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順安顫顫驚驚的把小盒子放了回去,哆嗦的嚥了口口水。
“這東西好吃嗎?什麼味道?”
“沒什麼味道,主要是視覺效果,提升檔次。上餐前,在菜品上用上一點,畫龍點睛。”
呵……呵呵……
真是畫龍點金啊。
這一點,檔次上去了不說,價格也得翻好幾番。
魏景榮關上保險箱,密碼轉盤一轉:“這是Star Missing用的,藍岸用不到這麼奢侈的材料。”
“恩,也是。”
蔣順安點點頭,還是很在意保險櫃裡的那些“寶貝”。
“那些都是啊?”
“恩。金箔從18K到24K不等,有些是金箔碎,還有部分食用銀箔。”
魏景榮說着倒是沒什麼反應,司空見慣,但蔣順安特糾結特糾結,雖然覺得不合適,但還是好奇:“魏總,這一屋子的東西值多少錢啊?”
魏景榮反問:“來藍岸這麼久了,你試着估個價。”
蔣順安摸着下巴,苦思冥想一會兒:“不考慮你保險箱裡的東西,我覺得也就那些酒最貴了。可那些酒應該也不會每一瓶都很貴,恩……五,不,六,應該有六位數。”
蔣順安給出了答案,魏景榮卻搖搖頭:“七位數到八位數之間,具體的要看行情。”
蔣順安石化了,嘴角一抽一抽,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嚇到了?”
“有,有點……”
蔣順安有些站不穩,鬼鬼祟祟望着窗外兩個來回,說話的聲音壓低了不少,“這麼貴的東西你就用這種門鎖?不怕被偷啊?”
魏景榮輕笑,蔣順安卻急了:“沒跟你開玩笑,認真的。”
“要真有人想偷,我藏得再嚴實也沒有。鎖這種東西,防君子防不了小人。再說,也沒人會來偷這些其貌不揚的東西。比如這個,”
魏景榮從櫃子裡取出一個泡沫盒,打開,裡面是用紙巾包裹着的什麼東西。揭開紙巾,一個塊狀的土褐色的物體出現在他的眼前。
看着有點像田七,不過要圓潤一點。
“聞聞看。”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蔣順安還是湊過去聞了聞。
“難聞。”
剛聞了一口,蔣順安就一臉嫌棄的躲開了,“一股汽油混着大蒜的味道,好像……好像還有股腥味,就是……就是男人獨有的那種味道。”
魏景榮把那個塊狀物包好重新放回盒子裡:“這種東西,你會偷嗎?”
“不會,你送給我,我都不要。”
蔣順安頭搖的更撥浪鼓一樣,但還是問道:“這是啥?”
“白松露。”
“原來長這樣。”蔣順安一臉好白菜讓豬拱了的表情。
這種東西,不懂的人別說偷了,指不定順手就當做垃圾給丟了。
不光是這個,櫃子裡的其他東西也差不多是這個概念,還真沒有什麼擔心的必要。
“哎,真是想不通,”蔣順安隨手抓起一包黑咕隆咚的東西,又怕一不小心抓到的是什麼值錢的寶貝,只敢小心翼翼的看着,“同樣都是人,怎麼差距就這麼大?”
“心裡不平衡?”
“恩,”蔣順安點頭,“我跟着你在這沒日沒夜熬,別人一餐飯就頂我一個月的工資。”
“別人吃過的苦,你又怎麼知道?”
魏景榮嘆了口氣,坐在木椅上:“這些東西雖然值錢,但說到底也不是什麼必需品。一日三餐,山珍海味是吃,粗茶淡飯也是吃,選擇不同罷了。就怕有些事,根本就沒得選。”
“你想文鶯姐了?”
魏景榮沒有回答,也不用回答。
蔣順安把東西放回櫃子裡,坐在魏景榮身側:“等這陣子忙完了,去看看她吧。”
“恩。”
“我陪你一起去。我那墳頭的草也該清清了。”
魏景榮忍不住笑了,蔣順安不爽的撞了下他。
“誒誒誒,尊重。懂什麼叫尊重嗎?”
魏景榮清了清嗓子,不笑了。
“去,到時候一起去。”
蔣順安點頭。
“好了,這東西回頭慢慢教你,先忙正事。”
“等等。”蔣順安叫住了他。
“還有什麼問題嗎?”
“有一個。”
“說。”
蔣順安起身,鄭重其事的開口:“我能申請漲工資嗎?”
“……你說呢?”
做菜的事蔣順安就真的幫不了忙了,不過,拿拿東西,嚐嚐味道他還是很樂意的。
蔣順安坐在吧檯旁,閒來無事,便隨手找來張紙,墊在從不知道什麼地方找來的紙板上,雙腳一架,開始作畫。
一筆,兩筆,三筆。
鉛筆尖在白紙上劃出一道道淡淡的細痕,細痕層層重疊交織,畫面被切成幾塊。提筆果斷如同刀鋒落下,輕起輕落,巧妙的分割,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蔣順安專心作畫,時不時提筆眯眼,計算比例,然後低頭勾勒出魏景榮的模樣。
繪畫是種藝術,廚藝又何嘗不是?
不知爲何,蔣順安特別欣賞魏景榮忙碌於竈火之間的樣子,有一種莫名的爽快淋漓。
整雞放在砧板上,第一眼看着細長的剔骨刀沿着雞胸劃開,第二眼整副骨架就已經與皮肉分離,一整塊完美的雞肉就這麼死而無憾的躺在砧板上。
而剩下頭骨直接被扔進沸水中,一副,又一副,魏景榮三指捏起一撮鹽,看都不帶看往鍋中一撒,鍋蓋一合,便不在過問。
起手將刀身淋水洗淨,毛巾抹去水漬,手抓着魚身,沿着魚頸下斜刀一劃,接着將魚身一轉,掌心固定魚身,刀刃沿着魚背切開,快如電火行空,整塊魚肉已經取下,另一面同樣。
魚塊撒鹽靜置,魚骨整條入鍋,鍋蓋一合,大火猛煮,濃郁的氣味不一會兒便飄香四溢。
蔣順安畫筆不停,沉浸的香味之中,耳邊迴響着清脆利落的切菜聲,還有沸水翻騰的咕嘟聲,這種氛圍特別有家的感覺。
就像回到了小時候,自己坐在客廳裡看着電視,聞着廚房裡飄來的香氣,餓得不行了就撒嬌的喊一聲:“好了沒啊,我都快餓死了~~~”
然後就聽見媽媽一邊切菜,一邊喊:“快了,馬上就好。”
那時真的不懂在家吃飯是種什麼滋味,可現在,也就只剩下懷念了。
什麼時候,自己才能再悠閒的坐在沙發上,對着廚房裡的某個人喊一聲。
好了沒啊,我都快餓死了~~~
“快了,馬上就好。”
蔣順安在心裡剛喊完,想着過一過乾癮,可魏景榮的聲音卻突然一下讓他心頭猛地一顫。
“你……你說什麼?”
“快了,馬上就好。”
魏景榮掀開鍋蓋,舀了一勺熱湯,輕輕吹了吹,另一隻手託着勺底,遞到蔣順安面前,“嚐嚐。”
“好,好……”
蔣順安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什麼味道都嘗不出來,只覺得一股暖流從嘴裡一直流到心裡,慢慢化開。
“怎麼樣?”
“好,很好喝。”
魏景榮一皺眉,低頭逼近蔣順安,蔣順安的心瞬間跳得厲害,撲通撲通,更快要炸開了一樣。
“你……”
魏景榮越靠越近,蔣順安全身都動不了了,只能死死的低頭避開他的視線。
“魏總,怎……怎麼了?”
“你……你不會沒有味覺吧?”
“哈?!”
搞了半天,你就是想說這個!!!
“那鍋湯不燉幾個小時是熬不出味道的,最多也只能嚐出肉腥味和一點鹹味,怎麼可能好喝。”
“那你還讓我喝!!!”蔣順安直接炸了。
“你一直盯着鍋看,我以爲你餓了,就先嚐點解饞。”
魏景榮給自己也舀了一勺,喝完後重新蓋上鍋蓋,調成文火。
“誰知道你的舌頭時靈時不靈。”
“那還是我對不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