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生 變(下)

直到將近天黑掌燈時分,乃跟才慢悠悠地回來,她剛進屋時面沉似水,見我無力地癱在牀上,臉色蒼白,頓時吃驚不小,忙問我怎麼了。

我將愛尼下午的舉動大致地和她說了一遍,乃跟聽完後,沒有說話,可臉又冷了起來,低低地哼了一聲,坐在牀邊,眼睛直直看着別處,不知在想什麼。

我用力扶住牀沿,聞到她身上淡淡的一股草藥味,慌亂的心神定了幾分:“乃跟,你願意離開這裡嗎?”

乃跟轉身面朝着我,伸手幫我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我老了,哪也不想去,這裡就是我的安生之地。”

我無力地問:“那麼,寨子裡其他人呢?”

桌上的燈光搖曳不定,乃跟的聲音很平靜:“和我一樣,不想走。”

我費力地從牀上爬了起來,急聲問:“如果頭人強迫他們走呢?”

乃跟埋頭將草藥從籃中倒了出來,聲音中有一絲疲憊:“沒用,曼卡人一向聽命於天神,只要天神不發話,曼卡人是不會離開這裡的,這是先祖的遺訓,頭人他,忘記了。”

她說的也有道理,曼卡人的先祖漂洋過海來到這裡,多年來一直是天神在守護着他們,給他們傳授耕種的技術,給他們送來醫治的藥物,更時刻保護着他們的安全,替他們抵擋來自漲嶼矮人們的屢次侵犯。

漲嶼距離瀛檀兩洲不到三百里,島上的矮人是絕對的本地土着,被瀛洲人稱爲毛人,他們身高不到五尺,毛髮較重,面貌醜陋,性情兇狠,最喜歡吃猿猴腦漿,因爲漲嶼上的猿猴早已被他們捕殺吃光,他們便將目光轉向了其他島上的靈長類生物。

毛人不搭建房屋,不實行耕種,他們鑿地而居,身穿動物皮毛,捕殺島上動物爲食,下海捕魚做糧。他們極善製作獨木舟和扎木筏,多年來一直騷擾臨近各大小島嶼,手段十分殘忍,只是每次進犯瀛洲,都被檀洲白衣仙人的白鵠陣給震懾嚇退,因爲這個原因,曼卡人對檀洲仙人感恩戴德,惟命是從,而對愛尼,更多的只是敬畏。

吃飯時,我小心翼翼地問:“沙羅是誰?”

乃跟嚥下一口飯,擡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我的徒弟。”

按照風俗,乃跟的醫術應該傳給女兒或者媳婦,可是乃跟只有兒子,沒有女兒,她的兩個媳婦,另有其他祖傳技術,不能跟着她做醫生,所以二十多年前,她收了沙羅做徒弟。

:“沙羅是寨子中最善良的女子,也是愛尼曾經的心上人,你的父親到這裡後受了重傷,沙羅和我一起替他醫治。”乃跟很主動地將陳年往事告訴我,“你的父親,容貌俊朗,舉世無雙,寨子裡年輕的姑娘都爲他傾倒。”

趁她回憶往事的空暇,我好奇地問:“我的父親和頭人相比呢?哪個更出衆?”

乃跟長長嘆了口氣:“自然是你的父親更好看,頭人現在的相貌,是你父親的功勞。”

哦?怎麼回事?古代整容技術?

乃跟打開話閘子:“頭人年輕時,相貌並不出衆,臉上還有一道難看的刀疤,是被檀洲的猛虎給抓傷的,你的父親病好後,到檀洲學藝歸來,幫頭人做了去疤手術,還改變了愛尼的相貌,這纔有了他今天的模樣。他本以爲相貌變好了,沙羅便會喜歡上他,並同意嫁給他,可是造化弄人,沙羅在照顧你父親時,已經情根深種,離不開你父親了。”

我聚精會神地聽着。

:“可你父親卻說,他已經有心上人了,這輩子不能娶沙羅爲妻的,可沙羅卻鐵了心要跟你父親回去,哪怕是做一個身邊服侍的丫鬟。她本來性子柔弱,可是一旦動了感情,卻變得十分堅定。你父親,後來還是把沙羅帶走了。”

乃跟本來還有一些惋惜,可說到後面,語氣又淡淡的。

看來,我在感情上有點的搖擺不定,是遺傳的,我暗自高興找到理由來粉飾自己的陰暗面。

我又問道:“毛髮體膚受之父母,頭人,爲什麼肯改變容貌?”

乃跟滿不在乎地說:“曼卡人不在乎這個。”

第二天一早,震耳欲聾的鼓聲響起,這是頭人在集合寨子裡的人商量要事,我估計他八成是要宣佈全寨遷移,所以心中並不驚慌。乃跟在出門前,給我喝了一碗不知是什麼作用的藥湯,她自己則喝了另外一種。

集合地點還是在那個詭異的山谷裡,今天沒有因爲焚燒木頭而引起的煙霧,又因爲現在是盛夏,山谷中沒有一點霧氣,所以周圍的景物能看得清清楚楚。

我注意到山谷的遠處果然有一個洞穴,半圓形的洞口,被諸多綠色的植物擋住了大半。

不到一會功夫,全寨子裡的人都來了,男人們依舊是腰佩長刀,女人們也是盛裝打扮。曼卡寨準確的人數是6511人,加上我這個外來戶,一共是6512人。作爲採購商,鄭若民他們沒有資格到場旁聽。

身爲地位崇高的“聖女”和“醫師”,乃跟和我坐在最前排,同樣坐在最前排的還有那個巫師頭拜,他的臉色還是那麼陰鬱可怕,像是從地獄裡跑出來的惡鬼。

大會開始,愛尼敏捷地跳上一塊巨石,洪亮的聲音響遍山谷:“我們的先祖,從遙遠的地方遷徙到這裡,迄今已經三百多年,當時上島的便有五百多人,到了今天,島上才六千餘人,這是爲什麼?因爲怕島上的土地不夠遼闊,怕耕種的糧食不夠多,我們曼卡人,只能違背上蒼的旨意,任由乃跟着手,限制一對夫婦至多隻能生三個孩子,而在先祖的故鄉,這是最大的罪惡。”

他的話剛一說完,下面的人馬上議論紛紛,交頭接耳,頭拜的臉上露出了冷酷的笑容,他盯着乃跟的目光是仇恨的,厭惡的,那種惡毒的寒意,讓我忍不住生生打了一個冷顫,可乃跟視若無睹,相反還面帶淡淡的微笑。

愛尼見人羣討論得火熱,以爲自己已經成功地煽動起一部分人,所以語氣更加慷慨激昂:“多子多福,是先祖的遺訓,多多益善更是天神的旨意,可是一直以來我們躲在這個小島上,不敢離開半步,說好聽了是安居樂業,實際上是膽小如鼠,就連那漲嶼上不到五尺長的毛人也敢欺負到我們頭上來,如果不是天神的保護,曼卡人早就死過數百次了。可笑我們堂堂七尺男子,到了今天,還是隻能躲在山谷裡,苟活於世。”

:“萬一我們和毛人打仗,如此缺少青壯年,必定會吃大虧,到時,我們這個寨子怕是不保。”愛尼頭頭是道地分析着。

乃跟微微冷笑起來,甚至搖了搖頭,身後的曼卡人又是議論紛紛,聲音越來越大,全然不知身邊已是危機四起。

愛尼還在繼續鼓動:“甚至是一場小小的疾病,就能讓全寨子的人都死光,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如果全寨的人真的都死光了,我們豈不是大不孝?有何面目去見先祖?”

:“所以當務之急,就是增加人口!如果擔心這裡的土地不夠多,我們可以回遷到先祖的故鄉。”

這時有人大聲問道:“頭人,你說的這些,是天神的旨意嗎?”

又有人高聲喊道:“先祖的故鄉有惡鬼遊蕩,是不祥之地,而這裡有天神保佑我們,我們爲什麼要回去?”

:“瀛洲山青水秀,無租無稅,有什麼不好?聽說陸地上徭役重賦稅重,一年忙到頭,根本沒歇息的,累人得很。”

:“就是,就是,聽說陸地上都打了幾十年的仗了,到現在也沒個安寧的日子。”

:“你說什麼?一個男子娶幾個老婆?天吶!我們女子還有什麼活路?”---曼卡的女子雖然什麼都得聽丈夫的,卻是嚴格的一夫一妻制。

:“乃跟是曼卡寨的恩人,她怎麼會是違背先祖的壞人?”

。。。。。。。

過慣了自由生活的曼卡人,竟然一點也不愚昧,他們對美好生活的熱愛是根深蒂固的,竟然全部反對愛尼的建議。愛尼,果然高估了自己的號召力。

愛尼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黑,他朝我瞥了一眼,走了下來,拉起我就往石頭上走,他還想做什麼呢?

他果然將我左臂的衣袖捋了起來,並將我的手臂高高舉起,正要開口污衊我的“清白”可是一看到我手臂上的“守宮砂”,驚訝之餘,竟然忘詞了。我哪容他廢話,早就脫口而出:“天神並沒有下令遷移!曼卡人絕不擅自離開瀛洲。。。。。。”

我的話說不下去了,因爲我看到人羣后面的遠處,出現了奇怪的黑影,來勢洶洶,急如閃電,待看清楚來者,我竭盡全力放聲大喊:“大家快點躲進山洞裡!毛人上島了!”

人羣頓時亂成一片,父母急忙抱起年幼的孩子,年輕的子女扶起年邁的祖父母,哄地朝我身後的山洞跑去。可仍然是晚了,人羣的最後面,有人中了毛人的吹箭 ,刷刷地倒在地上,一片慘叫聲響起,夾雜着孩子的哭聲,場面混亂。曼卡的年輕男子們拔出了隨身佩戴的鋼刀,轉身和毛人戰在一起。

老幼婦孺繼續往山洞方向跑去。

我跳下巨石,想去拉乃跟起來逃命,可是身後的愛尼竟然跳下來抓住我的手腕:“愛姬要到哪裡去?”

我用力甩他的手,可他的力氣實在是大得驚人,我的左手腕幾乎要被他捏碎了,只得由着他拉住我往石頭後面躲:“乃跟,快跑!”我急得大叫起來。

乃跟被頭拜拖着朝另外一塊巨石後面躲,看來頭拜,在外族入侵之際,還是放下了個人的仇恨,顧及了同胞之情。

愛尼終於將我的手放開了,他取下背後的烏弓,嫺熟的拉弓放箭,果然是例無虛發,只可惜,箭再多也有用完的時候。

更可惡的是我的鞭子早已失落在檀洲的什麼地方,回到瀛洲後還來不及做一根順手的,所以我現在手中沒有兵器,如果毛人們近了身,該怎麼辦呢?

往地上看了一下,眼前一亮,地上的小石頭挺多的,我忙扒起一堆放在跟前,利用石頭做掩護,朝外面狠狠地扔出了一顆,兩顆,三顆,。。。。。。令我沮喪的是,竟然沒有一個命中目標!毛人們的耳朵估計比蝙蝠還靈敏!

忽然看到地上有上次焚燒未盡的半截木棍,我趕緊衝過去揀起就往岩石後面跑,心想曼卡的男子還是不錯的,居然抵擋了這麼久。地上已經倒下不少人,毛人們居多,曼卡的婦女兒童,已經沒影子了,應該都躲進山洞去了,我懸着的心放了一半。

可是乃跟,就在我的附近,我忙向她打手勢,指指後面,意思是讓她趕緊往後面洞穴方向跑,她點了點頭,旁邊的頭拜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愛尼一眼,拉起乃跟,轉身就跑。

遠處火光沖天,那是寨子的茅屋燒起來了,看來這幫天殺的小矮人們,竟然幹起了燒光毀光的勾當,不過這樣一來,這大火成了烽火,海上的將士們,總該下船上島來瞧瞧發生什麼事情了吧?至少應該搭把手------如果不是他們故意放矮人上島的話。

頭拜扯着乃跟的胳膊往洞穴方向跑,可是他們太缺乏逃生技巧了,竟然也不找條隱秘的路線,大喇喇地將後背暴露在敵人的眼前,纔要離開巖頭十幾步,奔跑中的乃跟,中了幾支吹箭,那頭拜也中了兩支,倒地之前,他死死地將乃跟護在身下。

我啊的大叫起來,有個毛人聽到我的聲音,跳到我藏身的巖頭跟前來了,他鬼鬼祟祟地爬上來,我正心中悲憤萬分,急需一個發泄的出口,當下便手中緊握短短的木棍,用盡全力朝那個醜陋的腦袋重重地打下去,只聽到一陣骨頭碎裂的聲音,矮人的腦漿崩了出來,隨即身子滾了下去。

我身上濺了一灘紅紅白白的東西,粘糊糊的,還真是噁心,我強忍喉中不適,跳到地上撿起一把掉落在地上的長刀,看到依然和曼卡男子們糾纏不清的毛人們,忍耐多時的怒火,委屈和痛苦凝聚成沖天的殺氣,揮刀霍霍,不是砍那些人的脖子,就是砍他們的胳膊,總之怎麼狠毒怎麼來。

殺到後面更是殺紅了眼,聽到這些矮人的慘叫聲,我哈哈狂笑起來:“殺!殺光你們,殺光光。”還趁着有空,對愛尼惡狠狠地說:“敢惹毛我!殺無赦!”可能我的面目十分猙獰,加之滿身的血污,比索命的厲鬼還要恐怕十分,愛尼,居然也瑟縮了一下。

惡戰進行了約兩刻鐘,雙方死傷各半,戰爭的節奏開始放慢,毛人開始慢慢往後退,曼卡人也漸漸往後撤退,雙方在血腥沖天的山谷中對峙着,頭上烈日炎炎。

我和曼卡的男子們飛快地交換了意見,決定分批往洞穴後面撤離,他們說那個山洞後面有上山的道路,可以到山上躲一陣子。我們更可以利用天險,發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理優勢,暫時將毛人們阻擋在山腳下,反正寨子一時也會不去了。

說做就做,後面的人開始往後撤離,我們最前面的一些人也慢慢地往後挪,其實一對一的打鬥並不可怕,曼卡人也不是吃素的,可這些非人類的小吹箭挺可怕,都是淬了毒的,所以貼身搏鬥對我們有利,雙方拉開了距離,則是我們的劣勢。

我們最前面一排人,不停地邊後退邊揮動手中鋼刀抵擋着飛來的小吹箭,所有人的身前都抓了一個毛人的屍體做盾牌,不得不說這法子還挺有效,只是這屍體重了點,也很臭。

老天有眼,我竟然活着進到山洞來了,這裡好冷啊!陰風陣陣,昏暗暗,我們一行人腳步不停地往前面跑,不知道爲什麼,毛人們沒有追進洞裡來,估計是想在洞口放火燒死我們,他們,居然還懂點兵法!

我們一行人終於跌跌撞撞地從後山洞口跑了出來,果然看見前面有一條上山的道路,路口處是嶙峋的怪石,真是天然的屏障。我們在上山口子上守了半天,發現並沒有毛人來襲,都鬆了一口氣,我軟軟地坐到了地上,放眼望去,只見愛尼沉默不語,頗有失落之意,我暗地冷笑一聲,暫時懶得找他算賬。

山上有人送水下來,是地羅,她背了不少竹筒,我接過喝了極口,發現這水十分清甜:“山上有淡水?”

地羅望着我,心不在焉:“是的。”她舉目不斷在人羣中尋找攀車阿達的身影,只是結果,讓她悲痛欲絕,雖然我沒有親眼看見,但是也明白攀車阿達絕無生還機會。可我沒有出言安慰她,只是淡淡地說道:“地羅,我們會替攀車報仇的,你還是把孩子帶好吧”

地羅輕輕點頭,又搖了搖頭,哭了半晌才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小布包,默默地遞給我,這布,非常眼熟,我忍住心頭激動,嘴脣哆嗦着,想開口安慰了她幾句,那地羅卻哭着上山去了,旁邊的男子,莫不落淚,除了愛尼。

不用打開來看,我也知道,這布包裡裝的是什麼,這東西捏上去軟軟的,韌韌的,應該是頭髮,我來到一處偏僻的地方,揹着人悄悄打開布包的一角,果然,裡面是“哈森”白色的鬍子,可這個時候,我不能想他,我得活下去,無論如何!

我將布包疊好了,揣進了懷中,轉身過來,不由一驚,愛尼悄無聲息地站在我身後,雙目赤紅地盯着我,忽然怒聲說道:“瀛洲數百年來平安無事,是你,帶來了晦氣,把毛人給招來了,你是曼卡人的災星。”

他的聲音不大,遠處的曼卡人估計是聽不清地,因爲他們沒有圍過來。

我霍地抽出長刀,抵住他的喉嚨,殺機猛起,厲聲呵斥:“災星?說!你用了什麼法子,矇蔽了天神的白鵠?毛人上島,白鵠理應第一個發現纔是,可現在,天上一隻鳥兒的影子都沒有。還有,東吳的水軍能平安抵達瀛洲,爲什麼能躲得過白鵠的襲擊?絲毫無損?不是你做的手腳,還有誰?”

我的一番推測,也讓身邊的曼卡人如夢初醒,他們全部圍了過來,怒視着愛尼,愛尼先是吃了一驚,可很快鎮定下來:“分明是你這不潔的婦人,冒充聖女,激動了天神,天神這才發怒,放任毛人上島,着罪魁禍首,是你。”

我冷笑着高舉左手臂:“本聖女有守宮砂在此,你何德何能,竟敢污衊我的清白,曼卡人絕不輕饒於你。”

說完將刀尖往他喉結出用力一戳,一串血珠,涌了出來,愛尼痛得抽了一口氣,卻毫不畏懼,口中惡毒地說道:“愛姬明明早已委身於我,怎麼轉眼就忘了,你不顧及自己的名聲,我還顧念孩子的將來呢,難道愛姬要讓我們的孩子一輩子呆在這個荒島之上?讓那些蛟川人做玩伴嗎?”

是啊,鄭若民他們呢?怎麼到現在也沒來,難道被他控制了?我驚疑地打量着他,手中刀力度減輕了。

愛尼的眼珠子一轉,笑了起來:“愛姬不必擔心,他們正在吳侯水軍的船上,過的好好的。我敢打賭,毛人根本沒有襲擊他們。”

我將刀放了下來,冷聲問道:“你把他們交給吳侯,從中能得到什麼好處?”

愛尼用手擦着頸脖處的鮮血,邪魅地笑了起來:“吳侯對楚王的故事,特別感興趣。他一直想知道,這島上,究竟有沒有楚王的後人,如果他想知道來龍去脈,將來一定會重重地問候那小子的,到時那些蛟川的兄弟們,怕是一個都保不住了。”

我冷冷地說:“你似乎想和吳侯做什麼交易?還挺有把握,不妨說來聽聽。”

愛尼哈哈笑了起來:“正是!不過我的條件很簡單,吳侯一定會答應的,因爲我只要吳侯將你賜給我爲妾。”

這時一陣低沉委婉的簫聲從遠處傳來,聲音時遠時近,如訴如泣,十分哀傷,好像痛失伴侶的孤雁在悲鳴,令聽者流淚,令見者悲傷,我們所有人都朝空中望去,曼卡人高興地說:“是仙人來救我們了。”

可我能分辨得出,這簫聲和白衣仙人的笛聲不同,絕對不是命令白鵠前來助陣的,可又是誰呢?

有人用了傳音入密的功夫傳話過來:“頭人想錯了,吳侯絕對不會把聖女賜給你的,因爲她是我的心上人。”

隱隱有個黑色的身影從洞中飄了出來,只見他身材頎長,手中握了一支綠盈盈的碧玉長簫,身姿俊逸,堪比雪中青松,那張似笑非笑的俊臉上,分明不怒自威,可眼中卻有一道淺淺的波瀾,漫過我的心房,令我無法視而不見。

一念又起,我的心口果然吃痛不已,黑影已經閃到我的跟前,一語不發,將我攔腰抱起就走,他的腳步還是那麼快,那麼從容不迫,以前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其實他也是一個絕世的高手呢,一直被他的外表給欺騙了,以爲他只是一個文弱的儒生而已,果然將門無犬子。

在途中,我的眼淚流個不停,不知是因爲身體的疼痛的還是悲嘆命運的無奈,他伸手在我頭上拂了幾下,低低地說了幾句:“你累了,還是睡會吧,這樣你纔不會亂跑。”

而我也在昏睡之前,聽到有人在大聲吩咐:“把山上的人都撤到船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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