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亂糟糟的,一張舊的辦公桌,兩把椅子,一個長條沙發,牆上掛着兩個記賬本,最裡邊有一張單人牀,牆角處還扔着幾件舊衣服和一個髒髒的工具箱。風鈴的表姐看到我買的蛋糕和絲巾,一把從盒內把絲巾抽出來系在風鈴脖子上,歪着頭一邊看一邊說:“唉呀媽呀,我們玲老漂亮了,你看小夥多會疼人兒,又是絲巾又是蛋糕,你說這要是把絲巾蒙在頭上,我們玲就是新娘子了。你倆以後可得好好處着哈!”
聽她表姐這麼口無遮攔,風鈴羞的不得了,不停的說:“瞎說什麼啊,別說了,別說了!”
這時,一個腆着大肚子的剃着光頭的矮胖男人從外面走進來,我認出這人就是陪着風鈴表姐一起接站的那個王哥。風鈴表姐看見王哥進來,手指着絲巾罵道:“你個該死的,你就從來不想着給我買點東西!”
王哥一臉晦氣的樣子,說道:“你給我錢,我這就去買。”
“你咋尋思說了呢,給我買禮物還得我出錢,你就不怕我們老鄉笑話。”風鈴表姐沒好氣的回道。
我越聽越納悶,他倆不是合作伙伴嗎,聽這語氣怎麼好像還亂亂的?
王哥色迷迷的小眼睛在風鈴身上連續的打了幾個轉,說道:“玲啊,跟王哥一塊把水泥裝車上?”
風鈴表姐瞪了王哥一眼:“今天是我們玲過生日,啥活都不幹。”回過頭來看着我說道:“這車貨人家客戶都催好幾天了,我和你王哥一直沒忙過來,正好兄弟來了,就算幫姐忙,也算替替風鈴,你和王哥把活幹了,我和風鈴在屋裡做菜,幹完活就回屋吃飯。”
我靠,怪不得這老妖婆主動打電話約我過來,感情好幾天前就該乾的活一直給我留着呢,還幹完活才能進屋吃飯,真他媽的。。。轉念一想,也無所謂了,估計着我不幹就得風鈴幹,就當沒有老妖婆這個人,我只是給風鈴幹活好了!
風鈴趕忙攔着:“這怎麼行?人家是客人,這活我來幹。”
“風鈴,你陪表姐做屋裡活吧,我和王哥很快就幹完了。”我說道。
王哥笑嘻嘻的對風鈴說:“對,你跟你姐忙屋裡的,外面的活我們老爺們幹。”說着,還在風鈴肩上拍了一巴掌。
風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罵道:“拿開狗爪子,煩人。”
王哥一副厚臉皮的樣子,依舊嘻嘻的笑着說道:“風鈴罵人都好聽。”說着往外走去。
公然調戲風鈴,還把我這帥小夥說成和你劃等號的老爺們,看着王哥猥瑣的背影,恨不得搬一袋水泥砸在他油光可鑑的光頭上…
風鈴給我找了一件剛洗過的乾淨的工作服,很不好意思的說:“都怪我,不該讓你來,沒想到表姐會安排你幹活。”
我笑着安慰道:“沒事的,你都能幹的活,還怕我累壞啊。”
話真被我說中了,200袋水泥,我負責往車上扔,王哥負責碼垛,幹了不到一半,就累的我腰痠腿疼渾身虛脫。風鈴看到我累成這樣子,拿着毛巾一邊讓我擦汗一邊拽着我進屋休息,她自己開始和王哥裝車。既然我在這裡,多累我也不能自己歇着讓風鈴出苦力,推開風鈴我咬牙堅持着。
終於裝完了,我累的幾乎癱坐在地上,風鈴心疼的端來熱水讓我洗漱一下。我問風鈴:“我若不在,是不是這活都得你幹了?”風鈴沒說話,只是點點頭。
我好心酸,我一個大小夥子幹這活都累的不行,一個小姑娘長期這麼堅持怎麼受得了?
不知是我真的餓了還是很久沒吃到正宗家鄉味的燉菜了,總之,我覺得風鈴表姐人雖然說長的不敢恭維但做菜的手藝還真是不錯的,當然,風鈴拌的兩個涼菜也是可圈可點,雖說一個鹹了一個淡了,我卻始終不停的品嚐並大加讚賞,弄的風鈴自己都不好意思吃了。
蛋糕切開後,風鈴堅持讓我吃第一塊,出於禮貌,我轉送給了風鈴表姐,藉機感謝風鈴表姐的熱情款待。王哥倒是不客氣,吃完一塊再吃一塊,就跟從沒吃過似的。
吃過飯,風鈴表姐說要和王哥一塊去給客戶送水泥,順帶結賬,臨走不忘了叮囑:“你倆一會沒事,把剩下這些水泥好好歸攏一下,用苫布蓋好,免得被雨澆了。把騰出來的場地好好的清掃一下,把垃圾處理掉。”我真服了這老孃們了,真是用人用到死啊,甚至死了都要扒層皮!
風鈴堅持她自己幹,我當然不會答應。
初冬的天已經很短了,緊忙着把活幹完,太陽就偏西了,還沒等坐下來休息,王哥的車就回來了,老遠就看見風鈴表姐的脖子上也繫了一條和風鈴一樣的紅色絲巾,看來外出結賬是假,買絲巾纔是真。
風鈴表姐下了車就問風鈴:“看我漂亮不?”
也許是幹了一下午的活很累的緣故,風鈴的表情很不好看,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好看”,便拉起我說:“表姐,晚上我倆去外面吃。”
風鈴表姐趕緊說:“行啊,你倆單獨聚聚,我就不留了。”
我暗罵了一句:“這臭婆娘,真是卸磨殺驢。活幹完了,就一點留的意思都沒有了,不指望下次再用我了是嗎?”
在公交站附近找了一家乾淨的餐館,風鈴問我喜歡吃什麼,我說隨意,風鈴堅持讓我點菜,我倆都不喝酒,選了一大瓶飲料。
這一天活沒少幹,早累的吃不下東西,風鈴舉起飲料,堅持敬我一杯,我正要說別客氣,卻發現風鈴的眼圈紅紅的,我問怎麼了,風鈴啜泣起來,告訴我,這是她來北京後最快樂的一天,我不僅給她過生日送禮物,還是唯一一個幫她幹活的人。
風鈴這麼一說,我心裡也酸酸的,問風鈴:“你表姐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替班的人啊?”
“不知道,每次表姐都說快了,就是不見有人來。”風鈴說。
“要不就直接和你表姐攤牌離開吧,我幫你找一份更適合的工作。不相信你走了她和王哥會找不到替班。”我說。
“不好吧,畢竟是親戚,還是再堅持一下,等她找到人了我再離開。”風鈴說道。
我嘆了一口氣,說起王哥,我立刻想到他那猥瑣齷齪的樣子,便叮囑風鈴:“那小子不是好鳥,一定防着點,保護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