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給我守護你的機會,好不好?”
樓念念站起身來,走到窗前,推開窗戶看了一眼窗外的風景,這座城市的生活節奏一直都是那麼快,不會稍微停留一下,就像誰不會爲誰等待一樣。
“林睿,我們做朋友吧。”
結束通話的好幾分鐘過去,林睿都沒有驅車離開,坐在車裡目光停留在那座樓層,想象着她會突然間拉開窗簾,看到了樓下的自己,然後……
如同很多年前一樣,他等在她家樓下,看着她微笑着朝自己跑過來,張開雙臂將她擁入懷中。
只可惜,這樣的光景卻只存在於記憶中。
“叩叩叩。”
林睿搖下車窗,看見來人是小區保安後,眼中閃過一絲黯淡。
“這位先生,您好,請問您是來找這裡的哪一位戶主呢?因爲我們這裡出入都是需要登記的,而且您已經在這裡停留了十分鐘了,還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
林睿沒有說什麼,拿出自己的身份證給保安看了一眼後開口:“我是來找樓念念小姐的,不過沒有上樓而已。”
“樓念念小姐?很抱歉,我們這裡沒有這位戶主信息啊。”
保安有些疑惑了,一開始是因爲看車子,是輛高級的賓利轎車,所以只登記了一下車輛信息。但是從監控錄像上注意了很久,自從車子開進來之後就一直停在樓下,車上的人也沒有下來,等了有十分鐘,出於對小區安全負責的心態才上前來問。
“沒有?怎麼可能,我之前還送她回來過,親眼看着她上樓,房間燈亮我才離開的。”
樓念念不住在這裡?
林睿覺得有些意外,那之前,她不是回家嗎?難不成是來這裡找誰而已?
“很抱歉,我們這裡的戶主,真的沒有一個叫做樓念念的。”
保安也有些頭疼了,想不到看起來一表人才的男人,居然……莫不是真的動了什麼不好的心思?
“既然如此,那一戶裡面住的是誰?我之前明明看她進了那間門的啊。”
林睿手指着的地方,就是顧亦晗家的位置,只可惜這裡的保安只認識顧亦晗,並不知道什麼樓念念。
“很抱歉先生,我們有我們的規矩,不能夠透露住戶的信息,希望您能夠理解我們。”
林睿俊眉微挑:“那你告訴我,那一個戶主是男的還是女的?”
“是位女士。”
聽到這個回答,林睿也就放心了,只要戶主不是男的,指不定是樓念念什麼同學閨蜜之類的,想起那個男人……
林睿眸色變冷。
曲小穎回來的時候,樓念念已經縮在沙發上睡着了,搖搖頭看了一眼這個令人擔心的主,從裡屋拿出一條毛毯子幫她蓋上。而後又折回屋裡給顧亦晗打了個電話,這一次樓念念是鐵了心要離開了,曲小穎想了一路,還是覺得這件事情有必要跟顧亦晗商量一下。如果樓念念真的一個人大着肚子出國的話,起碼應該跟家裡人商量一下吧,可偏偏又是這種事情,進退兩難。
“你的意思是念念打算一個人出國?”
當顧亦晗接了電話,知道樓念念的打算之後,震驚了。
“本來她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是下定了決心要把孩子流掉,可後來還是沒有捨得。所以打算出國,一個人生活一個人照顧孩子。”
曲小穎壓低了聲音,小心地望了一眼客廳沙發上睡着的樓念念,就怕一不小心把她吵醒了。
“我能夠從她的隻言片語中感受到她對那個容湛,還是有很深感情的,所以亦晗,那個男人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喜歡念念啊。”
回想起那一夜自己跟容湛之間的對話,想起他那副冰冷的嘴臉。
“我也不是很清楚,晏銘跟我說容湛不是那樣冷漠的人,只不過是有過不去的坎而已,現在,我也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處理了。萬一我們再去找容湛,他再傷害念念一次的話……”
“算了算了,不說那個男人,我打電話給你是想要問你,念念如果真的下決心要去國外的話,我們要不要通知她家裡人啊。可那樣的話,她懷孕的事情豈不是被知道了嗎?一個人懷着孩子去國外,身邊沒有其他人照顧,我真的很擔心。”
“太冒險了,現在念念在你那裡嗎?”
“嗯。因爲你那裡不太方便,索性過來我這裡了,我讓她先待幾天,把身體調養好了再想別的事情。明天就是週末了,要不你今天下班之後過來一趟?”
“我今天沒去公司,我在公寓收拾東西呢。”
“你這是要正式搬到顧晏銘那裡,跟他一塊住的節奏嗎?”
顧亦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把話題重新繞了回去:“等我這邊東西收拾好了,我立馬過去,晚飯就跟你們一塊吃吧,記得把我的份煮上哦!”
“姐姐,沒有買你的菜!”
“你煮我的飯就好了,我過去的時候買份燒鵝,哈哈,好久沒有吃了有些想念。”
就這樣掛斷了電話後,顧亦晗加快收拾東西的步伐,下樓的時候正好遇見了保安跟林睿,保安看見顧亦晗的時候,立馬喊住她。
“顧小姐。”
“嗯?有什麼事情嗎?”
保安敲了敲林睿的車窗:“先生,如果方便的話您下車說話吧,這位小姐就是您所要問的那一戶的戶主。”
顧亦晗聽聞也有些疑惑,走上前來看了一眼車裡面坐着的林睿,不認識。
“怎麼回事啊?”
保安剛好解釋,林睿伸手比了個手勢:“我來說吧。”
保安點點頭,有禮貌地頷首之後離開,林睿打開車門下車,與顧亦晗對視的時候,目光打量了她一番。
“您好,初次見面就引起誤會,真不好意思。”
開賓利轎車,年輕有禮貌,林睿給樓念念的第一印象算是很好的。
“沒什麼,聽保安的話意思是你在打聽我的情況?”
林睿連忙笑着擺手:“誤會了,我來這裡是爲了找我的朋友,我以爲她是住在這裡的,沒想到並不是,所以引起了一點小誤會。”
“您的朋友是……”
一開始顧亦晗還差點說出楊暘的名字,後來覺得不太可能,會不會是這幾天一直住在這裡的樓念念。
果然,緊接着就從林睿的口中聽到了樓念念三個字。
“您跟念念是朋友?”
顧亦晗有些疑惑地看着林睿,如果真的是朋友的話,爲什麼之前從來沒有見過面,也沒有聽說過。
更何況這位朋友……
顧亦晗又掃了一眼林睿的豪車以及身上的着裝,肯定是富家公子出身,可從來沒有聽說過樓念念有這種朋友。
“我叫林睿,是念唸的……”
初戀這種字眼說出來只會讓人笑話,前男友三個字說出來讓自己覺得掉價。
“青梅竹馬。”
“啊,原來你就是念唸的青梅竹馬。”顧亦晗微笑地跟林睿打招呼,“你好,我是念唸的好朋友顧亦晗,之前念念的確是住在我這裡的,不過現在沒有了。”
“那她現在住在哪裡,學校嗎?”
顧亦晗搖搖頭:“你不是念唸的青梅竹馬嗎?她住在哪裡,你打個電話不就知道了?”
林睿摸摸鼻尖,不自然地笑了笑:“我們方纔剛結束通話,不過有些不歡而散。”
不歡而散?
顧亦晗顯然有些不解:“冒昧地問一下,你是江城市人嗎?我其實是念念大學同學兼宿舍舍友,但聽她提起你的次數少之又少,所以我才……”
“我跟念念一樣,是a市人,不過後來我家裡人搬到江城這邊來住了。”林睿攤了攤手,“跟念念分手後我就去了國外,這幾天纔回來的。”
“啊,原來是這樣。”顧亦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眼前這個男人是樓念念的初戀,且不說外貌長相家境都很不錯,典型的高富帥,就論性格吧,真的要比容湛那座冷冰冰的大山好太多了。
真不知道樓念念怎麼跟這個人分手了,反而喜歡容湛喜歡到那種程度。
“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告訴我念念現在住在什麼地方?”
顧亦晗歉意一笑:“真不好意思,念念是今天才離開我這裡的,是回學校還是去了我另一個閨蜜那裡住我也不是很清楚。如果你跟念念有什麼誤會的話,能夠說清楚也就說清楚,到時候再問她地址也不遲吧?”
“呵呵,是我唐突了,不好意思。”
“沒什麼的,那我還有點事情要出去,再見。”
“嗯,再見。”
直到走到地下停車場,顧亦晗才鬆了一口氣,如果不是爲了樓念念,她纔不撒謊呢,說得十分別扭不說,也不知道別人會怎麼想怎麼看。
林睿上車的時候,還特意看了顧亦晗離開的方向,眯了眯眼睛後才驅車離開。
都說孕婦嗜睡,真的是一點都不假,之前樓念念還以爲自己是因爲工作太疲勞的緣故纔會整天想要睡覺,現在才知道是因爲懷孕的緣故。一覺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聞到了飯香,迷迷糊糊間聽到了顧亦晗的聲音,樓念念還以爲自己做夢了。
“你什麼時候過來的啊,你們都不把我叫醒。”
讓兩位閨蜜做飯,自己卻在沙發上睡覺,樓念念自己覺得特別不好意思。顧亦晗聽她這麼說,洗乾淨手走到樓念念面前瞪了她一眼。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沒有第一時間跟我說,你難道不覺得不好意思嘛?”
“對不起亦晗,我只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顧亦晗拍了拍樓念念的肩膀:“既然要幫忙,就去洗手然後來拿碗筷。”
吃飯的時候,很多次顧亦晗想要問樓念念關於林睿的事情,但後來還是沒有開口,一來不想要影響樓念念的情緒,二來看她臉色不是很好,不想要說太多。
“誰的手機在震動啊?”
曲小穎聽到嗡嗡嗡的聲音,停下手中夾菜的動作。
“不是我的手機,我開了鈴聲的。”顧亦晗聳了聳肩膀。
“是我的手機,等等。”
因爲林睿打過來一個電話,後來樓念念乾脆把手機調了靜音,怕關機了錯過別人的電話,當然,這個別人,意有所指。
看到來電顯示小姨兩個字,樓念念驚呼了一聲,她忘記了之前答應關梓君週末會去她那裡,眼看明天就是週末了……
“小姨。”
樓念念極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自然,並且開了免提,因爲在吃飯的緣故怕握着手機太髒了。
“念念啊,明天就是週末了,怎麼今晚沒有過來呢?是不是又忙到忘記了跟小姨的約定了?”
因爲樓念念開了免提的緣故,曲小穎跟顧亦晗兩個人也能夠聽到通話內容,對視了一眼。
“沒有忘記呢,我晚上跟好朋友一塊吃飯,所以可能明天才過去。”
“嗯嗯,那男朋友呢?上次說好你要努力爭取帶來給我看一眼的哦,明天可不要忘記了。”
“小姨……”樓念念面露難色,上一次她也就是說一說而已,現在忘記了不說,哪裡找一個男朋友帶過去纔是關鍵啊。
“別給我找藉口,上次明明就已經被我發現了,這一次,說什麼你也要把他帶過來給我瞧瞧,好了,不打擾你跟你朋友吃飯了,記得明天過來啊。”
嘟嘟嘟嘟嘟……
樓念念可憐兮兮地回過頭來看着餐桌上早已經愣了的兩位小夥伴,一副我該怎麼辦的樣子。
“什麼男朋友?你跟你小姨說了你跟容湛在交往嗎?”
“怎麼可能!”樓念念極力辯解,回到餐桌上,“之前有一次我答應我小姨過去她家裡吃飯,後來遇上了容湛生病,然後我就過去照顧他了。”
“然後呢?”曲小穎十分好奇,那段時間她都沒有在江城,錯過了好多事情,恨不得一下子聽樓念念說完整。可偏偏就在她想要八卦的時候,事情卻峰迴路轉,以至於她現在連提起容湛這兩個字都有些害怕。
“後來我出去了一趟忘記帶手機,所以我小姨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是容湛幫我接的電話。就那一次,我小姨就咬定了我一定有男朋友,上一次還特意去找我談這方面的事情,說好了一定要帶男朋友給她看。”
樓念念哭喪着一張臉,雙眼中盛滿了可憐:“我現在要怎麼辦啊?”
曲小穎咬着筷子看向顧亦晗,後者也一臉迷茫。
“乾脆你明天自己去你小姨家就好了,她要是問起來,你就說分手了,要不就說沒有追成功。”
樓念念連忙搖搖頭,一副很恐懼的樣子:“不行的!”
“爲什麼?”
“我小姨會給我安排相親的,之前她就已經跟我說過了,如果我還沒有找到男朋友的話,她物色了幾個!”
“物色幾個?”曲小穎震驚了,“現在才幾歲啊,就給你安排相親了,你小姨怎麼這麼迫不及待的,我爸媽都壓根不管我的,總跟我說還早……”
“那你打算怎麼辦?你現在這個樣子。”顧亦晗指了指樓念念的肚子,“你還怎麼去相親,萬一讓你小姨知道了,我跟你說,你爸媽也可能知道。”
說到爸媽兩個字眼,樓念念有些心虛,關於她家裡的事情,她一點都沒有跟眼前兩個好朋友說,也不知道將來她們知道之後,會不會覺得自己不夠真誠。
“想什麼呢,跟你說話啊!”曲小穎捅了捅樓念念的手,“要不你隨便找一個男的假扮這一次。”
曲小穎這麼一說,提醒了顧亦晗,腦海裡立馬想到了一個合適人選。
“怎麼可能隨便找一個男的,哪個男的腦子缺根筋了願意跟我一塊去演這齣戲。”
“怎麼就沒有了?”
顧亦晗笑着開口,一句話把樓念念跟曲小穎兩個人同時震愣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顧亦晗用筷子敲了敲樓念念的碗,一副很殲詐的樣子:“你的初戀,是不是回來了呀?”
一句話提醒了曲小穎:“對啊!你可以讓你初戀幫你這個忙啊,不是說他對你還念念不忘嗎?那你讓他幫你,他肯定願意的。”
顧亦晗朝曲小穎比了一個拇指頭向上的手勢:“姐妹,你簡直就是跟我心有靈犀啊,我也是這麼想的。”
對比這兩個以爲自己出了好主意,很開心的人兒,樓念念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不同意,我現在都不喜歡他了,而且也跟他說好了要劃清界限。如果我因爲這件事情而找他的話,第一,會讓他知道我現在連男朋友都沒有,第二,他就會更加黏這我不放了。”
顧亦晗蹙眉,看樓念念這個樣子,好像對那個林睿挺反感的一樣,可實際上,林睿不是人還不錯嗎?又有禮貌,又守規矩,都說臉上經常帶笑容的男人,性格肯定是不壞的,那麼既然如此,樓念念爲什麼對他這麼抗拒。
“不至於吧……”
被樓念念這麼一說,曲小穎也有些覺得不妥。
“念念,其實我來這裡之前,見過你的初戀了,叫林睿是嗎?”
樓念念很意外地看着顧亦晗:“你怎麼會……”
就在剛纔,她就想問了,初戀這個話題她極少談起,也就早前跟曲小穎說過而已,怎麼反倒是顧亦晗先提起來。現在一聽她說見過,樓念念下意識就以爲是林睿去找了顧亦晗,要真的是這樣的話,簡直就是太恐怖了。
樓念念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爲了達到什麼目的,而從自己周圍的朋友間下手。
“不是的,也算是偶然吧,他今天在我公寓樓下,以爲你住在我那裡,後來保安跟他說戶主不是樓念念。碰巧我下樓,所以就……”
“原來是這樣。”
“嗯,他人很有禮貌的,說話談吐也很好,一看就是那種很有教養的男人。”
樓念念點點頭,這一點她並不否認。
“我能夠看出來他對你是真的有感情,而且……他問我你現在住在哪裡我沒有說,我覺得啊,如果可以的話,你真的可以拜託他幫你一下的。”
“我不想要他誤會。”
曲小穎簡直都不想聽下去了,一筷子拍在桌上。
“停!你們不煩,我都聽煩了,還讓不讓人吃飯了啊!”
“……”
“我告訴你樓念念,你要是非得帶個人去你小姨那裡的話,你就自己去找男人。你初戀又沒有得罪你,又沒有到哪種很壞的地步,不是說還能夠做朋友嗎?既然能夠做朋友的話,幫你一下怎麼了,你不要自己在這裡把別人想得那麼複雜行不行。如果真的真的不能夠忍受你的初戀,那麼你隨便去大街上拉一個男人,我就不相信了,你出價幾張毛爺爺,沒人跟你走?只不過戲演得好不好,能不能夠瞞得過你小姨,就另當別論了。”
顧亦晗低下頭扒飯,都快要笑得把頭埋進飯碗裡面了。
“你既然說你小姨是很厲害的人物,如果你真的找那種毫無感情基礎的,硬是要生硬演出一副感情很深的樣子,我覺得,就算你小姨瞎了眼也能夠感覺得出來的。”
說完,曲小穎才意識到自己話裡面有些不妥:“我的意思是,你小姨火眼金睛,看得出來真的假的。”
就這樣,到最後樓念念還是被顧亦晗跟曲小穎給說服了,可怎麼打電話跟林睿開口,卻成了一大難題。
猶豫了很久很久,樓念念選用了手機發短信的方式,只有這樣,她才能夠很好控制自己的情緒,萬一打電話的話,都不知道第一句要說什麼。
林睿回覆得很快,給人一種一直拿着手機等着樓念念短信的錯覺。
“怎麼樣?答應了嗎?”
旁邊曲小穎一直等着,聽見短信鈴聲響的時候,立馬湊上來。
樓念念看着屏幕上的短信內容,心裡面百感交集,從很久以前,他一直扮演的就是這種角色。當初在一起,他就像是大哥哥一樣守護着自己,包容着自己,不論自己做什麼,他永遠都寵着。後來,當兩個人分手後,這種感覺漸漸消失以後,樓念念也開始變得可以一個人生活,一個人做事,一個人處理麻煩……
什麼都是一個人。
現在,當她遇到事情,需要他幫助的時候,他的回覆也還是一如從前那麼及時。
“好,我一直都在你身邊,只要你需要我。”
眼眶溼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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