塊”對着我指指肚子,我撫着額頭無語了,忙點着頭示意“知道啦!知道啦!”劉媽這才安心地離開。
“冰塊”走過來從我手裡接過佑佑,問道,“剛剛佑佑說想要什麼?爹沒聽清楚。”
這個傢伙,什麼沒聽清楚!恐怕是聽得清清楚楚,這會兒故意這麼問佑佑的。
“佑佑,跟娘去睡覺吧,昨天故事還沒有講完呢。想不想聽啊?你要亂說話,今天晚上娘可不講嘍!”我看着佑佑,威逼加利誘。
佑佑看看我,又看看“冰塊”,猶豫了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定,對着我把小腦袋搖搖,說道,“還是娘給佑佑講故事吧,佑佑不會亂說話的。佑佑纔不會告訴爹佑佑只想要哥哥不要弟弟妹妹呢!”
“冰塊”看了我一眼,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看着佑佑,這聰明無敵小人精,也有這麼笨的時候。
“來吧,小笨蛋,娘帶你睡覺去嘍。故事今天我們就不講了,佑佑早點睡,明天早早起來送你爹好不好?”我接過“冰塊“手裡的佑佑,把他抱到大牀上。
小傢伙對“冰塊”的離開一開始反應還挺大,下午在房間裡摟着“冰塊”消沉了好一會兒。後來又一遍遍確認“娘走不走?小軒舅舅走不走?”直到聽到我十分肯定的問答“不走”,發愁的小臉才漸漸轉睛,依依不捨得跟冰塊說,“爹!等賺到好多路費,一定要再來看佑佑噢!”對於“冰塊“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表情,我又好心地把當初關於路費的典故跟他解釋了一遍。看來這“冰塊”對佑佑還得多多努力啊!在佑佑心裡,目前他仍然是排在第三位的。
“娘,佑佑晚上想跟娘和爹一起睡,好不好?我們三個人一起睡嘛,娘,好不好?”幫小傢伙脫好衣服,想讓他躺下,他卻站在牀上摟着我的脖子不放,撒嬌的說着。
“佑佑還是跟娘睡吧,你爹他喜歡睡小牀,不喜歡三個人睡。”我賴皮地把責任推到“冰塊”身上!
“不嘛……佑佑要跟爹和娘三個人一起睡。”小傢伙固執地摟着我的脖子,嘟着嘴晃着小身子繼續撒嬌。
我回頭看看“冰塊”,他眼神閃亮地看着我,走到牀邊對佑佑說道,“好,今天晚上我們三個人一起睡!”引得小傢伙歡呼一片,動作滑溜地鑽進被子裡躺好,期待地看着我們,兩條小胖臂左拍拍右拍拍,說道,“爹,娘,快來呀!娘睡佑佑這邊,爹睡這邊。”
“冰塊”一副要脫衣服的樣子,我忙攔住他,有點結巴的說道,“那個……只是單純的陪佑佑睡,你……你可別想其它的。”
“冰塊”無辜地眨眨眼睛,“是陪佑佑睡呀,月兒還想到其它什麼嗎?”
“你……去……先去把門關上,剛纔你進來門都沒關好!”我臉一紅,掩飾地轉了個話題,乘他轉身去關門,我迅速脫了外衣,鑽到佑佑的內側躺好,又把被子嚴嚴實實地捂在身上。
“冰塊”在的兩個月,還正是天氣熱的時候,我在房裡睡覺也只能穿着長褲長袖的白色中衣,幸好這古代的夏天到也沒有我記憶裡的那種高溫,特別是晚上,溫度還不至於熱得讓人睡不着,否則,可能還真把我捂得熱暈了!
“冰塊”關好門走到牀邊,小家佑着急地在那裡喊,“爹,快點呀!”
“冰塊”看看我,我尷尬地翻身對着牀裡面不看他。耳邊聽到一陣唏唏唆唆的脫衣聲,“冰塊”也上牀在佑佑的外側躺下!我提醒道,“滅蠟燭!”然後也沒見“冰塊”下牀,桌上的蠟燭就突然滅了。屋裡有短時間的黑暗,接着慢慢感覺又有了亮光。我到忘了,今天是八月十六,月光可亮着呢!
“娘轉過來,抱着佑佑睡!”佑佑的小手在我背後猛拉着我的衣服。好吧!好吧!小祖宗,你最大,都依你!我翻過身,把佑佑摟進懷裡。看過去,“冰塊”的臉離我也就一尺遠,藉着月光還能模糊看清他的五官,眼睛睜着,也在盯着我看。我忙把眼睛閉上,低着頭,窩在佑佑的小肩膀上,一動也不敢動。
耳邊傳來“冰塊”的一聲輕笑,說道,“佑佑,爹也抱你一塊兒睡吧!”
小傢伙在我懷裡動了動,細嫩的聲音滿是開心,“好!好!佑佑也要爹抱!”
我剛想把佑佑推給“冰塊”,突然腰部一緊,他整個人靠了過來,伸出手連我帶佑佑一起摟在懷裡。
“你放開!這樣要把佑佑悶壞了!”我掙扎了一下,又看看有沒有把小傢伙給悶着!
“娘,佑佑不悶!佑佑喜歡這樣睡!”小傢伙對三個人一起睡似乎還是興奮不已,歡快地出聲。
“都別動了,就這麼睡。”“冰塊”語氣愉悅地下着結論。
我不敢再動,閉上眼睛,一開始耳朵還努力豎着在聽“冰塊”的聲音,漸漸地就乏了,也不知什麼時候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窗外才矇矇亮,看來時辰還早。仔細一看,這什麼時候變成我睡在中間了?佑佑還在我的懷裡睡得正香,“冰塊”不知道什麼時候睡到牀的最裡面,貼着我的背,雙手緊緊地摟着我。我怕吵醒他們兩人,輕輕地試着動了動。
“月兒!”背後傳來“冰塊”清醒的聲音。
“你早就醒了?”我問道。
“嗯!早醒了。月兒,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你說你因爲失憶了,不記得以前的我了!這要是再過兩個月看到你,你會不會又不記得我了?”
“幹嘛這麼想?”會發生這種事情嗎?說實話,我也不能肯定!心裡或許也早有這種憂慮吧,聽“冰塊”一說,又隱隱有些害怕!該不該告訴他左月月和左月的事呢?想了想,還是決定先不說,這種事情應該沒有那麼容易讓人接受,還是等半年後決定真正與“冰塊”在一起的時候再說吧。
“我就是有點擔心。”“冰塊”嘆了口氣說道。
“你說實話,你覺得現在的我跟以前的那個我到底有什麼不同?”猶豫了一下,我還是問道。
“以前的你我相處冷淡,互相之間也沒有太深的瞭解,那時候我還真不知道月兒是怎樣一個人,反正我喜歡月兒你現在這個樣子。”“冰塊”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不過,我好象又覺得月兒原先應該也是這個樣子的,只是我沒有機會了解罷了。”
“爲什麼這麼說?”聽他這種口氣談左月月,心裡還是一緊!
“因爲月兒的眼睛。你知道嗎,成親那天,揭開紅蓋頭,第一眼見到月兒的時候,我就注意到月兒的眼睛,清澈、淡然而又溫暖,似乎還帶點小倔強。只是,我也僅是成親那天看到過,過了幾天再見你時,就變得不同了。月兒,現在的你,就跟成親那天的你比較象,只是比那時候感覺更溫暖、更倔強,而且也自信多了。”
“那你那時候有沒有喜歡我?”我心裡酸溜溜地問道。沒想到,這個“冰塊”心裡還藏着這麼個小秘密,聽他這麼說,看來成親那天他對左月月的印象還是蠻不錯的。
“那個……那時候我一點都不瞭解你,你似乎總是有意在逃避我,讓我不知道怎麼跟你相處,我還以爲你很怕我呢。”“冰塊”喃喃地說道,突然又急急地補充,“月兒不能怪我,那時候你也不喜歡我,我們算扯平!”
“互相不喜歡嗎?很好!”我笑咪咪地說道,心裡暗惱自己,幹嘛扯出這個話題,這不是沒事找事給自個兒心裡添堵嘛!
沉默。
“月兒,這過會兒我就得走了,你沒話要跟我說了嗎?”“冰塊”支起身,把我懷裡的佑佑輕輕移到旁邊,又把我扳過身,面對着他。
“有啊,有好多呢!你聽着!”我拉過他的手,扳着他的手指頭說道:
“第一條,繼續跟慕容姑娘保持距離,不得跟她有任何親密的舉動,特別是晚上戌時以後,任何原因都不可以單獨見面,也不可以吃她送來的任何東西。”這□□的事我身邊就發生兩回了,想必這古代也有□□、迷藥之類的東西。萬一這慕容姑娘愛到破釜沉舟,來個“生米煮成熟飯”,造成即定事實,那就糟糕了!唉!這小說看多了,免不了胡思亂想。
“你放心,這師傅師伯也快回來了,等我回到京城,師妹她應該已經搬回家住了。”“冰塊”說道。
“第二條,出門在外對於落難的年輕姑娘要注意迴避,幫助人可以,但你自己不可以出面,有事就讓雲祥去辦!”這萬一要是遇到個爲了報恩要以身相許的主,我這不是除了慕容,還得多個麻煩嘛。
“月兒,不是什麼人我都會放在心上的。”某冷漠公子瞬間出場。
“第三條,不得以任何理由出入諸如青樓、妓院、花船之類的場所!”這“冰塊”雖說承認從來不去這些地方,但這三、四年他是怎麼過來的,不會……不正常吧?看他樣子又不象啊?我往後移了移,很有研究精神地上上下下地瞅着他。
“我上次說過了,我從來不去這些地方的,原因你知道。”“冰塊”突然把我拉到懷裡,低啞着聲音說道,“你要再用這種眼神打量我,我可不想再遵守什麼半年約定了。”
“那個……我只是很好奇,你真的這三、四年都沒有女人嗎?好象不太正常噢!有就直說噢,過去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這要是不坦白,以後又被我知道了,那就沒那麼簡單了!”
“沒有!”“冰塊”的臉有點紅,又接着說道,“對於練武的人來說,又不是什麼難事!”
我愕然!難道練武還能讓人清心寡慾?打住!打住!我這是又把話題扯到哪兒去了!那有人象我這樣告別的,都什麼時候了還聊這種問題。
“第四條,就是每天要記得花時間想我,還要想佑佑!想我們的時候要記得笑一笑。我怕到時候見面,你又變成冰塊臉了!”
“好,我會記得的。”
“第五條,在路上要注意安全,要特別小心那種黑店什麼的,別象小軒上次那樣讓人暗算了!辦完事要儘早趕回京城,免得在路上犯老毛病!平時身上也記得帶些銀子,萬一跟雲祥走散了也不至於身無分文。還有……”
一開口,我發現要交待的事情還真是很多呢!“冰塊”摟着我,靜靜地聽着……
天亮了!
與“冰塊”離別的時刻還是到了!
摟着佑佑,看着漸行漸遠的馬車,忍了很久的眼淚終於止不住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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