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都寫在同一個小區裡,大家開始懷疑投毒犯其實就住在黃曉敏家的小區裡。
對方居然如此囂張,一時間羣情激奮,而就在大家的憤怒已經達到頂點的時候,居民之間和網絡上又傳出一個流言:有個小孩誤食一個被人丟棄在路邊的麪包,然後就中毒了,現在已經被送到醫院搶救,目前生死不明。
雖然事後被證明這只是某個居民爲了引起大家重視故意散佈的謠言,但家用電腦普及率不算太高的時期,流言的速度遠比闢謠的速度來得快,不明真相的羣衆開始自發地站在馬路中間用阻礙交通的方式抗議。
這一回派出所和交警都來了,是來疏散人羣的,嚴朵放學的時候還看見小區外面停了很多警車。
現在派出所的告示下面除了那句“有本事來抓我啊!”外,還增加了無數的塗鴉。嚴朵去看過一次,這些塗鴉有些是針對投毒者的,譬如“抓你XX”、“你XX心腸這麼歹毒,給老子逮到就XXXXXXX”,還有的是嘲諷派出所的,一個小人手裡拿着把滴血的刀站在公安標誌上大笑,還有人模仿公告的口氣寫了好長一段話,大致意思是如果誰家裡發生了小偷小摸之類的小案件還是別報警了,警察不會理的,直接殺個人他們自然就來了。
不過也有理智的人呼籲大家不要再鬧了,免得讓投毒者看了笑話。
嚴朵對疑似投毒犯寫的那句話丟了一個高級鑑定術就回家了。
事情鬧到這種地步,嚴朵已經可以想象投毒者猥瑣地躲在黑暗中看熱鬧看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重生前投毒者的名字一直都沒有公佈出來,嚴朵只知道他也住在附近小區,不過重生前事情一開始就鬧得非常大,短短几天之內發現了十幾條流浪狗和寵物狗的屍體,流浪狗尤其多,拖出來後橫七豎八躺了一地,所以當時區裡很重視,破案效率驚人。
而這一次投毒犯已經有所防範,所以比較收斂,目前沒有在小區裡遍地亂灑毒包子,所以到現在沒發現太多中毒的流浪狗。
嚴朵心中複雜難言,難道就因爲自己一張告示就讓這傢伙逃過了法律制裁?可是如果當時她不貼告示現在肯定會死很多狗,所以如果再來一遍的話她大概還是會去貼告示。
毒殺狗算不上什麼罪名,當時是怎麼給那傢伙定罪來着?對了,像這樣大量的投毒必定需要大量的毒藥,化驗了毒包子的成分後順藤摸瓜把他抓到的,罪名好像是生產銷售有毒食物?而且毒藥好像根本就不是耗子藥,是什麼來着……對了,好像是低濃度的氰化物。
嚴朵頓時感到渾身豎起來雞皮疙瘩,氰化物啊!濃度高的話可令人幾秒鐘內死亡的劇毒,最可怕的是可以在空氣內擴散,這個投毒犯居然這麼喪心病狂,難道真的不怕把人誤殺了。
她突然感到至今沒有人因此受到傷害簡直就是個奇蹟,重生前官方公佈的“投毒犯有潔癖,無法忍受到處都是寵物糞便所以才投毒”這樣的結果應該只是官方爲避免羣衆發生恐慌,故意輕描淡寫了,這個投毒犯百分百是個瘋子啊!從他在公告下面寫下“有本事來抓我啊”這句話就能看出,他是真的在享受這種在暗處下手的樂趣。
這傢伙根本沒拿人命當一回事,嚴朵第一次感覺到怒火灼燒全身的感覺,恨不得立刻把對方揪出來拉去遊街示衆。
雖然嚴朵有遊戲機這個超級金手指,但她走的是學者路線,相關技能都不太適合做查案這種事。
回到家嚴朵打開遊戲機查看這一次的鑑定結果,卻發現鑑定出來的結果壓根與那行字無關,而是那張公告的紙質分析。嚴朵差點吐血,字寫在公告上,鑑定術針對的某個範圍內的全部信息,所以鑑定失誤的可能性很大。從性價比的角度來說,高級鑑定術真的是她所有技能中最坑爹的一個沒有之一。
她在家裡來回走了幾圈,覺得氰化物這種事還是要告訴所有人比較好,結果不得不花了一個小時時間又做出十幾份公告,內容是“毒包子的藏毒被懷疑是氰化物,請大家務必小心”,然後送去張貼,心裡卻默默感嘆要是現在也人手一部智能手機就好了,甭管什麼信息朋友圈一發立馬全市都知道了。
這兩天公告欄周圍都屬於人流量較大的區域,嚴朵貼公告的時候不免又要被人問東問西,她只好逐一向大家解釋氰化物到底是一種什麼東西,儘管公告上寫得非常清楚。
牽扯到氰化物,派出所的反應立刻就變得格外神速,第二天中午就有一男一女兩個民警找上門來向嚴朵詢問情況。
或許是爲了製造壓迫感,問話的始終都是那個女民警,那個男的就站在一旁當門神。
嚴朵本來也沒想瞞着他們,就如實告訴民警前段時間她曾經見過一條中毒的流浪狗,症狀和網上說的氰化物中毒的症狀差不多,有點害怕所以就寫了那個公告。
“網上說的”這四個字簡直就是萬金油,兩個民警一點沒懷疑,女民警問道:“那現在條狗呢?”
嚴朵又一次開啓信口開河技能:“我看到它的時候它好像正在拼命嘔吐,第二天就不見了,我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跑了。”其實她在小區裡見過好幾回那條黑狗,有一回黑狗還圍着自己轉圈來着,似乎還記得她。
男民警突然開口了:“你說那條流浪狗自己在催吐?”
我說的是嘔吐……不過嚴朵還是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點了點頭。
女民警笑道:“流浪狗不像家養的狗,野外求生能力很強,說不定真的會自己吐出有毒的食物也不一定。”
兩個民警準備離開的時候嚴朵假裝害怕的問道:“請問那個毒包子裡面真的是氰化物嗎?聽說那個東西能把人也毒死是真的嗎?”
女民警安慰道:“現在還在調查中,暫時還不清楚,不過這幾天查得比較緊,投毒犯最近應該不敢再犯案了。”
男民警卻略帶不滿地說:“不能確認的事直接告訴我們,別急着四處貼告示,沒見附近居民都很恐慌嗎,如果查出來不是氰化物,你這都算是在散佈謠言。”
嚴朵翻了個白眼,關上房門。
除此之外還有一撥人找上門,自稱是鑫海大學動物愛好者協會的成員,一羣大學生。嚴朵見他們很年輕,也很有朝氣,提到投毒犯的時候一個個都義憤填膺,覺得告訴他們應該也沒什麼,便把對警察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這羣大學生聽說嚴朵曾經多次寫公告提醒大家小心,大讚嚴朵是個熱心腸的、對小動物充滿愛心的人,還特意和嚴朵交換了電話號碼,請她以後有什麼新消息立刻通知他們,態度熱情得甩兩個民警幾條街。
當然人家民警是來辦公事的,肯定不能像人家大學生那樣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結果晚上顧麗平回家又把她劈頭蓋臉一頓罵,說她沒事多管閒事,做事太招搖,萬一投毒犯對她心懷不滿往家裡投毒怎麼辦。
嚴朵表情瞬間從無所謂轉爲惶恐,雖然她重生前沒聽說過那傢伙對人投毒,但以那傢伙的變態程度,這也不是沒可能啊!
她索性把剩下的兩支解毒劑給取出來,抽屜裡書包裡各放一支,以防萬一。
結果等了好幾天,也沒等到投毒犯再次作案的消息,嚴朵的氰化物告示上也沒有人再往上面寫什麼東西。
投毒犯好像銷聲匿跡了一樣。
……
不久,家裡的土豆全部收穫了,大的小的堆在家裡像一座小山一樣。
也許是因爲土豆味道確實很不錯,這幾天嚴建軍似乎對它們格外好奇,琢磨着把這些土豆一部分留着吃,一部分留着做種,今年再種一波,看看這種土豆在天暖和的情況下長勢怎麼樣。顧麗平居然也默認了嚴建軍的想法,最後全家出動,把院子給收拾了出來,空出一大片空地,應該夠種不少土豆了。
留着吃的那部分統統堆到雜物間去,那地方既通風又陰涼,保存土豆再好不過了。
留着做種的那部分用袋子裝好放在客廳裡,接下來就是等待休眠期過去,嚴建軍很煩惱,萬一休眠期太長又趕不上合適的氣溫了。
嚴朵莫名地預感到自家父母遲早會發現這些土豆與一般的土豆有所不同。
……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班裡的同學也知道了嚴朵就是那個貼告示的人,莫名地認爲她是個消息靈通的人,每天都會有人來詢問犯人抓到了沒,那個動物愛好者協會的學生偶爾也會打電話問問她有什麼新消息。
可惜嚴朵暫時也提供不了什麼新消息,不過她依然堅持每隔三天去公告那裡鑑定一下筆跡。
當她第四次鑑定筆跡的時候,嚴朵終於得到一個有用的線索:寫下這行字的筆現在位於嚴朵住的小區十九棟後面靠圍牆的那排平房裡。
嚴朵嘩啦一下站了起來,從家裡跑了出去。
顧麗平在身後大叫:“馬上吃飯了你去哪?”
“找東西!”嚴朵遠遠地答了一句。
十九棟後面的圍牆上有個大洞,鑽出去就是一條直通環山公園的小路,兩邊堆滿了碎磚和垃圾,附近小區散步的遛狗的都喜歡從這抄近路,而且這裡太偏僻,打掃衛生的人一般都不來這打掃,各種動物糞便隨處都是,這一帶不是一般得髒。
嚴朵猜測既然筆在平房裡,那麼投毒者十有八九也在,那傢伙那麼自信自己不會被抓到,八成也不會把筆丟掉。然而這一排平房足足有十二家,她在平房漫無目的地轉了半天,什麼線索也沒找到。
如果民警來找,也許能發現什麼也不一定,可是她要怎麼解釋自己如何知道這個地方?難道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又要就此中斷?
犯人已經很久沒出現過,很有可能再過一陣就被大家遺忘,如果真的因爲自己一張告示就讓犯人逍遙法外,嚴朵絕對會後悔一輩子。
心裡一陣煩悶,眼看着時間不早了,再拖下去老媽說不定就要發飆了。
估算了一下今天應該還剩下200多點精力值,抱着一線希望,她開始胡亂丟鑑定術。
石塊、灰塵、水泥、磚頭、雜草、紙屑、菸頭、包裝袋……丟了快七八十個鑑定術,愣是一樣有價值的東西也沒發現,最稀罕的一樣東西大概就是一隻被壓扁的死老鼠了。
精力值已經快要告罄,嚴朵快要絕望了。
天色已經快要黑透了,附近沒有路燈,再耽擱下去也毫無意義,她決定丟完最後十幾個鑑定術就回家。
突然她的視線範圍內冒出幾個字似乎是剛纔一直沒有出現過的,她的心臟重重一跳。
一撮狗毛。
雖說狗毛也是隨處可見的東西,不能證明什麼,但嚴朵就是被感動地快要哭了。
神啊,起碼還帶個“狗”字不是……
狗毛的位置在圍牆那個大洞旁邊,她下意識的又往洞外丟了幾個鑑定術,丟到第三個的時候又出現了“一撮狗毛”。
嚴朵的神經瞬間就繃緊了,她鑽出洞外,藉着微弱的光線走進環山公園那條小路旁的竹林裡,在鑑定出狗毛的位置附近來來回回走了幾圈,沒什麼發現,估摸着精力值也該用完了,只好先回家等明天再說。
也許明天可以帶個手電筒來試試?
很久沒下過雨,堆疊在層層竹葉下的泥土乾燥堅實,在往竹林外走的過程中,嚴朵的腳下突然一軟,微微有點下陷。
她福靈心至地察覺到一絲異常,用腳把竹葉撥開蹲下來仔細看了一眼,發現此處的土地明顯和別的地方不太一樣,顏色更深紋理更多,用手隨意拔了幾下就露出大片更加鬆軟的泥土,隱約還露出少許絮狀物,嚴朵懷疑那是狗毛。
天色已經很黑了,昏暗的竹林裡視野更差,嚴朵實在看不清楚,決定最後丟一個鑑定術,無論最終鑑定結果如何她都要馬上回去了。
然而最後一次鑑定的結果卻不是狗毛,而是“一具狗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