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朵說:“有很多大棚種植的鮮花,不過不知道讓不讓我們進去看。對了,我記得附近還有一大片鼠尾草,這個季節應該還沒謝,挺漂亮的。”
幾個女孩都是一臉茫然,鼠尾草?啥玩意?和老鼠尾巴一樣的草?聽着就不太好看。
嚴朵只好形容了一下:“藍紫色的,矮矮的,一串一串的,一大片長在一起還挺壯觀的。”
郝雲舒想象了一下:“感覺有點像薰衣草?”
嚴朵在腦子裡比對了一下,這兩種花還真是很像,而且也都是香味很濃郁的花,鼠尾草精油經常會被應用在男性香水中。
大家一聽和薰衣草有點像頓時興致就提起來了,最近電視劇臺灣的偶像劇《薰衣草》正紅火爆,讓無數活了大半輩子從來沒見過薰衣草的人認識了這麼一種基調十分浪漫的植物,在場的人也大半都沒見過真正的薰衣草,雖然看不到真正的薰衣草,但是能看到和薰衣草很相似的植物也很滿足了。
嚴朵記得禾岸村那邊其實也有種植薰衣草,只不過現在不是開花的季節。
她之所以提出去禾岸村玩,其實是因爲在未來的幾年禾岸村會建成一個面積很大旅遊景點,裡面除了農家樂之外還有大片大片的花海和有機蔬菜農場,到了春夏兩季花海一望無際,置身其中的人恍若來到仙境,令人心折。
不過現在的禾岸村只不過是一個到處都是小型的私人花圃和農田的小村子罷了。
也不知道梅倚夢和郝雲舒是怎麼告訴其他人的,沒多久全班都知道禾岸村有大片的薰衣草田(大霧)。
嚴朵解釋了幾次,那是鼠尾草不是薰衣草,結果大部分人的反應都是“知道了知道了,鼠尾草就是薰衣草吧”,所以嚴朵也就懶得解釋,隨他們去了。
結果過了兩天楊老師居然也興致勃勃跑來問她:“聽說我們要去看薰衣草?M市還能看到薰衣草?”
嚴朵:……真是解釋不清了。
……
嚴老爺子是本週三出院的,前一天晚上嚴建軍還賭氣表示明天絕對不會去,理由是自己一家子都被他折騰得夠嗆。
前幾天天嚴建軍和小姑、大伯一起去了一趟醫院,嚴老爺子一見到兒女就沒完沒了地哀嚎,硬是逼着嚴建軍打了個電話給嚴海陽(總算把手機號要來了)。
根據兄妹三個人的原先的商議,只要讓嚴海陽在電話裡服個軟,解釋一下自己那天只是心情不好,並不是在責怪老爺子就行。
就這樣嚴建軍還很不樂意,憑什麼要委屈他兒子啊!但誰叫老爺子得的是心臟病呢,只好勉爲其難地和嚴海陽打了個招呼,讓他好好說,千萬別說賭氣的話。
嚴海陽前一天剛把親妹子給哄回來了(他自己是這麼認爲的),而且事情過去那麼多天,心情早就平復了,再加上他對爺爺的感情還是很深的,所以就滿口答應下來。
誰知道這個電話一接通就掛不了,老爺子電話剛拿起來一言不合就哭開了,先回憶了一遍往事,從嚴海陽剛生下來長得只有小老鼠(……)那麼大的時候一直回憶到嚴海陽考上大學,再聲淚俱下地訴說自己這些年爲了嚴海陽有多麼盡心竭力,全世界再沒有一個人比自己更疼他了。
雖說方式偏執了一點,但嚴老爺子這些年對嚴海陽的確是沒話說,所以嚴海陽一開始的確是耐着性子勸慰他,但是說着說着就感覺不對味了,老爺子口口聲聲說自己對他如何如何得好,他這些日子又如何如何讓老爺子寒心,說的好像錯全都在他身上,而老爺子自己一點錯也沒有。
尤其是那句“陽陽啊,你是好孩子,可不能跟那些白眼狼學。”
誰特麼是白眼狼?嚴建軍氣得直抽抽,當我是聾子啊!
那些……?嚴衛華和嚴愛國也被鬱悶得不輕,合着把我們也捎帶上了,感情全世界就你孫子是個好的。
甭管在座的兄妹三個是怎麼想的,反正嚴老爺子拿着電話哭訴了足足半個小時,嚴海陽的耐心終於告罄了,以馬上要上課爲藉口掛斷電話。
這可是長途啊……嚴建軍想到半個小時的長途話費肝都顫了。
不管怎麼說,總算是把這個要人命的老爺子給暫時哄住了,兄妹三個人都是身心俱疲,哄三歲孩子人家還回個笑臉給你呢,哄這個老爺子純屬吃力不討好還被罵成白眼狼,心累!
尤其是嚴衛華和嚴愛國,明明折騰來折騰去都是嚴建軍家的事,和他們壓根沒關係,結果嚴建軍脾氣一上來動不動就拍拍屁股走人,最累的還是他們倆,真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攤上這倆貨。
週三上午大伯在電話裡好說歹說總算是把嚴建軍給叫去了,大伯覺得趁上回嚴朵的事,老爺子對嚴朵一家子有點愧疚,正是一家子和好的最佳時機,他叫嚴建軍到老爺子跟前多晃悠晃悠,多出點力,說不定問題自然而然就解決了。
嚴建軍一想到這老頭欺負自家寶貝閨女,惹惱自家寶貝兒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奈何“他是親爹”這四個字如果一道魔咒重重地壓在頭頂上,壓得他喘不過來氣,只好忍氣吞聲向單位請了假,趕去醫院跑前跑後忙裡忙外,處理出院相關事宜。
嚴老爺子還挺美,覺得事情終於順利解決了,孫子也哄回來了,就是“白眼狼”嚴建軍看着都比平常順眼點,始終沒察覺大兒子和女兒對自己態度上已經產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嚴衛華和嚴愛國通過這件事已經深深感覺到父親真的已經太老了,老到已經無法溝通,老到不能再用和以前一樣的方式對待他,有些事該變的還是要變的。
嚴老爺子未來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不言而喻。
從這一天起他就漸漸察覺到,兒女們該管的事依然會管,該花的錢半點不會少花,該來探望的也照舊來探望,但是態度遠不如以往熱絡,再也不會和他商量任何一件事,家裡凡是稍微重要點的事都是避開他的,等他知道的時候差不多事已經成定局。
如果他表示不滿,兒女們一句話就把他堵了回去:您都這麼大年紀了,這些煩心事就別操心了。
這樣的日子過久了,彷彿就像生活在真空中,周圍空落落的,心裡也空落落的,就像是被全世界隔離了,明明子孫不少,卻總覺得身邊冷清得要命,偏偏又挑不出兒女們任何錯處,滿心的悶氣無處發泄。
直到數年後,他的寶貝孫子嚴海陽要結婚的前夕,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就興高采烈地趕到嚴海陽訂婚的飯店,在包廂外面他聽見親家的長輩問嚴海陽:“你們全家都來了吧?你爺爺怎麼沒來?”
他親眼看着嚴海陽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尷尬地回答道:“不好意思,我爺爺他這裡……有點毛病,所以重要場合就不叫他來了,婚禮那天再叫他來吧,。”
那一刻他站在包廂外面,如同晴天霹靂,他終於驚覺,自己的的確確是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就被世界拋棄了,或許是他不小心在嚴海陽面前說漏了嘴的時候,又或許是更早以前,自己手中的掃帚重重地打在那張稚嫩的小臉上的時候。
……
嚴建軍回到家後,把嚴老爺子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全家,他無奈地表示,雖然他心裡一百個不樂意,但是從今年開始可能和老爺子該來往還是要來往的,尤其是過年肯定是要跑一趟的。
嚴建軍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很愧疚,讓自己的老婆孩子去看看自己的親爹居然也會覺得愧疚,這也算是奇聞了。
不過好消息也是有的,那就是以後再也不用看老爺子臉色,想說什麼想做什麼不用顧慮太多,大伯和小姑也表示絕不會再任由老爺子胡來了,如果老爺子再擺臉色,他們就站在嚴建軍這邊。
嚴朵很貼心地表示自己絕對不會讓爸爸爲難的,不過就是去看看而已,大不了躲着他還不行嗎。
顧麗平失落了一陣子,長長地嘆了口氣說:“我過了十幾年沒公公婆婆的日子,也算是享過福了。無所謂了,不就是偶爾去看看嗎,又不是天天見面,就像朵朵說得那樣,大不了躲着他點還不行嗎。”
妻女都如此善解人意,讓嚴建軍結結實實感動了一把。
人生在世,夫復何求啊——
……
顧麗平和嚴建軍的視線如何如何膠着在一起難分難捨嚴朵不想知道,家庭會議之後嚴朵開始爲下週末的郊遊開始忙活了。
這一次的主題不是野炊,但中午大家還是要吃飯的,禾岸村現在還沒建成農家樂,而且地處M市郊區,十分偏僻,想吃飯就得自己解決。
嚴朵考慮再三,覺得吃飯的事還是分組解決比較好,所以這一次她決定把全班分成七組,每組八個人,午飯由每組自己想辦法,飯前從班費裡出,一組四、五十元差不多就夠了。
考慮到帶快餐的人會比較多,四、五十元其實只多不少。
她把詳細方案寫了下來,準備明天帶到學校和大家商量。
這時她的叩叩突然響了,打開一看嚴朵十分意外,居然是於睿。
海苔芥末豆:郊遊的時候把我劃到你那組去。
雖說他家現在也有電腦了,但是嚴朵還是很少見他這麼晚還在線上。
嚴朵笑了笑,回覆道。
一朵新晴:爲什麼?
海苔芥末豆:你做得東西好吃。
這話出自於睿之口可以算得上極大的恭維了,不過問題是……
嚴朵皺了皺眉,回覆他:感情你就準備吃現成的是吧。
本以爲他會厚顏無恥地說當然了,結果等了片刻他回覆道: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
嗯,還算有良心……
她想了一會,發現好像沒什麼事需要他幫忙的,只好回答:算了,你還是等着吃吧。
於睿似乎很驚訝,問道:一點忙都不用我幫,購物也不用幫忙?
對哦,就算是快餐也是需要買的嘛,嚴朵考慮一下回道:那也行,到時候你去給我搬東西。
於睿爽快地答應了。
這邊於睿剛下線,方涵宇又開始在叩叩上狂呼“這次郊遊和上次一樣是分組的吧,別忘了把我和鵬哥放你那組去。”
一朵新晴:爲什麼?
寂寞如雪:因爲你做東西好吃,嘿嘿嘿……
嚴朵:嘿嘿嘿……你以爲你是伍迪嗎?
……
接下來是戴晴和司莉莉。
菠蘿大大、輕吟淺唱(司莉莉又改名了):嚴朵!
一朵新晴:……
菠蘿大大、輕吟淺唱:郊遊的時候我們倆要和你一組!!!
一朵新晴:……
……
第四批是梅倚夢和郝雲舒。
她們倆還沒開口嚴朵就搶先說道:OK,郊遊的時候分到一個組裡對吧,沒問題。
結果她們倆的回答卻是……
薇薇安:我只是想問問你郊遊的時候準備吃什麼……
沉思者:我好想吃上次朱老師帶的紫菜包飯啊!
薇薇安:我想要帶肉鬆的!
這倆貨更自覺,不但直接把她們分到一起去了,還點菜!!!
嚴朵淚流滿面,難道會做飯就沒人權了嗎?
第二天嚴朵就推翻了全班分七個組,每組八個人的方案,改成全班自由組合,伙食費按人頭算,一個人五元錢。
在這個一份盒飯才兩三元錢的年代,巴掌大的大排飯才三塊五,五元錢完全可以買一份豪華套餐。
一切都安排妥當後,嚴朵點了一下自己這一組的人頭,居然不多不少剛好八個人。
嚴朵本來想問問丁茗雪要不要和自己一個組,沒想到她已經事先和張穎約好了一起活動,只好作罷。
然後她面無表情地和他們七個事先打好招呼,伙食費她就先收起來了,不幹活的人不許挑食,給什麼吃什麼。
熟人就是好辦事,七個吃貨都配合地表示絕對絕對不挑食,絕對給啥吃啥!
這就是不想幹活的意思咯???
幸好這幫傢伙還有那麼一丟丟的良心,沒有把所有的事情都丟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