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樓念念手忙腳亂地站起身,撫平衣服上的褶皺,小心翼翼地看着容湛:“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坐着坐着就……睡過去了。愛睍蓴璩”
容湛只是看了樓念念一眼,然後就收回目光繼續手上的工作,一句話都沒有說。
樓念念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天啊,她居然睡了整整四個小時,都已經是下午四點鐘了。這四個小時,她一直都在睡覺,也不知道有沒有打呼嚕流口水什麼的,一想到這裡,樓念念下意識就抓着自己的頭髮懊惱不已。
“如果睡覺的時候還做夢,那說明你的睡眠質量並不好。”
容湛突然出聲,樓念念看了他一眼,發現他連頭都沒有擡起來說話。
知道自己做了噩夢?
樓念念走到容湛的辦公桌前,本意是想要抽一張面巾紙擦一擦臉上的汗水,可是當她看見洗乾淨的飯盒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是把點心都吃光了?
一想到是這樣,樓念念整個人變得十分開心,嘴角也揚起漂亮的弧度:“你覺得我做的點心好吃嗎?”
蒼白的小臉上,卻帶着笑容,眼神中閃爍着光芒。
前一秒鐘還在爲夢魘掙扎,後一秒鐘卻僅僅因爲自己吃了她親手做的點心,就這般愉快。容湛筆下的動作都停頓了,心中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眼神中的冰冷漸漸褪去,剩下的就只是平淡了。
“勉強還可以吃。”
聽到這個彆扭的回答,樓念念一點都不介意,誰信呢,勉強的話也不會吃光了,就是嘴硬罷了。
“你很閒?”
今天可不是週末,一大早給自己做點心然後送過來,再在這裡睡了幾個小時的覺,容湛不得不感嘆一句某人的生活還簡直滋潤到了一種境界。
“啊?我今天不用去報社,不過……”樓念念捂着肚子,一臉尷尬,“我都不知道我會睡過去,現在醒來了,肚子好餓啊。”
可憐兮兮的樣子,許是因爲做了噩夢的緣故,流了不少的冷汗,樓念念額前的碎髮都溼了,一撮一撮粘在一塊,看起來有些狼狽。容湛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包面巾紙來,丟到桌上。
“擦一擦你臉上的汗,肚子餓就去吃飯,沒人攔着你。”
“現在已經四點多啦,晚飯時間就要到了,我們一塊吃晚飯吧。”樓念念沒有忘記上一次吃晚飯的時候,最後的不歡而散。
容湛挑着眉峰開口道:“你的時間跟我的時間可不一樣,我的晚飯時間從來不會這麼早,而且下班時間也不定,所以吃晚飯這種事情,你最好一個人解決,不要拉上我。”
“容湛,你的午餐可是我做給你吃的,你不是喜歡互不相欠嘛?那你晚上就請我吃飯啊,這樣正好不是嗎?”
自從上一次情不自禁脫口而出喊他阿湛,結果被他那樣冷漠相待之後,樓念念就再也不敢那麼叫他了。
直接喊名字是真的很生硬,可能夠怎麼辦,她不想要把關係一次次鬧僵最後無法收拾。如果有人問她,這樣的耐心能夠堅持到什麼時候,樓念念也不能夠給出一個確切的回答,因爲對她來說,除非有一天,容湛真的帶着一個女人站到她面前說那纔是他心愛的女人,否則,她是絕對不會放手的了。
“我晚上有任務要出,不能夠陪你吃晚飯,你可以選擇收拾行李後打電話給我。”
收拾行李後?打電話給他?
樓念念有些反應不過來,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只知道看着容湛,等待他的解釋。
眼前身影未散去,容湛皺着眉頭擡眼看了一下樓念念:“你不走還站在這裡幹什麼?”
下意識的,樓念念覺得容湛這一句話說出來,聽上去語氣沒有那麼冰冷,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怪。
“我爲什麼要收拾行李,還有,爲什麼要打電話給你啊?”
“……”
容湛是真的後悔一時心軟了,合上文件夾的力氣之大,“啪”地一聲讓樓念念嚇了一跳。
“那就不用了,房子的事情你自己想辦法,我很忙,你趕緊走。”
聽到這裡,樓念念總算是回過神來了,驚喜地看着容湛,她沒有聽錯吧,是真的沒有聽錯吧?他同意自己跟他住在一塊了?樓念念高興得差一點跳起來,心裡面這麼想,下意識已經付諸行動了,繞到辦公桌後面抱住容湛,在他的臉上迅速親了一口後放開。
“謝謝你,我晚上給你電話!”
“……”
樓念念眉眼彎彎,幸福不已,本着不打擾容湛的心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纔想起來,什麼電話啊,她都還沒有容湛的聯繫方式呢。
想到這裡,又只得折回來。
“那個,我沒有你的電話,我怎麼打給你。”
“把手機拿來。”沉聲命令道,某人立馬乖乖照做。
將號碼直接輸入之後,容湛就丟給樓念念讓她自己儲存起來。在名字那一欄,樓念念輸入了容湛兩個字之後又刪除,偷偷看了某人一眼,猶豫了好半天,最終傻笑地輸入兩個字——老公。
回到宿舍之後,樓念念就拉出行李箱來,一邊哼着歌曲一邊收拾行李,李喬喬在圖書館,否則看見她這副模樣一定會跌破眼鏡的。不久之前還因爲容湛的事情哭成那樣,現在又……總算是能夠很透徹地理解宮崎駿說過的那句話了——
我相信這世界上,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愛,在見到的第一次,就註定要羈絆一生,就註定像一棵樹一樣,生長在心裡,生生世世。
對於樓念念來說,容湛就是她一生的羈絆,躲不掉也沒有辦法躲。
樓念念本來打算等李喬喬回來,跟她說一聲再離開的,可李喬喬卻先打電話回來說晚上要跟同學出去外面吃飯,樓念念只得在電話裡向她說明這個事情。
“你說什麼?你要跟他同居了!”
果不其然,李喬喬的聲貝足足提高了一個八度,樓念念將手機拿遠了都能夠感受到那種震懾力,要知道,李喬喬可是整個宿舍裡最溫柔的人了。
“喬喬,你聽我說,我是住在他那裡,但沒有同個房間,我懶得租房子嘛。”
“……”
李喬喬真心覺得,如果是容湛答應樓念念住進去的話,那麼她說再多都跟沒說是一個道理,所以當知道真相時,李喬喬就沒什麼好說了,只剩下祝福——
“到時候不要哭着回來找我們。”
樓念念一直在宿舍裡玩手機等着容湛,她不太敢打電話給他,因爲說是出任務,就害怕自己一個電話影響到了。所以樓念念給容湛發了一條短信後,就一直在等他忙完了給自己回電話。
另一邊。
“頭兒,待會有約會嗎?弟兄們說要去喝一杯,來不來?”
陳止安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詢問容湛,後者正在看手機。
“不了,你送我回警局,我取車。”
容湛沉聲說道,眼睛看着樓念念發來的短信,陌生號碼來的短信,容湛很少仔細看,剛纔差一點就忽略了。等不到樓念念的電話,還以爲那傢伙不想搬家了,沒想到居然是用發短信這種方式。
把號碼儲存起來,絲毫沒有半點猶豫地打了樓念念三個字。
“限你十五分鐘到校門口。”
接到容湛的電話,那低沉冷冽的聲音把樓念念腦海裡的瞌睡蟲給驚走了,她居然等電話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最近怎麼回事,超級容易犯困,要知道比起李喬喬這個學霸來說,樓念念這個學渣的睡眠時間已經算是多的了。
算了算了,不想那麼多了,揉了揉眼睛,樓念念立馬爬下牀,整理了一下衣服之後,拖着行李箱離開宿舍。
氣喘吁吁小步跑到門口後,樓念念停下來環視了一下週圍的環境,最後在拐角處發現了容湛的車子。
幸好,他沒有真的拋下自己然後離開。
樓念念拖着行李箱走上前去,聽到腳步聲,容湛擡起頭來看了樓念念一眼。
“等很久了嗎?對不起啊,從我宿舍到校門口挺長距離的。”
樓念念微笑着地說道,許是因爲拖着行李箱走這一段路程的緣故,小臉紅撲撲的,很是好看。
目光往下移,看到樓念念的卡通行李箱的時候,容湛皺了皺眉頭:“就這麼點東西?”
原本以爲女孩子行李肯定很多,還在想着到底需不需要開車進去接她,不過後來還是沒這麼做,不過就是想着冷淡一點會對彼此都好。現在看到,就這麼一個小小的行李箱,能裝些什麼?
“嗯?啊,我只是帶了一些常穿的衣服還有幾本書跟筆記本電腦,其他的不太需要我就留在宿舍了,到時候需要的話,我再回來拿。”
容湛點了一下頭,伸手拉起了箱子,打開後座車門放了進去。樓念念想說點什麼,容湛卻已經繞到了另一邊,打開車門上了駕駛位。
你這一身裝扮真好看。
實際上,樓念念想要說這個。
在警局的時候,他一直都是穿着制服,現在脫下制服換上了一身休閒裝,白襯衫配上深黑色的長褲,頎長挺拔的身姿就是一處風景。
“還不上車?”
準備發動引擎,才注意到某人沒上車,樓念念上了車。
一路上,容湛都不說話,默不作聲,整個車廂裡連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樓念念幾次想要找話題來說,都被容湛那棱角分明雕刻般的五官所散發出來的鋒芒給嚇退。後來乾脆靠着車窗,看外面的風景。
漸漸地,眼皮又開始打架,在前面紅綠燈口停下來後,容湛用眼角的餘光掃了樓念念一眼,才發現她居然縮在一邊睡着了。
看在眼裡,心裡微微一動,最終還是探出身子從後座拿出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後將車內的冷氣調小了些。
這一系列動作,容湛都做得極其自然。
到了別墅,容湛停下車解開安全帶之後,看了一眼熟睡的樓念念,最終還是沒有叫醒她,而是徑直打開車門下車。將後座的行李箱提出來,拉進了屋子,直接放在玄關口,皺着眉頭看了一眼樓上客房的位置。
真不知道當時爲什麼那麼衝動,她那麼要求,自己居然一心軟就答應了。
現在想來,真的是太好笑了。
原因不是因爲別的,而是那間客房,是他爲另外一個人留着的,裡面的所有佈置都是按着那個人的喜好。曾經她說過希望將來的房間怎麼裝修,他後來就怎麼照做,一點都沒有變,甚至於梳妝檯那些細節,都是跟她說的一模一樣。
這麼多年,都在等着她搬進來,給她驚喜。而自己,也只有在非常想她的時候,纔會進去那個房間。
現在,他讓樓念念搬過來,是斷斷不能夠讓她住進去的,那麼,要把她安置在哪裡?
樓念念醒來的時候,眼睛睜不開,眯着一條細縫想看看到哪裡了,怎麼這麼久都還沒有喊自己下車。當看到窗外熟悉的建築物時,眸子猛然睜大,到了?
轉過頭看了一眼駕駛位,人呢?
真是可惡!到了居然都不喊自己然後就下車了?
樓念念掙扎地坐起身來,身上披着的外套滑落下來,驚訝地看一眼,這不是容湛的外套嗎?眼珠子轉了一圈,將外套抱緊在胸前,微微低下頭將臉埋進外套裡,鼻尖縈繞着熟悉的味道,嘴角早已經不自覺上揚了。
“那個,你把我的行李搬到哪裡了?”
容湛剛從樓上下來,身上已經換了一套家居服,兀自挽起袖子,沒有搭理樓念念,走過她身邊的時候,朝她伸手。
“什麼?”
“我的外套。”
“啊,這裡,謝謝你啊。”
容湛面無表情地接過外套,掛在了衣架上,然後走到廚房打開冰箱從裡面拿出一瓶果汁來。
“你的東西我放在樓上了,我的房間,你自己進去收拾。記得不要把我的東西弄亂。”
聽到這句話,樓念念心跳加速,差一點就不能呼吸了,加快腳步衝到容湛旁邊,拽住他的手。某人正準備喝果汁,一不小心差點濺出來,臉色黑沉地看着樓念念。
“你幹什麼!沒看見我在喝飲料嗎?”
“你讓我到你房間收拾行李?”
容湛皺了一下眉,他不是沒有想到樓念念這個反應,但絕對沒有這麼嚴重,這樣感覺起來,反而讓人覺得……
輕浮。
“你不要想太多,我會搬到隔壁屋去住,不可能跟你同一個房間。”
“別的房間?”
這裡一共也就三個房間,樓念念早就知道了,一個書房一個臥室一個客房,哪裡還有空餘的房間。容湛把臥室留給自己,然後搬到客房去住?這樣的行爲有些讓樓念念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沒有必要啊,自己怎麼就不能夠住客房了?
容湛可沒有搭理樓念念太多,自顧自喝着飲料離開,做自己的事情,完全無視樓念念,就把她當作空氣一樣。
樓念念也只好乖乖上樓去收拾行李,滿屋子都是熟悉的味道,心跳也跟着加快,從來沒有想過會住進他的房間,可不可以說幸福來得太突然了一點?
打開房門後,引入眼簾的是那熟悉的環境,之所以說熟悉,不過就是因爲容湛發燒的那天,她也待在這個房間裡而已。樓念念走到容湛的書桌,拿起他放在桌上的那個相框,令她覺得有些意外的就是,別人放在桌上的照片,多數都是跟親人好友情人之間的合照,那才足以表示重視。
但容湛,偏偏跟別人不一樣。
那張照片,就只是風景圖片而已,很美但是不認識是哪個地方的。樓念念只是看了一眼就放下,沒有多在意。走回到自己的行李箱旁邊坐下來發呆,現在坐在容湛的房間裡才終於有了實感,她真的是一衝動說了那話,一衝動收拾了行李箱,一衝動就跟着過來了,可當一切如此順風順水的時候,心裡卻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一樣。
她真的能夠住在這裡,住在容湛的房間裡,睡在他的牀上?
爲什麼不讓自己去住客房,樓念念可不會很單純地以爲容湛是不願意委屈他,不是第一天認識,不會天真地以爲事情那麼簡單。
到底,爲什麼突然間對她這麼好?
容湛上樓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副畫面,樓念念整個人坐在地板上,把頭靠着行李箱,也不知道在看什麼在想什麼。模樣看起來非常滑稽,連容湛心裡都不自主覺得好笑,走上前去,踢了踢她的行李箱。
樓念念受到了驚嚇,擡起頭來的時候,眼神裡還有些猶疑閃爍。
“你坐在這裡幹什麼?”
“你進來幹什麼?”
沒有回答,反而是這樣回覆自己,容湛臉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但也沒有說什麼,居高臨下地看着樓念念。
“這裡是我的房間,我進來還需要通報你一下嗎?”
“啊……那個……不是……嗯……”
樓念念一着急,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掙扎着站起身來,卻沒注意褲腳勾到了行李箱的拉鍊頭,整個人差一點就那麼摔下去。
幸好。
容湛手快扶住了樓念念,就這樣,維持着英雄救美的姿勢,直到某人自己醒悟過來,連忙戰直了身子頷首說謝謝。
“我進來把我的衣服收拾走,這個房間你可以住,但是房間裡的東西,最好不要亂翻。”容湛冷眸對着樓念念,“可以毫不誇張地跟你說,我房間的東西,就算是稍微移動一下位置我都是知道的,所以,千萬不要讓我知道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否則,我一定饒不了你。”
樓念念心裡面不由得感嘆一句,不愧是警司,臉上的表情也多了一份狡黠,湊上前去貼近容湛,擡起頭笑彎了眼。
“你要怎麼饒不了我呀?還有,既然你這麼小心翼翼不願意讓我動你的東西,那麼,你爲什麼要讓我住進你的房間?我可以住隔壁的客房啊。”
容湛推開樓念念,不看她一眼徑直走到衣櫃前,拉開之後將裡面的衣服都包出來放到牀上,再整理出不需要穿的,重新放回去。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容湛沒有開口說話,樓念念也是安靜地站在旁邊看着他。
眼前這個男人,真的是一點心思都猜不透啊。
“好了,你的衣服可以放進來了,記得我說過的話。”
容湛抱起整理好的衣服,擦身而過的時候,留下淡淡的聲音,樓念念下意識抓住他的手,制止他離開的動作。
“你爲什麼一直不回答我,我爲什麼不能夠住客房?”
理智告訴樓念念,不能夠追究那麼多,可是心裡的小情緒卻打鬧着,肯定是因爲什麼,他纔會對自己這麼特殊。
理智還未戰勝小情緒的時候,樓念念就已經做出了選擇。
而在很久很久以後,她才明白,原來真的不可以,人真的不可以衝動,有些事情如果對方不願意讓你知道那麼多的話,強要去知道,受傷的往往會是自己。
容湛垂眸冷冷看了樓念念一眼,將她抓着自己的手拉開:“因爲那不是隨便人都能夠住的地方。”
直到房門被大力關上的時候,樓念念纔回過神來。
什麼叫做,不是隨便人都能夠住的地方,不就只是一間普通的客房而已嘛?而且,之前也已經進去過了,除了感嘆裡面的佈局之外,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不過不得不說容湛這別墅的三個房間,佈局完全不一樣的,特別是那個客房,如若不是清楚容湛這個別墅沒有住別人,她肯定會以爲金屋藏嬌的。
容湛回到房間,打開櫃子,準備把衣服放進去的時候,發現了放在角落的一個白色禮盒,眸色變暗,將衣服放在一邊之後重新拿出盒子。並未打開,骨節分明的手指摩挲了一下表面之後就重新將盒子放了回去。
顧晏銘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容湛正打算去洗澡。
“出來喝一杯吧。”
魅夜。
容湛趕到的時候,顧晏銘自己都已經開喝了,今天傅廷琛跟江昀初都沒有過來,前者不知道去哪裡玩了,後者有酒席。
“怎麼,查出來了?”
一落座,顧晏銘就遞給容湛一個空酒杯,並且給他倒酒。
搖搖頭,作爲對容湛問題的回答。
“今晚不要說這個問題了,叫你過來不是因爲我的事情,而是你。”
容湛握着酒杯的手指一抖,紅酒在杯壁漾出了一圈一圈的酒漬,輕擡手抿了一口紅酒後不緊不慢地開口:“我的事情,我有什麼好說的。”
“這個週末,就是她的生日了,今年,還是要我幫你帶東西?”
顧晏銘看着容湛,不漏掉他臉上任何一個表情,爲的就是確認眼前這個男人,到底心裡面最重要的是誰,而那個女孩子,又在他心中佔據着怎樣的位置。
可惜了,如果說顧晏銘善於喜怒不言於色的話,容湛在這方面就更勝一籌了。
“可能要麻煩你了。”
淡淡的聲音,毫無情緒波動,真讓顧晏銘有錯覺,這個男人,是對那個人失去耐心了。
“作爲發小,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如果可以的話,還是放棄比較好。你們家是絕對不可能接受她的,少給你自己惹麻煩。”
聽到這句話,容湛的表情稍微發生了點變化,擡起頭來看顧晏銘的時候,嘴角也帶着一絲譏誚。
“要是按你這麼說,你現在做的事情,不就是給你自己找麻煩嗎?那你爲什麼還非要做。”
“我跟你又不一樣。”
“你能夠因爲愛顧亦晗,爲她做那麼多事情不說,甚至還懷疑自己的身份,愛一個人到這種地步,你還真的是令我大開眼界了。”
提起顧亦晗,顧晏銘表情幽深。
“我說了,我的情況跟你不一樣,我做這個決定也不是一兩天衝動的事情。”
兩個人舉杯相碰,玻璃杯聲音清脆。
其實,就如同顧晏銘想的那樣,此時此刻,容湛的心裡如同翻滾着巨浪一樣不得平息,滿腦子都是那個身影,還有他們之間的承諾。這麼多年過去了,他說不清楚那一種感情,可是卻也能夠感受到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自己。
“阿湛,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選?”
三杯酒下肚,微有醉意,顧晏銘今天,是特意要來將自己灌醉的,平日裡雷厲風行,手段冷冽,但實際上,壓力跟負擔只有自己是最清楚的。
“我誰都不會選。”
似乎對於容湛的回答,顧晏銘一點都不意外一樣,在這個傢伙的眼裡,這種要生要死的愛情,他怎麼可能會懂。別說是陌生人了,就連顧晏銘都覺得容湛就是個冷血生物,比自己還要冷。
“如果你真的愛顧亦晗的話,就不應該弄一個阮琳若回來,不管你的初衷是什麼,這注定是造成你們兩個人矛盾的根源所在。你明白我話裡的意思嗎?”
將酒杯放置在桌上,容湛將手放在腦後,整個人往後悠閒地靠在沙發上面,閉上雙眼。
“你就不應該給自己找這麼多麻煩的事情,要真的想全身心將那個秘密揭開來,你就得自己給自己爭取時間。”
顧晏銘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杯壁,俊眉微挑:“也差不多了。”
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一點多左右了,因爲喝酒的緣故,容湛並沒有自己開車,而是喊了代駕,到別墅區的時候,才自己開車進來。容湛的酒量很好,雖然今晚也喝了很多,但頂多就是臉紅味道重而已,意識還算是清醒的。
通過指紋檢測,大門打開,容湛帶着一身酒氣進屋,脫下鞋子走進客廳,跟往日一樣準備將身子摔進沙發的時候,發現上面躺着一個小小的人兒。
容湛皺着眉頭走近,眯着眼看沙發上睡得正熟的樓念念。
好好的房間不睡,大牀不睡,穿成這個樣子睡在這裡,是想要着涼感冒然後博取自己的同情嗎?
想到這裡,容湛的臉色變得更差了,岑冷的脣瓣緊緊抿在一起,擡腳踢了踢樓念念,硬是將她從睡夢中踢醒。
“我警告過你吧,不要給我耍花樣,大半夜穿成這樣睡在這裡,你以爲你在演睡美人嗎?”
“……”
樓念念被喊醒,迷濛睜開雙眼坐起身子的時候,聽到這樣的一句話,差一點沒有吐血身亡。什麼叫做,她在演睡美人了,她壓根就沒指望容湛是那個能夠在睡夢中吻醒她的王子好伐?
至於她穿成怎樣……
樓念念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着,很普通的一件卡通睡裙啊,不是蕾絲不是吊帶,那麼保守居然被嫌棄了。
樓念念站起身來,剛想跟眼前這個男人理論的時候,卻被容湛整個人撲倒,又跌進了沙發裡。撲鼻而來的酒味惹得樓念念直皺眉頭,扶着容湛的肩膀,艱難地開口。
“你怎麼喝了那麼多酒,大半夜出去就是去喝酒的嗎?”
洗完澡敲完稿子後下樓來,樓念念才發現隔壁的客房沒有燈光,而容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的。望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鐘,時間已經是十一點半了。想着等他回來就睡覺,索性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劇,結果,還看不到一集就已經困得睡過去了。
樓念念身上的馨香蠱惑着容湛的思維,原本只是一個腳步不穩跌下來,現在,是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就這樣近距離看着眼前這個女人。
不施粉黛,烏黑的眼珠子如這夜裡最亮的星星,雖然是不知所措地轉動着,卻給人一種靈動般的美麗。容湛抿緊了脣瓣看她,離開的動作早已經停止,兩個人就這麼安靜地看着對方,周圍的空氣一下子安靜下來,能夠聽到呼吸,還有心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