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詫異地回頭看去,只見一個人影箭一般衝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猛地向後一拉,瞬間她就遠離了那團光芒至少數米遠。
這一切都是在瞬間發生的,嚴朵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一頭撞在那個人身上。
即使沒有看到臉,熟悉的精神力感覺和聲音讓她立刻意識到這個人究竟是誰。
“你怎麼會在這兒?”在一陣慌亂過後,嚴朵迅速站穩身形,向後退了一步,摸着撞得生疼的臉頰,驚訝的問道。
她表情雖然很詫異,但心裡卻隱隱鬆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放鬆了許多。
不管怎麼說,孤身一人面對種詭異的環境壓力實在太大了,這種情況下突然遇到一個大活人,而且還是個十分可靠的人,那種驚喜的心情是無論如何也隱藏不了的。
然而突然間冒出來的謝忱的臉色依然十分凝重,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個光團,一刻也不敢放鬆,並迅速地說道:“先別管那麼多,逃出去要緊!跟我走!”說完就拉着嚴朵往火車的一頭走去。
嚴朵大氣還沒喘勻,又被謝忱拉着手腕,只得跟了上去。
謝忱走路的速度極快,嚴朵幾乎有點跟不上他,不得不走一陣小跑一陣,走得跌跌撞撞。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列火車到底怎麼了?車上的人都到哪去了?那個光團又是什麼東西?還有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嚴朵像連珠炮一樣噼裡啪啦問了一大堆問題,她現在真的非常需要有人幫她解惑,所以也顧不上此刻他們還在飛快地趕路。
“你一次問這麼多叫我先回答哪一個?”謝忱一邊走一邊用極快的語速說道,“這裡已經不是你原來所乘的那列火車了,而是由結界之書創造的亞次元空間,火車上的人都沒事,有事的只有你一個人而已,那個光團是某個位面的高科技產物,非常危險,總之離它遠一點!”
“結界之書?什麼東西?我怎麼會莫名其妙被那種東西困住?”被他這麼一解釋,嚴朵更加糊塗了。
“當然不可能是莫名其妙地被困,你這笨蛋,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
“我……被人盯上了?誰盯上了我?”嚴朵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渾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被罵了,卻發現他至始至終都只是看着前方的路,頭都沒有回過一次。
“你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謝忱語氣依舊很冷淡。
嚴朵微微一怔,總覺得他今天的語氣格外不善,和平常很不一樣,倒有點像……有點像他們剛認識的時候那個對自己各種冷嘲熱諷的謝忱。
她索性自覺地閉上嘴巴,什麼都不問了,免得又惹他不高興。
而且她隱約有一種感覺,他現在的樣子纔是真正的他,以前那個彬彬有禮、體貼入微、無論何時何地都不失風度的他不過是假象罷了。
等了半天沒等到嚴朵的下一個問題,謝忱皺了一下皺眉,終究還是補充了一句:“盯上你的有可能是我上次在西特尼.朗曼家裡碰到的那夥人。”
西特尼.朗曼……嚴朵對這個名字影響十分深刻,因爲他是和他們一樣的玩家,雖然這個人已經死了。
不過嚴朵壓根沒有料到謝忱居然會向自己解釋,她抿了抿嘴脣,終究還是抵不住好奇心的誘惑,接着問道:“這些人困住我到底想幹什麼?”
“……應該是想奪取你玩家的身份。”謝忱沉默了片刻,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嚴朵吃了一驚,玩家身份還能奪取?怎麼奪?沒等她繼續開口詢問,在前方帶路的謝忱突然間停下的腳步。
“怎麼了?”她問道。
不過很快她就不需要答案了,因爲她已經自己看見了答案。
就在離他們大約七八米的位置,她看見半空中懸浮着一個和之前看見的那個一模一樣的光團,正緩緩地朝他們移動而來。
“該死,又增加了。”謝忱忍不住罵了一聲,然後對嚴朵說,“繞過去,速度快一點。”
“哦。”嚴朵趕緊點頭。
光團剛好攔在走道中間,所以想繞過去還挺麻煩。
費了一番周折後,通過了光團所在區域,嚴朵忍不住問道:“如果碰到了會怎麼樣?”
謝忱頓了頓,隨手從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本足有三公分厚的,然後直接把向光團拍了過去。
和光團接觸的一瞬間,嚴朵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本以爲書或者光團其中一個會被彈飛,又或者書會燃燒起來,又或者……
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都浮在她的腦海裡過了一遍,結果出乎她意料,兩者居然都毫無反應?
這算什麼危險?
然而當謝忱把那本書橫過來展示在她面前時,她瞬間就怔住了。
書的正中間突兀地多了一個渾圓的孔洞,大小和那個光團完全一致,空洞的邊緣極爲平滑,簡直就像是高精密激光切割機制造出來的洞。
最可怕的是被切割掉的那部分紙張消失不見了,就像是被那團光吞掉了一樣。
如果是人碰到的話……也會發生同樣的事情嗎?
嚴朵只覺得手心一陣沁涼,似乎是滲出了汗水。
“走吧?”謝忱放下那本書,然後示意她繼續往前趕,突然間感覺到對方的緊張,猶豫了片刻,說道,“這東西移動速度很慢,只要不碰到它們就不會有事。”
“哦……好。”嚴朵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可是,我們到底要去哪?”
“不知道。”謝忱回答她的依然只有這三個字,“我只知道結界之書的邊緣就是它的出口,問題是我不知道它的邊緣在哪裡,只能這樣漫無目的地找。”
“這個空間是不是很大?”嚴朵問道。
“不大,但是使用者可以根據自己的意願,結合結界之書複製出來的實物,創造出非常複雜的構造,讓人走不出去。”謝忱說。
嚴朵沉默了。
很快他們就看見路程的終點,原來這個方向的盡頭是車尾。
嚴朵隱約看見最遠處的車門似乎給人一種虛實不定的感覺,甚至能看到一縷一縷光點滲透出來,她驚呼道:“這車門不對勁!”
謝忱也看見了,囑咐她:“衝過去試試。”
“衝?”沒等她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被拉住,徑直朝門上撞去。
嚴朵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把眼睛一閉,等待即將到來的變故。
不過很快她就發現到,自己衝出去至少好幾米遠了,卻沒有撞到任何實物,她心中一喜,難不成真的出去了?
然而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卻愣住了。
他們的確是離開了車尾那節車廂沒錯,但是眼前的場景分明還是在火車裡,只不過從車尾換到了車頭,這也就算了,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居然懸浮着兩個光團。
“車頭和車尾……”嚴朵說道。
“連在了一起。”謝忱說,“形成一個環形空間。”
震驚過後,兩個人立刻就冷靜了下來。
其實環形空間並不是算是一個特別複雜的構造,也許是因爲這個空間裡只有一輛火車,沒辦法造得更加複雜,所以這個消息對他們來說說不定反而是一件好事。
“環形的話,火車兩側是不是應該就是邊緣?”嚴朵說道。
“也有可能是圓形,只有一側是邊緣,而且不知道這個邊緣離火車到底有多遠……也有可能是你根本想象不到的形狀。”謝忱說。
“不管怎麼說,先砸玻璃吧!”嚴朵作勢捏了捏拳頭,“其實你來之前我就想砸了,要不是被那個飛來飛去的東西給攪合了,說不定都已經砸開了。”
從現身到現在一直冷着臉的謝忱看見她這個樣子,竟意外地勾起一絲笑意。
然而笑容一閃即逝,他轉過身去,開始在車廂裡尋找可以敲玻璃的東西。
奇怪的是,兩個人幾乎找遍了所有最近的幾節車廂居然找不到一件工具,甚至找不到一件銳器和重物。
而在他們找尋的過程中,那些神秘的光團數量越來越多,而且無論他們身處在什麼位置,光團都會自主改變方向,並以極慢的速度向他們兩個人聚攏,逼得他們兩個人只能不斷地轉移位置。
“或許製造空間的人故意沒有複製可以砸開玻璃的東西,爲的就是拖延我們在車廂裡的時間。”謝忱語氣也變得沉重起來。
“時間拖得久了,這些光團就越來越多,我們就很難躲開了。”嚴朵也意識到即將面臨的危機狀況。
“不用糾結工具或重物了,只要有一定硬度的東西就行!”謝忱立刻改變搜尋目標,並囑咐道。
而這邊嚴朵突然驚喜地喊道:“我找到一樣東西也許可以試試。”她高高舉起一個黑色四四方方的東西,居然是一臺當年號稱“黑金剛”的IBM筆記本。
IBM筆記本當年在個人電腦業務出售給聯想公司之前是以結實、堅固、沉重而聞名的,哪怕一個成年人站在上面機身也不會受到任何損傷。
謝忱立刻示意她把這檯筆記本拿過來,然後用筆記本的一角用力地砸起了玻璃。
一下、兩下、三下……筆記本砸得有點變形了,但總算還是把玻璃砸出了裂紋,兩個人頓時看到希望。
果然,製造結界的人就算故意沒有複製工具、銳器、重物,卻無論如何做不到萬無一失,忽略了一臺筆記本也能堅固到這種程度。
此時,剛纔那些被他們刻意避開的光團也漸漸向他們這邊聚攏過來,現在的數量已經多達幾十個,而且車廂的兩端都有。
這樣的密集程度,這樣狹窄的空間,這一次無論如何是避不開的,最麻煩的是如果空間是一個圓形,而他們砸的這邊玻璃靠着圓形內側,那他們必須重新再砸另外一邊玻璃,時間上絕對來不及。
嚴朵焦急地說道:“快一點,那些東西又來了。”
只聽嘩啦一聲,玻璃應聲而碎,謝忱立刻把周圍一圈碎玻璃敲掉,喊道:“快!爬上來!”
身後的光團還在一點點的逼近,嚴朵趕緊爬上窗戶,用最快的速度跳出窗外,正想回頭喊道“你也快點”的時候,眼前突然一黑,耳邊猛地傳來一陣嗡鳴,然後又是一亮,突然間四周就開始人聲鼎沸。
嚴朵睜開眼睛,驚訝的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大堆人羣當中,身後就是一條鐵軌,自己竟站在火車站的站臺上。
這是……出來了,真的出來了,耗費了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她終於從那個可怕的空間脫身了!
第一次,站在陌生的、擁擠的人羣中,讓她這麼有安全感,身邊的每一個人都顯得那麼親切,恨不得立刻隨便抓住一個人天南海北一通胡侃,好發泄一下她被壓抑了很久的情緒。
對了,謝忱呢?
她趕緊四下一看,卻發現他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自己的身旁,頓時鬆了一口氣。
沒等開口說話,謝忱立刻拉着她的手臂說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先藏一陣再說。”
“等一下。”嚴朵用力地掙脫他的手,“我要先找到我表妹。”
“來不及了!”謝忱滿臉焦急,“你表妹不會有事,但是你隨時隨地都處在危險當中。”
“可是,我總不能把她一個人丟在火車站……”嚴朵還想堅持。
“命要緊!!!”
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喝讓嚴朵怔住了。
周圍的人紛紛把視線轉向他們兩人,但是很快就發現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麼大事,又紛紛把視線從他們身上移開。
謝忱喊完這一聲之後就開始沉默,一隻手緊緊抓住嚴朵的手臂,另一隻手不由分說伸出手在虛空描畫起來。
嚴朵也沉默了,剛纔滿腦子都是顧睿蕊的事,一時間竟然忘了自己的處境,謝忱的這一聲大喝卻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敵在暗我在明,誰也不知道那個隱藏在暗處的人身在何處,下一步又準備做什麼。
既不能知己知彼,自然也就談不上對策,只能暫避鋒芒。
只是嚴朵對他現在的舉動有些不解,猜測可能是什麼技能的起手式,只見隨着他的手指揮動,虛空中出現一些普通人看不見的精神力線條,組合在一起似乎是一個框架……
然而,他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