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君，這下你滿意了？”顧舒月不知何時，站在顧婉君身後。顧婉君也沒有料到，周老爺會真的動手的。
“啪！”顧婉君扭頭，便被顧舒月打了一個耳光。上次馮木香大的太用力了，現在左邊兒耳朵還嗡嗡直作響。
顧婉君腦子一陣暈眩，身子歪了過去。過了一會兒，才站穩了。面頰通紅，左手捂着面頰，雙眸怨恨，伸手便是一巴掌：“你憑什麼打我，要怪，也得去怪二太太。我早就勸過她，她不聽的。”
“顧婉君，你就是個災星。自打你，進了顧家，這個宅子裡便沒有一日安寧過。”馮木香身子顫抖，趴在桌子上，瞧着已經痛的暈眩過去的顧墨宇。
顧婉君左手揪着自己的胸口，踱步過去，掐着顧墨宇的人中：“三少爺，你醒醒，三少爺……”
馮木香跌跌撞撞的站直身子，一把將顧婉君推開，雙眸溢滿了淚水：“不要你貓哭耗子假慈悲，你走開。若不是你和周老爺串通一氣，我們家宇兒，也不會斷了一根手指。”
顧婉君腦子嗡嗡直響，雙眸酸澀。瞧着顧墨宇，左手開始發抖，眉頭緊蹙雙目緊閉。嘴裡一直在痛苦的呻吟：“娘……娘……”
“二太太，不要在這裡裝作可憐的模樣兒。咱們可是事先說好的，若你不違背合同，你兒子的手指，怎麼會落地呢？”周老爺點燃一根雪茄，夾在手指中間，青色的煙霧，裊繞開來。
馮木香紅色的衣裳，沾了血，顯得更加紅了。腳步跌跌撞撞的，“周老爺，要殺要剮，隨便你。只是求你，放過我的兒子。”
顧婉君站在顧墨宇身旁，雙眸微閉，眼淚順着面頰，劃過有些尖翹的下顎：“三少爺……”
顧婉君想起，顧墨宇素日裡，與自己的情分。心頭難受無比：“快將三少爺扶回院兒裡，叫張郎中過去瞧瞧。”
周老爺扭頭，瞧着顧婉君。顧婉君使了使眼色，“周老爺，三少爺，我是一定要帶走的。”
“你放開他，不要你碰他。虧得我姐姐，那日裡還幫着你。你不曉得，三少爺便是我姐姐的心上人麼？你還聯合外人，這般傷害他。就算你不看在我姐姐的面子上，也該想想三少爺素日裡，對你的情分啊。”顧舒月扶起顧墨宇，狠狠的推開了顧婉君。
顧婉君鵝黃色的衣裳，沾滿了鮮血，甚是刺目。顧婉君左肩，撞在了杏木柱子上頭，感覺骨頭都快裂開了一般。
“二太太，早曉得有今日。當初，爲何要這般做啊。我給你那麼多金條，你只要花上一半兒，便足夠買所有的金絲繡線了。”周老爺吸了一口煙，吐着菸圈兒。
馮木香想起自己孃親，在自己跟前兒，可憐巴巴兒的說馮家有難。結果她幫了她，卻被自己孃家給害了。
“哼哼哼……做都做了，周老爺你殺了我吧。”馮木香面頰上的眼淚，晃動着。越桃一臉的塵土，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周老爺，都是奴婢的錯兒。本來咱們二太太硬是要用金絲銀線的，是奴婢出的點子。您要殺要剮，就衝着奴婢來吧。”
“你彆着急，會輪到你的。只是二太太，你的性命，怕是不值錢。我要的，是顧家一半兒的家產。”周老爺瞧着越桃，眉毛挑動。
“老爺和太太都不在家，我手裡就只有幾畝田地。你若是還嫌不夠，那我只有這賤命一條了。”馮木香坐在椅子上，渾身顫抖。雙眸瞧着顧婉君，無限的恨意。
“賤命，還曉得自己是賤命。今日，若是你不將顧家的廠子和繡坊交出來，我便要霸佔這個百年老宅子了。”周老爺說完，一個手勢。旁側的人，便點點頭，上去搬動那些名貴的瓷器和擺設。
二太太以爲他們是搬走，沒料到，竟然是就地砸爛。
“我瞧着，二太太今日，是不想給錢了。那好，宅子就在這兒。我們現在就搬進去住着。”周老爺一個手勢，那些砸東西的人，也停了下來。跟着周老爺，一同往宅子裡屋去了。
“周老爺……”
“停手！”是顧墨翊的聲音，顧婉君站在人羣裡。徐徐望去，顧墨翊一襲灰色的衣裳。好像更加清瘦了些，面頰嚴峻，眉峰緊蹙。
“這就是，顧家的病秧子，大少爺吧！”周老爺剝離人羣，站過去。拍了拍顧墨翊的肩膀，顧墨翊斜視了他一眼：“什麼周老爺，一身的土匪氣息。”
周老爺一愣，眉頭一蹙：“顧家都要被這個女人，敗完了。大少爺，還有心情在這裡逞強。”
顧墨翊肩膀一斜，周老爺的手，便滑落了下去。顧墨翊瞧着如此狼狽的馮木香，徑直踱步過去：“二孃，你沒事吧？”
馮木香低垂着頭，只顧着抽泣：“大少爺……大少爺，都怪我。若不是我孃家，來逼迫我，我也不至於如此的……”
“大少爺，你不要怪我。若是老爺和大太太，回來問起……”
“你放心吧，我們是一家人！”顧墨翊拍了拍馮木香的肩膀，徐徐吐字道。
“大少爺，你不怪我麼？”馮木香扭頭，瞧着顧墨翊。
顧墨翊重重的嘆息，“怪，自然怪。”
“周老爺，二孃欠你多少金條，我們一併還給你便是。”顧墨翊聲音沉穩，帶着磁性。
周老爺踱步過來，將顧墨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大少爺，是兩箱金條，再加三萬銀錢啊。”
顧墨翊眉頭一蹙，扭頭瞧着馮木香，抿了抿脣：“好，我答應你。眼下怕是沒有那麼多金條。一切都等老爺回來之後才行，不過我先將顧家的廠子抵押給你。”
“廠子，就你們家的織布廠子，遠遠不夠！”周老爺臉一歪，輕蔑道。
“行，那我再將我名下的一個宅子和幾畝田歸你。我估算着，這已經夠了。”顧墨翊說完，便從闊袖裡掏出轉讓契：“不過，我有個條件。等老爺回來後，咱們給了金條，這些廠子、宅子、良田，都要一併還回來纔是。”
“大少爺果真爽快！”周少爺拿起筆，接過契書，趁着人亂，簽下了名字。顧墨翊重重的嘆息，踱步置顧婉君跟前兒：“你身子不爽快，怎麼也在這裡？”
“哼！大少爺，你有所不知，這次咱們顧家能這樣，都是拜她所賜。我看，這一切，多半是大小姐和這個周老爺勾結起來的。”馮木香挑眉，上下打量顧婉君。
顧墨翊眉頭緊蹙，“怎麼回事？”
“你去問問這個大小姐吧，若不是她說，這幅刺繡根本沒有用金絲銀線。我們宇兒的手指也不會斷，我們顧家的宅子，廠子都還是姓顧。”馮木香瞧着周老爺已經帶着人離去了，聲音又開始大了起來。
“二太太，金條是你收的，今日顧家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賜，若是老爺回來後。瞧着顧家成了這樣，定會將你釘耙的。”顧婉君曉得，馮木香恨她。她又何嘗不是：“你打聾了我的左耳，還來求我，讓我將這幅贗品繡完。自始至終，我都在勸你，金條我也一根沒動。你說怪我，你這般推卸責任，是怕了麼？”
“好了，你們都別在吵了。”顧墨翊盯着顧婉君，聲音帶着磁性，用力的嘶吼道。
顧墨翊嘶吼完之後，捂着自己的胸口，猛烈的咳嗽起來，面頰瞬間蒼白。顧婉君慌了，立即扶着他：“大少爺……大少爺……”
“你走，你走！”顧墨翊推開顧婉君，雙眸有些失望的盯着她：“你不也是顧家的人麼，爲何處處要和顧家的人作對，爲何？”
顧婉君被顧墨翊推開了，瞧着他嘶吼着。雙眸通紅，眼淚順着面頰流下來，她不知道從何說起。只是愣在那裡，瞧着顧墨翊，一個勁兒的搖頭：“大少爺……”
“大少爺，你先回去歇着吧！”五叔手裡拎着藥，正好兒路過正廳：“大少爺，已經兩天兩夜沒睡覺了，你們就心疼心疼他，放過他吧！”
顧婉君瞧着五叔將顧墨翊扶着離開了，瞧着他清瘦高頎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自己的眼瞼裡。伸手觸摸，漸漸模糊。
馮木香懶得理顧婉君，也回自己院兒裡去了。顧婉君瞧着偌大的正廳，明明是春末，卻覺着寒冷無比。蹲下身子，面頰上的淚水，低落在地板上。
突然，有人扣住了自己的雙肩。顧婉君扭頭，“二爺！”
顧厚龍嘴角咧開，抓起顧婉君的手，然後從闊袖裡掏出方纔大少爺簽下的轉讓契書：“大小姐，眼下顧家的家產，已經開始慢慢兒的在轉移到我的名下了。這只是個開始，這次多謝你合作。”
“哎喲！瞧你臉上的淚珠子，又不是真的。人都已經離去了，還裝模作樣的做什麼啊。我瞧着，都差點被你感動了。”顧厚龍伸手，接起顧婉君下顎滴落下去的淚珠子，仔仔細細的瞧着。
“二爺，我跟你不同！”顧婉君抹點面頰上的淚水，絕強道。
“是，你是不同。那爲何，我們會一起做這件事情呢？”顧厚龍將自己的面頰湊過來，漆黑的眸子，如同鬼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