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進騎射場時,初晴也被放行得以進來,這會兒宴席正式開始,沈謹言權衡之後,還是覺得自己一個相府小姐帶個丫鬟在身邊太過招搖,便將初晴打發出去。讓她去外面等着。
也許是習慣有個人在自己身邊爲自己講解,初晴現在不在身邊,她還真有些不習慣。
彼時,皇普現頤的聲音還在持續響起,坐在座位上的沈謹言卻是在遊神。
她的腦海中一直在思想着剛纔那兩道談論她的聲音,根據談話內容,她能夠確定其中一人是花月容,另一人則是穆曉歌。
想到自己那塊刻有穆字的令牌極有可能跟穆曉歌身後的家族有關,沈謹言在剋制了那麼久之後,餘角視線還是忍不住稍稍留意了一下剛纔花月容他們所在的位置,卻發現此時的他們人已經離席朝後方走去。
就在她東張西望間,坐在她旁邊的沈心言見她蹙眉。以爲她是因爲不懂這些繁瑣禮儀而苦惱,在心底鄙夷了一番後,這才笑着出聲解釋。
“姐姐,這生辰宴若是按照以往的規矩來,接下來就是各國使臣和皇子們的獻禮環節,這皇子和各國使臣們所獻的禮,也全都是些奇珍異寶,那些東西,就算是在這皇城內也是很少能夠見到呢!”
雖然沈心言此刻是笑着的,沈謹言卻看得出她那抹笑不達眼底。
想沈心言她恨自己恨得半死,卻還這般輕言細語的與她說話,光是想想,也真是難爲這可憐的女人了!爲了形象,可做了不少委屈自己的事情來。
“多謝心言妹妹提醒,姐姐第一次來參加這宴會。的確是有太多的不懂。”
沈謹言笑着回答,心底卻是在想待會兒在將水攪渾之後,如何才能夠全身而退。
“軒轅國錦太子到——”
“南疆國靜公主到——”
“宇文國三皇子到——”
“穆城穆小姐到——”
“花城花小姐到——”
數道高喊聲持續落下。軒轅錦輝等人也相繼走來,男子瀟灑俊逸,玉樹臨風,女子英姿颯爽,魅惑百生,在場的衆人都被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坐在座位上的沈謹言看着身穿赤紅長袍。手拿一把玉女扇輕搖,走在人羣中最爲顯眼的軒轅錦輝,心底不由想到,恩,其實這男人長得還是挺好看,挺養眼的。
軒轅錦輝也同樣注意到了沈謹言打量的視線,朝着她的方向看過來,更是衝着她眨了眨眼睛,沈謹言明白這是軒轅錦輝在向她示意一切都已安排妥當,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他。
可是這個眼神在其他不明所以的深宅後院的小姐們看來,卻是一種調戲,此刻。坐在沈謹言這片方向,有好幾個臉皮薄的以爲軒轅錦輝是在看自己,當下羞紅了臉。
看到這一幕,沈謹言脣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她得承認,這古代人在僞裝方面比起現代人來,半點不差。
很多人只想着把自己藏於暗處,那樣才能更好的僞裝,卻是不明白,把自己的缺點暴露在外人面前,讓對方誤以爲自己就是那副性子,這纔是最好的僞裝。
玉舒皓和玉晴穎也注意到了這一幕,當下衝着沈謹言的方向笑着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這一幕同樣落到了不少有心人眼底,沈謹言自然也注意到其他人的視線,見他們這麼一來便有種表態的意思,她的心底還是有些感動。
今日時局,不用想必定會廝殺不斷,這兩人卻是毫無顧忌的和她打招呼,心底想清楚這些的同時,也笑着衝兩人點頭,算是迴應。
“臣軒轅錦輝代表軒轅國祝皇后娘娘福如東海,壽與天齊。”
“臣南伊靜代表南疆國祝皇后娘娘福泰安康,容顏永駐。”
“臣花月容代表花城祝皇后娘娘壽比南山,笑口常開。”
後續還不斷的有類似的話語響起,沈謹言卻是聽得膩煩,從心底裡開始討厭這個地方起來,用她的話說,這不是來吃飯,簡直就是來受罪的。
雖然無心多聽,可視線還是一直關注着的,特別是在穆曉歌說起這話的時候,沈謹言多多留意了一眼,卻不想,那穆曉歌亦是一樣,在說話的同時,卻不是不忘分神打量她幾眼。
視線在半空中交匯,一陣暗流爭相涌起,旁人都只覺得一陣凌厲殺氣一閃掠過。
皇普現頤也注意到了沈謹言他們之間的對視,想到待會兒宴會上有好戲可看,當下笑着道:“衆位遠到是客,這便入座吧!”
“謝皇上!”
衆人齊聲回答,這才紛紛入座,花月容在入座前,卻是挑釁的看了一眼沈謹言,那眼神裡滿是期待,好似再說好戲這纔開始。
隨着他們幾人入座,又是幾道高喊的聲音相繼落下。
“太子殿下到——”
“秦王殿下到——”
“齊王殿下到——”
“楚王殿下到——”
“蕭王殿下到——”
“洛王殿下到——”
“靈公主到——”
衆人轉頭間,便見幾人以身穿明黃色長袍爲首的皇普子瑞步伐不急不慢的緩步走來。宏以樂扛。
在衆人打量的視線中,皇普子瑞等人快步走至近前,衝着高臺上方躬了躬身子見禮。
“兒臣子傾,兒臣子銜,兒臣子喻,兒臣子瑞,兒臣子蕭,兒臣子洛,兒臣子靈參見父皇,母后(皇后),以及各位娘娘,也祝母后(皇后)鴻福齊天,容顏永駐。”
幾人齊聲開口,響亮的聲音劃過騎射場這片空地。
聞言,以蘇婉這個皇后爲首,其他幾個妃嬪相繼笑意盈盈的伸手虛扶了一把,端坐在正中央龍椅上的皇普現頤這才沉聲道:“這宴會就要開始了,你們便不必在行這些虛禮了!”
“是,父皇!”
齊聲說完,皇普子瑞便上前一步,“父皇,今日母后生辰大壽,只因兒臣這些年一直久居深宮,也沒見過多少稀奇之物,要說貴重之物兒臣也拿不出,況且,有父皇你對母后的榮寵,母后也不缺少這貴重之物,因此,兒臣便投機取巧,幾日前去太醫院詢問蘇太醫,向他討了個獨家秘方,在他的指導下,兒臣經過多番實驗,親手做出了一顆能夠保養容顏的丹藥,以此作爲兒臣送給母后的生辰禮物。”
他的話剛剛落下,曹公公已然衝着旁邊的小太監遞了個眼神過去,旁邊的小太監便快步跑下去將皇普子瑞捧在手心的錦盒接過,直接拿到了皇上等人面前去。
“瑞兒有心了!”看完丹藥的蘇婉笑着道:“本宮這兩日曾聽到宮人們說瑞兒你起早貪黑的往太醫院跑,什麼粗活髒活都親力親爲的做了不少,此時想來,你大抵便是在爲本宮熬製這顆保養容顏的丹藥吧!如此,倒是辛苦你了。”
“這事我也曾聽宮人們說過,姐姐,這子瑞對你啊,還真是有心了!”董傾雪附和道。
她的話剛剛落下,旁邊喝了一口茶水的蕭貴妃便帶着幾分挑撥離間出聲道:“這可不是,猶記得去年皇上生辰宴,這子瑞也都是自己動手雕了一匹紅鬃烈馬送給皇上,這禮物雖然不貴重,但勝在有心!”
“回母后和各位娘娘的話,子瑞半點不辛苦,只要能讓母后開心,就是再苦再累的活,子瑞就算是咬着牙,也都可以堅持去做。”
皇普子瑞態度虔誠的說完,他的一席話也立即在各大臣中引起了反響。
“這太子殿下還真是有心吶,每年也都是自己親手做生辰禮物。”
“是呀,真要說起來,這皇后可沒白疼他這麼多年。”
耳邊朝中大臣的議論聲依稀還在響起,皇普子傾抓住此機會,也上前一步,躬了躬身抱拳道:“父皇,兒臣這些年駐守邊關,在那邊見了不少新鮮東西,兒臣曾聽手下的將士說起有一種名叫夫妻草的花能夠如人這般害羞,你碰它之時,這葉子便會閉合,片刻之後,這葉子又會張開,你若在碰它,它會再次閉合,兒臣覺得這花草稀奇,在回皇城之前,特意去這山上尋了一株回來,以此送給皇后娘娘作爲生辰禮物。”
彼時,一直站在皇普子傾身後的宮人,也直接那那株夫妻草呈了上去。
距離雖然隔得有些遠,沈謹言卻是清晰的看到了那株草就是二十一世紀大家俗稱的含羞草,想到堂堂一國大皇子竟然將這種東西拿來當生辰禮物,簡直就是太寒磣了點。
蘇婉真如皇普子傾的那般伸手去碰了碰,發現確實如此,,嘴角的笑意也濃郁了兩分。
“此花的確是奇特,子傾你能夠找到這種奇特的花也是有心了!”
“你們的禮物能博得皇后喜歡,朕便賞賜你們——”
話到這裡,皇普現頤到了嘴邊的話語頓了頓,想了想說:“子傾你常年駐守邊關,自打封王后,也有好些年沒有回皇城來過了,朕方纔是想賞賜你綢緞之類帶回去給祁兒縫製衣服,朕想了想還是覺得太俗氣,如此,朕便這次賞賜換成特允許你中秋節讓你將祁兒接到皇城來住一段日子。”
“兒臣謝父皇!”皇普子傾有些激動的說道,腳下直接退了兩步,回了隊伍。
他很早便封王去了邊關駐守,就連成親之日也是在外面,妻子和他在一起多年,育有一子,現如今孩子已滿四歲,卻還未踏進皇城過一步。
孩子每日吵着什麼時候可以來皇城,他也一直憂心什麼時候能夠回皇城,順勢聯絡自己的人,以及在朝中新晉的大臣中籠絡一批屬於自己的人,以備將來之需。
現在如此機會在前,也是他能夠重新打入皇城的第一步,豈叫他如何不激動。
皇普現頤低低的恩了一聲,視線落到了皇普子瑞的身上,“瑞兒你自打出生到現在,身子便弱,這些年留駐皇宮,如今也尚未娶親,朕能賞賜你的也外乎一些錢財,這——”
就在皇普現頤遲疑間,皇普子瑞一咬牙,笑着說道:“父皇,讓母后開心是兒臣每天必做的事情,兒臣怎能要什麼賞賜。”
“瑞兒有此孝心,是皇后的福氣,你都這般開口了,朕若是強行賞賜倒是玷污了你這顆赤子之心,既是如此,朕便不賞了!”
“謝父皇。”皇普子瑞說了一句,當下退後兩步,與其他人站在了一起。
“父皇,兒臣和大哥一樣,這些年長年駐守邊關,也因鳳岐山長年白雪覆蓋,這貴重之物少見,新鮮東西更是少見,不過兒臣有幸在這鳳岐山內尋得一株雪蓮,兒臣便找人尋了秘法,將這珠雪蓮連根帶葉的一起給帶了回來。”皇普子銜附和道。
他的話聲剛剛落下,上前一步的皇普子喻也跟着出聲,所說的話與先前皇普子銜所說無二,只不過他尋得的是一株野人蔘。
皇后蘇婉對於這幕依舊是笑意盈盈,皇普現頤見她這般,也給予皇普子銜二人相應賞賜。
見落到自己頭上,皇普子蕭這才上前一步,躬身抱拳見禮後,才恭敬出聲。
“父皇,兒臣這些年駐守皇城,在這皇城內,眼界太小,也不如像大哥、二哥他們那類稀罕事物的確是少見,不過兒臣前些時候在一家玉器店偶然碰到一塊暖玉,只不過這塊暖玉很是奇特,通體發紅,我聽這玉器師傅給這塊玉取名爲血玉,說是這血玉具有蘊魂的功效,而且對人的身體也很好,兒臣便覺得此玉有些奇特,特將此玉買了下來,以當作送給皇后娘娘的生辰宴。”
血玉二字一出,在場的衆人都驚了一下。
兩年前,白泉寺得道高僧淨空大師在白泉寺授佛法時,天生異象,前一秒朗朗乾坤,僅是眨眼功夫便烏雲蔽日,風雨欲襲。
淨空大師經過各種占卜術,後窺得一絲天機。
曾預言說,帝王星現,天崩地裂,魂歸元,血玉出,得血玉者得天下。
當時,此話引得四國六城前來學習佛法的僧人惶恐,紛紛將此消息傳出自己的國家,天下也因此此話而人心惶恐,坐立不安。
就在四國六城的高手紛紛潛入白泉寺,意圖將淨空大師劫走,弄清此事的緣由時,卻發現淨空大師坐化西去,已然圓寂。
後來,此事也被有心人傳了出去,在加上說書人越說越離譜,天下人紛紛覺得淨空大師此話純屬謬論,在加上淨空大師西去,此事更是不能求證。
久而久之,得血玉者得天下這件事在被一波又一波的稀罕事蜂擁而出後,也逐漸被天下人遺忘,而今日,血玉驚現,此事也再度被人所想起。
宴會上的衆人都紛紛目光怪異的看向了皇普子蕭,好像再說這人是不是傻了?
之前一直認爲得血玉者得天下之事純屬謬論,那是因爲此事沒有依據,可此時,血玉已然現世,不就是說明這得血玉者得天下這個說法是真實的。
可這皇普子蕭得了血玉,沒人知道不說,現在居然還直接給拿了出來當作生辰禮物送給皇后娘娘,也就是間接的轉手送給了皇普現頤。
換句話說,也就是把一個到手且能夠統一天下的機會給送了出去。
很多人覺得皇普子蕭現在就是傻了,但是一部分心思通透之人,卻是看得明白。
皇普子蕭並不是傻了,這是在給他自己留退路。
彼時,早已投誠到皇普子蕭名下的那幾個大臣,在惱恨完之後,見皇普子蕭一臉平靜,並無半分不捨之情,當下也很快就想通了這個事情。
血玉現世,風雲萬變一夕間,就算皇普子蕭能夠用最快的速度把玉器店的人滿門滅了,可難保此消息不會走漏出去。
到時候一旦消息走漏,引起衆人圍困追殺,到時候天下之大,必定無他們的容身之所。
實力要是不濟,不僅保不住血玉不說,甚至是連命都會丟掉。
與其如此,把手中的燙山芋拋出去,既能夠保得一命,還能夠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現在只要有皇普國的高手和將士在,不管是偷襲還是國家戰亂,這血玉便不會輕易被人給盜了去,待得養精蓄銳,他日有足夠實力時,再把血玉搶回來也是。
血玉的價值,在場的沒有一個人不知道,此時血玉出現,無人不動心。
僅僅是片刻,在場的衆人卻是在腦海中已然想了不少的事情。
端坐在龍椅上的皇普現頤在聽到血玉兩個字的時候,就早已經剋制不住自己的激動。
這兩年來,他嘴上說不信血玉這個謠傳,但是暗地裡從來就沒有放棄過尋找,就想着找到這血玉,能夠有那個統一天下的機會。
其實在此刻得知血玉存在之前,他也是後悔的,一直後悔自己當初對皇普熙澤動手太早,而不是在等三國和六城徹底俯首稱臣,去掉國號之後動手。
這兩年,自打皇普熙澤徹底廢了之後,三國六城也開始蠢蠢欲動。
雖然他一直在研究戰術,想要一舉超過其他三國六城,將他們徹底收服,但是兩年部署,卻還是覺得不夠!
現在的三國六城經過休養生息,早已經國壯兵強,雖然表面上不和諧,但是背地裡也早就擰成了一根麻繩,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只爲了存活下去而自己獨立戰鬥的三國六城。
卻不想,在他都快要放棄尋找這血玉的時候,這血玉卻突然現世了,而且還就出現在皇普國內,這豈不是就在告訴他,統一天下已然盡在眼前。
想到自己坐擁高位,成爲那唯一掌控天下蒼生的生殺大權之人,皇普現頤心中的激動再次高漲了幾分,他心底很明白,現在三國六城這些人雖然嘴上稱臣,但並不是真的徹底臣服,如若不然,俯首稱臣之國爲何卻還保留着國號?
他當初就看得明白,三國六城不過是礙於皇普熙澤的存在,因爲他們到現在都還弄不清楚那個男人到底是真的廢了還是假的廢了。
再者也是三國六城現在都辦變得狡猾,誰也不想做那出頭鳥,也都在等一個機會。
但是不管哪種,現在光是想到三國六城的所有人全部臣服在他的腳下,對他行跪拜之禮,他便覺得那場面是將會壯觀不已。
皇普現頤雖然激動,他心底卻也很是清楚,其他三國六城這兩年亦是和他亦一樣,也從未曾放棄過尋找這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血玉。
現在這血玉出現,先不管是真是假,必定會有人打這血玉的主意。
想到這裡,皇普現頤又狠狠的颳了一眼皇普子蕭,顯然是在惱恨皇普子蕭竟然把此等東西當着這些多人的拿出來,不就是在故意拉仇恨,給他找麻煩嘛?
埋怨歸埋怨,哪怕皇普現頤甚至揣測着這可能會是皇普子蕭一個局,目的就是用這血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好趁機施展手腳,儘管如此,他也不擔心。
如果連血玉都守不住,那麼就是得了這天下江山,他也未必守得住。
再說,如果這皇普子蕭得了這血玉,要是悄悄的藏起來,那麼現在他還在苦惱這血玉的存在,或者,皇普子蕭要是私下把血玉給他,如此天下人便不知血玉現世之事,到時候還是得自己將血玉拿出來,也依舊會被人盯上。
而現在這樣,雖然這樣子一下子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但是他相信只要過了今夜,血玉現世的事情就會被傳出去,甚至是鬧得天下轟動,到時候大家都會兩年前淨空大師的話是真的,那麼現在血玉在他手裡,他就是天下所望之人。
不管哪種,對他來說都是有利有弊的。
“蕭兒,你這血玉可是真的?”
面對此番質問,感覺無數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皇普子蕭面色不改的衝着皇普現頤躬了躬身子抱拳道:“回父皇的話,這血玉到底是不是真的,兒臣不知,不過這玉呈現血紅色是真,而且還是塊暖玉。”
“你既是不能確定,今日也暫且把這個事情給擱下,擇日找人鑑定一番便是。”
皇普現頤的話落下,一旁的皇普子洛很是有眼色的上前一步,躬了躬身子抱拳,擲地有聲的道:“父皇,兒臣這些年一事無成,也沒有什麼特別可送的,早前聽聞宮人說皇后娘娘喜歡一種帶有奇香的花卉,兒臣這些年雖然不便出宮,卻還是託宮人趁每次出宮之時給兒臣打聽消息,從去年到現在,兒臣總算是尋到了這樣一株花卉。”
聽到這話,沈謹言忍不住好奇,皇普子洛這樣一個不得寵的皇子到底是找到了怎樣一株帶奇香的花卉?竟然能夠讓皇后娘娘如此惦記。
然而,當看到兩個宮人擡過來一米多高的桂花樹盆景時,正在喝水的沈謹言一時忍不住,直接笑了出來,卻也因爲太過得意忘形,正在喝水的她直接被嗆了個正着。
猛烈的咳嗽聲直接將衆人的視線吸引了過來,沈謹言忍不住再次嘴角抽了抽,當下咳嗽了兩聲,直接垂下了頭去。
當然,不是她害羞,也不是她害怕,而是她實在是忍不住想要笑出聲來。
果然,這有權勢和沒有權勢的人光看這送的禮便能夠一眼看出。
雖然說禮輕情意重,但是這送一株普通的樹,未免真的太拉水了!
笑歸笑,可當想到自己要把這樣一個皇子扶起來時,沈謹言忍不住有些頭疼。
恩,她想,皇普子洛這顆棋子暫時可以冷卻一段時間,讓她暫時給清淨一段時間,等到她實在是沒招用了,在想法把這個人給扶起來,以便他全權聽自己擺弄。
心底打好主意,沈謹言若無其事的擡起頭來,便見皇普子洛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眸間隱藏了一抹無奈,但更多的還是在像她透露出此時他已經走入窘境的訊息。
見衆人的視線依舊落在沈謹言的身上,皇后蘇婉眸色認真的看了幾眼沈謹言,盈盈一笑,那宛如百靈鳥般婉轉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當年,我與這月夫人煮茶論詩時,曾聽得這月夫人提起過此樹,只是當時月夫人也未告知我此樹的名字,在完全不知道名字的情況下,子洛你還能夠把此樹給找來,的確是有心了。”
月夫人三個字從皇后蘇婉口中發出,儘管好些年不曾聽人提起,此時聽到這個稱呼,很多人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一道白衣飄飄,宛如天神下凡,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樣的身影。
記憶恢復的時候,很多記憶也跟着想起,雖然腦海中那道身影有些模糊,沈謹言卻還是清晰的知道月夫人就是原主的孃親。
此時見衆人依稀低低議論起月夫人三個字,沈謹言便感覺原主的孃親必不簡單。
“子洛的確是有心了。”皇普現頤笑着接過話道,“朕一個月前曾說今日能夠在皇后生辰宴上技壓羣芳的女子便是未來太子妃,這樣一來,瑞兒的婚事也近了,到時候他也就需要搬到宮外去住,這御書房以後便沒有人陪朕說話解悶了,明日便與瑞兒一起來御書房吧!”
“兒臣謝父皇。”皇普子洛朗聲道,心底卻很是明白,這是一個機會,也是一個試探。
皇普現頤低低的恩了一聲,眼見皇普子洛並無半分失態的表情,心底的讚賞又多了兩分,他的視線也跟着落到了皇普子靈的身上。
“靈兒,平日裡就屬你最頑皮,今天你母后生辰,你可是準備了禮物?”
被點到名的皇普子靈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子見禮,“父皇,母后今天生辰,我自是準備了禮物,不過今年皇兄們也都準備了別出心裁的禮物,我的自然也是。”
“哦,那你倒是說說,你準備了什麼禮物?”
“回父皇的話,我的禮物就是我昨夜在御膳房忙了一宿,親手做的幾樣甜品。”
說話間,皇普子靈轉身朝着跟在身邊的輕語遞了個眼神過去,輕語便將手中的食盒給呈了上去,剛到高臺處,便有人伸手來接了過去。
“父皇,我這甜品可不比太子哥哥做得丹藥差,我也什麼事情都是親力親爲的。”
“就因爲你親力親爲,所以昨夜御膳房救了大半夜的火。”
皇普現頤不鹹不淡的話語從高座上方傳來,皇普子靈立即羞紅了臉。
“父皇,我那是意外,再說了,哪有父皇你說的那麼誇張,明明是我做甜品弄到半夜,待得我離開了御膳房之後,這火才燒起來的。”
“你這孩子,做錯了事你還有理了,要不是你走的時候忘記滅火,這御膳房還會燒得起來?”皇普現頤沒好氣的笑罵道,卻是順手拿了一塊遞過來的甜品嚐了嘗,當下評價道:“這甜品做得還不算太難吃,不過介於你昨夜剛剛燒了御膳房,這今日的賞賜便免了。”
“是,父皇!”皇普子靈委屈的應聲道,直接退了回去。
“好了,你們也都別在那裡傻站着,這便入座吧!”
“謝父皇!”
皇普子瑞等人躬身抱拳說完,便直接走到了相對應的位置落座。
他們這剛坐下,便又是一道高喊聲落下。
“九王爺到——”
喊聲剛剛落下,衆人轉頭間便見端坐在輪椅上的皇普熙澤被君無邪推了進來。
“參見九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今日是皇后生辰宴,便不在乎這些虛禮了,起吧!”
冰冷得無一絲感情的聲音劃過,衆人擡頭間,皇普熙澤人也已經被推到了近前。
重新起身坐回座位上的沈謹言在看向端坐在輪椅上,面無表情的皇普熙澤那一瞬間,腦海中突然閃過這樣一句話,主角都是最後纔出現,而且霸氣,震住全場。
這會兒皇普熙澤出現,無疑就是這樣,比起皇普現頤出場時還要霸氣兩分。
不在乎這些虛禮了,這句話剛纔皇普現頤不才這樣說過嗎?一個皇上才能夠說的話,現在就直接被皇普熙澤這個王爺給說了,這簡直就是在搶氣勢,當着衆人的面明着打皇普現頤的臉嘛!
餘角視線雖然注意到沈謹言的打量,皇普熙澤依舊是面不改色。
“臣弟見過皇上,皇后,以及各位娘娘——”
皇普現頤先前沒有出聲阻止,便是想要聽聽這皇普熙澤行禮,卻不想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這人還是半點面子不給他,行禮也依舊是這般目中無人。
“九弟,這都是自家人,不在乎——”
這些虛禮四個字差點脫口而出,想到皇普熙澤剛剛纔說過這話,皇普現頤到了嘴邊的話便硬生生改掉,“九弟你人既然已經來了,這便快些入座,宴會這便開始了!”
“謝皇上。”皇普熙澤冷聲道。
“來人吶,九王爺腿腳不便,給九王爺看座。”皇普現頤厲聲吩咐道。
這話聽着像是在爲自己好,關心自己,皇普熙澤卻是聽得出皇普現頤這話爲了羞辱他而已,當下冷聲道:“皇上,不必這麼麻煩,我雖看不見,但是我身邊的人卻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