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溜過來的薛香菱,來時就見裹着棉衣的少年公眉飛色舞的正高興。他衣着與普通人沒什麼區別,但穿在他身上似乎格外的好看,就是太瘦了,蒼白的臉上眉頭微皺,有股鬱氣。
“呀,薛姑娘,”李顯驚訝了一下,站起身施禮,又把之前的事兒道了一次謝。
“你都我是做好事兒,還這樣客套做什麼,”薛香菱大大方方的擺手,似乎是把她過要李顯在廟裡點長明燈的事兒給忘了。
又好奇的問道:“你怎麼在這兒?外面這世道亂,也不見你帶個廝。”
“我一個大老爺們,怕啥。”李顯故意大大咧咧的道。
薛香菱捂着嘴巴笑,又問哪天他拿青藤做什麼。這事兒她惦記好幾天了,怎麼想都覺得這個人神神秘秘的。
李顯現在最不想提及就是有關胡滿的一切,酷酷的笑這把話題岔開。
他們正對着一盆翠綠的綠蘿評頭論足,掌櫃的點頭哈腰的帶這幾個人走過來。李顯一擡頭,心涼了一半兒。
走在最前,面色帶着激動的中年人就是李家的大管家。有個很俗的名字——李忠。
“公,終於找到您了。”李忠邊話,邊跑着飛奔過來,抓住李顯的手,激動的什麼似的。
李顯黑臉,看過去就發現有十幾個孔武有力的家丁虎視眈眈的看着呢。他是跑不掉了…
“忠叔,你怎麼找過來了。”
“是一個叫胡冬至的人送的信,”李忠覷這他難看的臉色,接着,“您就跟奴才回去吧,夫人都病許久了,您一走就是半年,不知道家裡急成什麼樣兒。”
立在一邊的薛香菱眨眼,靜靜的聽他們話,偷偷佩服自己的預感能力,一下就猜中這個叫花不是簡單人。
她正得意,被李顯一下拉到角落裡去,在場的這麼多人呢,薛香菱有點兒不好意思的把抓着自己的手甩掉,嗔怪道,“你幹嘛呀,拉拉扯扯的。”
李顯那有空看她忸怩,壓低了聲音,“三天後去柳條巷等着,我會去找你,這事兒別在旁人知道。”
這這這……薛香菱睜大了眼,沒有害怕,反倒興沖沖得問,“做什麼?你不我不去。”
這把李顯給難住了,他就是不甘心跟胡滿就這麼完了,不想回家,但還要找她自取其辱?
他壓着煩躁,神神秘秘的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李顯被轟轟烈烈的簇擁這走了。薛香菱白有功夫去問掌櫃的那些是什麼人。
“哎喲我的姑娘,您剛回來,可能不知道府城李家,”掌櫃的實實在在的跟薛香菱講了半個時辰。
“哦——”薛香菱拉長了調調狠哦了聲。道,“他們李家也算是鐘鼎食鳴的幾輩的大士族了,出一兩個李顯這樣的紈絝敗家也不奇怪。”
她奇怪的是,“那他爲什麼離家?還一走就是半年,看樣李家幾位主事的氣的不輕。,”
“誰知道呢,”掌櫃的雖然也常出入豪門大家,但更富貴的圈他還接觸不到,至於薛家,家裡有幾個有出息的,都是官兒,生意倒做的風生水起,在府城也算富貴的那一號。
“聽李家這位公還沒定親,”掌櫃的鬼精鬼精的,偷眼看薛香菱。
薛香菱橫了他一眼,踩着不正經的碎步走了。
…………
馬車直接進了二院,李顯剛從車上跳下來就被人抱在懷裡。
他渾身一僵,所有的情怯化作委屈,一時間跟着紅了眼,“娘,對不起——”
“你擔心死我了,”李夫人哭花了臉,拿拳頭捶他,罵道,“你個不爭氣的東西,是想要你母親的命嗎?”
李夫人一生就李顯跟李賢倆兒,對老兒尤其的寵溺,這幾月來生生急病了,這會兒不顧衆人阻攔,愣跑出來,看看是不是兒真的回來了。
‘不爭氣’這個寫實的狀況,正戳李顯的肺管,他當即想哭,屈膝跪在地上,抱着母親的腿先哭個死去活來。
這把李夫人嚇壞了,讓下人扶着進了院,親自給兒檢查,看傷了哪兒沒有。
看着他狼狽的模樣,心疼的又落下淚來,母倆抱頭痛哭。
這邊兒還沒哭夠,李家的老祖宗已經叫人催了幾十遍,李顯擼了把鼻涕,衣裳也不叫換,腳下生風的奔過去,又被老祖宗抱着哭的一個頭兩個大。
幾房人,一人也一句,也把李顯問候的口乾舌燥。主要很多事情他都沒臉承認,例如,這次的不告而別是爲了去邊關保家衛國。而不是爲了胡滿,所做出來的任性舉動。
他走着神兒,捧的茶沒喝完,就被親爹的侍從叫走。
“快快,你趕緊去看看,別讓他爹把孩打壞了,”老太太把抓着柺杖狠不的自己去,嘴下催着屁股生根的李夫人。
李夫人搖頭,拿帕擦眼淚,帶着濃重的鼻音道,“那臭該打,他把一家都折騰的提心吊膽,打幾下長長記性,省的……”省的他在跑了。
“你不去我去,”老太太還沒站起來就被人按住,七嘴八舌的勸。
李顯一走就是那麼久,還是偷偷去了邊關,他比在場的孫每一個都強。不過李夫人他們在怎麼掩飾,都洗不掉李顯是爲了一個鄉下女離家出走的標籤。中間有許多的事兒都被掩蓋,很多人也不是特別的清楚,但掛不住有衆多流言供人猜想。
另一邊兒,懷着大無畏精神的李顯在面對從來都是溫和表情的親爹,還是犯怵了。垂下頭低低的叫了聲‘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