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宇回了個無奈的表情,沒有說話,嚴朵也就沒有繼續追問,直到很久之後嚴朵才從其他地方得知大宇一家的事,不過這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此處暫時不表。
謝忱的回覆比較簡練:和我的想法一樣,可惜沒有關鍵性的證據足以證明我們的推斷。
對嚴朵來說,能不能證明這些想法其實根本不重要,證明了又能怎麼樣,除非他們決定向全世界暴露自己的秘密,否則也只能把這件事一輩子埋進肚子裡。
但是謝忱似乎對這件事格外熱衷,嚴朵看過他收集的相關資料,同樣是在歷史記載中尋找萬V公司曾出現過的相關證據,但是所有的證據都和那些神話故事一樣,只有推斷,沒有任何佐證,唯一的實質性的證據大概就是那面“陰陽鏡”了。
嚴朵把他這種執着歸結爲“男人比較喜歡做大事”。
研究完神話故事,話題再度回到現實中,嚴朵發了個奸笑的表情,說道:“大老闆,愛吃土豆嗎?”
……
家裡的土豆又收穫了。
經過整整一年的試驗,嚴家已經基本上摸清了新品土豆的習性和特點。
這種土豆與市面上一般的土豆相比,除了味道要好得多之外,個頭也比一般土豆要大上一圈,其中最大的優勢在於其生長受氣溫影響較輕,在極高溫和極低溫的環境中,植株並不會停止生長,而僅是生長速度變慢,雖然也會有一定的死亡率,但是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整個成長期比一般的當地土豆短了半個月左右。
嚴家夫妻倆算了一筆賬,如果勤快一點的話一年說不定可以種四季。
四季!夫妻倆這輩子都沒見過可以種四季的土豆,產量什麼的姑且不提,如果全靠他們夫妻倆管理,一年四季不能休息,估計能把他們累死。
前陣子嚴建軍已經提交了離職報告,申請一旦通過了那就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等於是要把自己的全部身家壓在一畝三分田裡,一旦失敗了,像他們這樣一點底子都沒有的家庭就很難翻身。
從剛入秋開始嚴建軍四處奔走推廣自家新品種土豆,不過因爲種種原因見效甚微,急得嚴建軍幾個月的功夫頭髮都白了不少。幸好勤能補拙,土豆的質量也確實沒話說,跑得多了總算也有一點收穫,起碼M市的各大菜場的菜販都聯繫上幾個,還有一家經營規模較大的蔬菜批發商同意先試着賣賣看,卻說什麼也不肯先簽合同,和曾經預想中的走精品路線差距不是一般得大。
可這遠遠不夠。
嚴建軍終於體會到做生意和拿死工資的差距了,短短小半年的時間新出爐的嚴老闆算是陪盡笑臉說盡好話嚐遍人情冷暖。
他已經四十多歲了,這輩子如果還想搏一把也就這幾年了,再過幾年別說是體力精力了,就是鬥志也遠不如年輕時期了。
嚴建軍咬着牙,別說是白幾根頭髮,已經走到這一步,就是拼掉自己十年二十年的壽命也得幹下去。
然而突然有一天,自家閨女說要給自己介紹一個大客戶。
大客戶?
一開始嚴建軍相當懷疑閨女是不是誇大其詞了,嚴朵口中的大客戶,往好的方向想說不定是嚴朵的同學家是不是有親戚做蔬菜批發……往一般化的方向想,嚴朵最近認識一個賣菜的人……往壞的方向想,自己閨女在拿自己開涮。
但是當閨女陪着自己坐在一間豪華的會客室,端着一杯他這輩子連見都沒見過的好茶時,和一個年輕得讓人感覺不可思議的負責人談論供貨的細則時,嚴建軍都還是是一臉懵逼的。
此刻他再也不懷疑女兒是拿自己開涮了,他開始懷疑女兒是不是被人給忽悠了。
直到合同簽訂結束,忽忽悠悠地離開會客室,他才反應過來,一把抓住女兒的肩膀問道:“你怎麼聯繫到這家餐廳的?”
嚴朵笑道:“爸你忘了,之前失火的那家餐廳就是這家餐廳的連鎖店的啊,當天我就跟謝總(非股份制的中小型企業最高負責人就是總經理,而非很多中所謂的董事長、總裁,那都是誤會)認識了,後來爺爺犯病那天我不是告訴你有個過路人幫我把爺爺送到醫院,還墊付了出車費和掛號費嗎,其實那個人就是謝總,我就是這麼和他認識的。”
嚴建軍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那我們應該好好感謝人家纔對啊,怎麼莫名其妙的,反倒讓我們家佔了便宜呢,這個價格比市場價高了兩成啊。”
最重要的是像他們這種餐廳,怎麼會爲了某一種蔬菜單獨與一家供貨商籤合同,怎麼想都覺得現在的情況很古怪。
嚴朵暗自嘀咕道:“這價格哪裡高了,誰佔了便宜還不一定呢。”
謝忱之前曾經說過如果她使用時空魔盒轉移蔬菜種子,那麼她家出產的蔬菜他全部以高出市場價的20%收購,這僅僅是批發價而已,如果是零售價的話,應該還要高得多。
她家的土豆是系統贈送的初始福利,味道和品質和精靈之家裡的種子是完全一樣的。
目前市面上對土豆的需求量遠高於青菜辣椒,常年在國內蔬菜銷量排行榜上排名前幾位,經常穩坐第一的寶座。
謝忱當年也曾經在青菜辣椒土豆等蔬菜之間猶豫過很久,最終考慮到創業初期,打響名聲更爲重要,放棄了同樣十分重要的土豆,現在想想他還有點後悔,因爲現在各大餐廳土豆點單頻率都高得驚人,一盤土豆絲幾乎都是標配。
所以謝忱對系統出品的土豆根本就是來者不拒,別說是高兩成,就是再高一點他只怕也是願意接受的。
嚴建軍沒聽清嚴朵說的話,問道:“你剛纔說什麼?”
嚴朵扯了扯嘴角,忽悠道:“我是說難道我們家的土豆不值這個價嗎,之前我已經給他們送過樣品了,他們都已經嘗過了。”
“說是這麼說。”嚴建軍皺着眉頭道,“可我還是覺得有點奇怪,這種事難道不是應該採購部門負責嗎,謝總一個公司的總經理居然親自負責籤土豆採購合同這麼小的事,價格方面又那麼好說話,似乎太熱情了一點。”
嚴朵笑道:“也許人家重視這個呢?也許他覺得我從他的餐廳裡把人救了出來幫了他大忙?不管怎麼說這不是好事嗎。”
也對,不管怎麼樣,土豆能賣出去的確是好事,嚴建軍像揣着寶貝一樣揣着合同興高采烈地回家顯擺去了。
到家後,嚴朵回到自己房間,笑容一下就收了起來,她爸說的一點都沒錯,這個合同籤的的確太優厚了一點,像邇英閣這樣的大型連鎖多少供貨商上趕着給他供貨,貨款月結都是好的,一年結一次還得給採購人員送點回扣才能保證利潤。
可今天這個合同不僅貨款月結,價格遠高於市場價,而且總經理親自籤的合同也杜絕了回扣等問題,最嚴朵驚訝的是居然還預付給她家一筆訂金。
說起來的確是她家佔了大便宜。
剛纔謝忱親自招待他們父女倆的時候她就覺得很不對勁了,因爲一開始她也以爲今天是來和採購部門商議合同的問題。
這簡直就是……
嚴朵直接用手機給謝忱發了個短信,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十分鐘後,謝忱給她回了一條短信:同是天涯淪落人,幫襯一下又何妨。
這個看起來好像很有說服力,幫襯一下的確不是什麼大事,但是嚴朵很清楚謝忱是個生意人,一個嚴謹的生意人,尤其是生意規模已經做到這麼大,像他今天這樣的行爲已經算得上有些隨心隨欲了。
最重要的是他們倆其實根本沒那麼熟。
而且我們怎麼就淪落了啊!哪裡就淪落了!
這時謝忱又發了一條短信過來:你們家最近應該急需要錢吧,如果不介意的話,我也可以幫一點忙,就當是我借給朋友的,不用考慮利息問題。
不,我很介意,嚴朵心想。
雖然嚴家現在的確很缺錢,但是這份合同已經優厚得有點越界了,無論如何嚴朵不能再接受謝忱其他的幫助。
她乾脆利落地回覆道:謝謝,暫時不需要。
她也是玩家,雖然現在她因爲種種原因沒有辦法像謝忱那樣隨心所欲地賺錢,尤其是那種能在父母面前過了明路的錢,但是當年老爸生意做得何等艱難不也一樣熬過去了,現在有她在,老媽也很支持,全家人一起努力總能想到辦法的。
不過這麼一來她的確需要好好想想,最好能想個萬全的法子……
……
邇英閣總店的總經理辦公室裡,謝忱剛看完嚴朵回覆的短信,他沉默了很久,突然間笑了一聲,自語道:“警惕性還挺強。”
然後他合上手機,放在桌面上,望着窗外,喃喃道:“沒關係,不用着急,總會有那麼一天的,不用着急……”
……
敏感的人不止嚴朵一個,顧麗平在聽完了嚴建軍話之後,同樣覺得有點怪怪的。
她拿着合同反反覆覆看了又看,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顧麗平在單位裡是搞後勤的,供貨合同的什麼的她也經常經手,雖然國營和私人企業肯定不一樣,但無論如何她比嚴建軍有經驗的多。
“你說那個謝總就見了朵朵幾次就給咱們家這個單。”顧麗平問。
嚴建軍點頭:“是啊。”
“那個謝總很年輕?”顧麗平又問。
嚴建軍說:“特別年輕,看起來就像二十出頭。”
“籤合同的時候一直笑臉相迎,還特別好說話?”
嚴建軍想了想,答道:“沒錯,態度好得我都有點不敢相信。”
顧麗平皺起眉頭:“不大對勁啊,你說這人……該不會在打我家朵朵的主意吧……”
嚴建軍立刻重重地咳嗽起來:“胡說什麼呢你,朵朵纔多大啊。”
顧麗平翻了他一個白眼:“朵朵十八了,個子又高,要不是臉嫩點,怎麼看都不像小孩了啊,要是擱古時候這個年齡都能當媽了,再說了有錢人的想法誰知道啊,說不定有人就喜歡年輕的女孩子。”
嚴建軍哭笑不得:“越說越不像話了啊。”
顧麗平說:“我就是提醒你一下,這合同明顯給咱們家條件太好了,防人之心不可無,什麼原因都沒有當然更好,萬一人家真的有什麼目的呢?你不是說那個年輕人長得挺俊的,年輕英俊又有錢,咱們家朵朵那麼單純,小心一點總沒錯。”
嚴建軍被顧麗平說得也緊張起來:“那怎麼辦,我去跟朵朵談談,叫她多留個心眼?還是先探探口風?”
顧麗平說:“不行,就你那說話水平一開口準露餡,我先去找她聊聊,你下回再去的時候找他們採購部門的人問問,別的供貨商都什麼條件,如果和咱們一樣那就無所謂了。”
夫妻倆就這麼商議定了。
今天晚飯後,正好輪到嚴朵洗碗,洗到一半的時候顧麗平假裝收拾櫥櫃進了廚房。
兩個人一邊忙活着一邊閒聊,聊着聊着顧麗平突然就誇上了。
“聽說你今天帶着你爸去籤合同的?能幹了啊!”
嚴朵笑道:“碰巧有空而已,再說人是我介紹的,我不去也不太好啊。”
顧麗平說:“我聽說人家還幫過咱家大忙,你謝過人家沒有。”
“謝過啦謝過啦,上回見面就謝過了。”嚴朵頗不耐煩地說道。
“上回是哪回啊?難不成你們還見過好多回?”顧麗平假裝不經意地問道。
“就是去給他送樣品那回,上上個禮拜吧,哪有好多回啊?除了今天總共也就四回吧。”嚴朵想了想說。
“哪四回啊?”
撇開謝忱跟蹤自己丟高級鑑定術的次數,嚴朵的確也就見過他四回,第一次是火災那一回,第二次是在醫院,第三次是嚴老爺子犯病那回,最後一次就是在青玉齋裡。
嚴朵把最後一次說成自己去送土豆樣品,前三次都照實告訴顧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