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凌嵐放下懷中的軒轅錦輝,撿起旁邊的劍直接往旁邊失魂落魄的沈謹言刺了過去,凌厲的氣息襲來,沈謹言出於對危險的本能反應擡起頭來。
劍尖在眼中逐漸放大,凌嵐身後一直旁觀的皇普熙澤也突然動了。
眼看着他執劍急速衝了過來。沈謹言急得大喊一句,“不要啊——”
然而,她的話到底是晚了一步,皇普熙澤手中的劍直接從凌嵐背後貫穿了她的身體,而凌嵐手中的在劍離沈謹言的胸口還有一個拳頭的距離時也停止了攻勢。
一口鮮血吐出,凌嵐垂眸看了一眼插在胸口的劍尖,在那把劍從她的身體裡抽出的時候,她整個人直接半跪到了地上,靠着手中的那柄劍作爲支撐點。
低喘了兩口氣,凌嵐擡起頭來看了一眼沈謹言,脣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
“沈謹言,你佔據了二皇子的心,而這一次,我終於比你早一步,現在。二皇子再也不會嫌棄我,而我也不需要在嫉妒你,哈哈——”
狂笑間,凌嵐又是兩口鮮血吐出,整個身子也直接跌落在地。
“凌嵐——”
反應過來的沈謹言伸手想要去扶起凌嵐,卻是被凌嵐直接給伸手推開了。
“沈謹言,我曾經詛咒二皇子永遠都得不到你的愛,而現在,我同樣詛咒你。你不配得到任何一個人的愛,你就是個惡毒的女人,你是個毒婦!”
低吼完,凌嵐強撐着最後一口氣朝着軒轅錦輝的方向爬了過去。
眼看着軒轅錦輝的手就在那裡。凌嵐卻是再也沒有力氣,她用力的伸過手去想要拉住軒轅錦輝的手,卻還是夠不到,旁邊的沈謹言想要再次過來幫忙,卻是直接被她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她一直覺得二皇子是她的,可是到死這一刻她才明白,有些事情是註定的,就好像現在,哪怕那個男人不吵不鬧,她也抓不到他的手。
“沈謹言,我真的好不甘心——”
咬牙切齒的說了這麼一句,脣角勾起一抹嘲弄笑意的凌嵐終於的是斷了最後一口氣,而到死,她也未能牽到軒轅錦輝那個男人的手。
“沈謹言。這是錦太子死前留給你的話。”
看着遞到面前來的錦布,沈謹言伸手接過,看了一眼上面所寫的內容。
“言兒,我是真的好喜歡你,只是這種喜歡從今日起就要落空了,如果有下輩子,有所謂的來生,我一定會投生到一個普通而又平凡的家庭,不需要有太多的思想包袱,那時候,我就可以只做你的錦哥哥,把你捧在手心裡疼着寵着一輩子,且再無二心。”
生死瞬息萬變,看着躺在面前的兩具冰冷屍體,沈謹言慢慢的走到了軒轅錦輝的身邊去,將他那早已經涼透的身子緊緊的抱在了懷中。
“錦哥哥。你真的好傻!”沈謹言哽咽着聲音說道。
往事一幕幕席上心間,依稀還記得那個站在二樓迴廊處身穿紫袍的男人冷着一張臉,衝着凌嵐和凌楓二人吩咐,將她活捉住。
還記得那一日瓊花宴上,在受到皇普子靈的刁難後,身穿一襲紅色長袍的軒轅錦輝在她的要求下,凌空飛起,腳踏荷葉,卻不損壞荷葉半分,將她所指出的荷花和蓮子摘來,遞到她面前,笑着說‘言兒給你’的畫面。
那一日,因爲賈婧敏之死,她帶着蕭天赫去找雲中帆,惹上雲城和花城的人時,那個男人身輕如燕,直接護在了她的身前,衝着衆人放話說‘誰敢傷害言兒,我軒轅錦輝第一個不放過他’。
還有在她笑着出言打趣時,軒轅錦輝總是會習慣的拿着那把與他自己性格不熟悉的玉女扇在她的頭頂上狠狠敲下一下,然後警告她一番。
還有她頭髮溼漉漉的,那個男人卻體貼的用內力直接給她將頭髮弄乾。
每一個畫面都是那麼的熟悉,那麼的讓人難忘,他的寵溺,他的縱容,他的關心歷歷在目,又都好像是發生在昨天,然而,面前的一切卻都成爲記憶中的一部分,再也沒有那麼一個人,願意那麼對她。
“錦哥哥,原諒我不懂你的好——”
一個受萬千女人追捧的男人,那個被世人稱之爲錦太子的人就因爲她的原因,就那樣徹底的離開了這個世界,用凌嵐的那句話來說,軒轅錦輝都是因爲她而死。
痛苦的閉了閉眼,淚水無聲的流了下來,漫過臉頰,滴進了沈謹言的嘴裡。
都是淚水是鹹的,可是在她看來,這一刻的淚水是酸的。
軒轅錦輝這個男人無形中爲了她做了太多,她卻是毫不知情。
“啊——”
滿是痛苦的喊了幾聲,一直到聲嘶力竭,整個嗓子都啞了,沈謹言才停了下來。
“錦哥哥,軒轅錦毓使陰招害死你,我不僅要讓他陪葬,我要讓參與這次事件的所有人都爲你陪葬,哪怕是血洗整個軒轅國,我也一定會爲你報仇。”
感受着沈謹言身上所散發的肅殺氣息,皇普熙澤爲之一愣,第一次發現沈謹言這個女人身上的殺氣不亞於他這等殺過無數人身上所釋放的殺氣。
“錦哥哥,你放心,言兒不會讓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走,言兒會用萬里鮮血爲你鋪路。”以諷記劃。
這整個天下,她沈謹言負了又如何?
哪怕是揹負上妖女,毒婦的罪名,她沈謹言這一次也說到做到。
掙扎着從地上站了起來,正欲彎身去抱地上的軒轅錦輝,就被她旁邊的皇普熙澤給點了穴道,意識昏迷的那一刻,沈謹言是恨的,恨不得殺了皇普熙澤這個多管閒事的男人。
“把錦太子和凌嵐姑娘的屍體搬回客棧,等王妃醒過來在做安排。”
衝着早已經候在旁邊多時的傅紹航等人吩咐道,皇普熙澤打橫將昏倒過去的沈謹言抱起,足尖輕點,凌空而起,幾個閃身間便徹底的消失在了原地。
……
沈謹言睜開眼時,引入其眼簾的便是初晴那張熟悉的臉,只是,這張臉此時還掛着淚痕,似有哭過的痕跡,而在她盯着初晴的臉發呆時,初晴也已經發現她醒過來了。
“王妃,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王爺現在在哪?”
冷冷的話語在耳邊響起,初晴被她那冷冽的視線盯得心中發毛,“王爺在書房,正與君公子等人商量着如何利用宇文國的兵力以及那些忠於錦太子的人攻打軒轅國。”
聞言,沈謹言身子微動,直接牀上翻身而起,快步出了房間去。
“王妃,你還沒穿外套和鞋呢!天氣那麼涼,小心感冒,王妃,你等等啊!”
初晴大喊了一句,拿過旁邊的衣服和鞋子快步追了出去,不想沒追出幾步,就看到沈謹言被喬錦凌給攔住了,她快步跑近時,卻也是發現了不對勁。
“喬公子,王妃她——”
“把衣服和鞋子給我。”
低低的應了一句,初晴將衣服和鞋子遞到了喬錦凌的面前,喬錦凌拿過來爲沈謹言一點點的穿上,直到將衣服和鞋子都穿好,他這才動手解開了沈謹言的穴道。
“喬錦凌,你混蛋!”
謾罵間,沈謹言想也沒想的直接出手,手卻是在半空中被喬錦凌給死死的鉗制住。
“謹言,我知道你心底藏着怒氣急需要發泄,你要打要罵我都受着,你動手吧。”
話落,喬錦凌也鬆開了沈謹言的手,沈謹言下意識的打過去,卻見他不閃不避,這張臉與腦海中那張臉爭相重疊,她終於是咬牙收回了手,深呼吸一口氣,平息了自己的怒意。
見她這般,喬錦凌出聲道:“錦太子的屍首已經搬運回來,安排在了你隔壁的房間,九王爺已經讓蘇大夫用了上好的藥犲保存着,錦太子的屍首暫時不會腐爛,而現在,他們也在商量着如何攻打軒轅國,謹言,我知道你在意錦太子,而現在你大病初癒,身體脆弱得緊,還是回房間去休息吧,打仗這種事,有九王爺他們就夠了,他們一定會爲錦太子報仇的。”
沈謹言擡起頭來冷冷的掃了一眼喬錦凌,隨即又斂了斂眸,轉身就往房間走去。
“喬公子,王妃她——”
看出初晴臉上的擔心,喬錦凌搖了搖頭,“沒事,你過去好生照顧着。”
初晴低低的應了一聲,快步跟了過去。
她剛進門,沈謹言就將一張墨跡未乾的紙遞到了她的面前。
“即刻吩咐人下去,讓人將這些東西速速買來,全部分批安置在一個安全通風的地方。”
初晴大致掃了一眼紙張上的內容,有些納悶的問道:“王妃,你要硫磺和麪粉這些東西做什麼?”
“讓你去買你就去買,哪裡有那麼多廢話。”沈謹言厲聲喝道。
知曉是錦太子的死給她家主子造成了打擊,初晴沒敢廢話,應了一聲,快步出了門去,就在門口碰上還沒有走的喬錦凌。
喬錦凌聽到了剛纔的低喝聲,正是因爲有些不放心,他這才衝着房間走來。
看到他出現在門邊,沈謹言直接上了牀上去休息。
喬錦凌見她很是配合,衝着初晴瞬間去廚房弄些清淡的晚膳來,這纔跟進了房間去。
“謹言,你在生我的氣?”喬錦凌柔聲問道,卻是發現沈謹言對他不理不睬,想着初晴還有一會兒纔回來,他看了一眼擱置在桌上的青兮琴,想了想之後,走過去,輕輕的撥動了琴絃。
音律舀長,悠揚婉轉,卻再也不似往昔那般歡快,整體都是一首極悲的曲子。
知道沈謹言心中有苦,只是強忍着不哭,不發泄,懂她的喬錦凌便彈了一首最是容易勾起人內心悲傷的曲子出來,而他明白,沈謹言能夠聽得懂他所想要表達的意思。
事實是,沈謹言聽懂了,雖然她此刻依舊是一言不發,但是臉上的表情不似剛纔那般冷,渾身被一股悲傷氣息所籠罩,看上去整個人憂鬱了不少。
初晴過來時就剛好看到這樣一幕,想了想,命人將飯菜端回廚房熱着,這才候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