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楚娉婷雙手環臂,一雙美目來回的打量面帶不愉的李顯。
她譏諷道:“李家的公哥果然是難請的很,這會兒了才姍姍來遲,怎的這幅不情願的樣兒?”
面對昔日損友的嘲笑,李顯已經沒了五味雜陳的心。
他整整衣袍,拱手請罪。“楚大姐原諒則個,在下來遲了,認罰。”
“你的,”楚娉婷招招手,讓人把鋤頭遞給李顯。洋洋得意道:“去吧,第一鋤頭由你來。這一塊地都是你的,收不完不許你走。”
李顯笑着搖頭接過。
“這怎麼行,”一直沒找到機會話的薛香菱,嬌俏的嘟着嘴巴道,“公可沒幹過這個。翠柳,你去照着楚姑娘的吩咐做。”
被點名的下人是李顯的扈從,因爲種種原因替代了鳴鶴。他點點頭就要去拿主手裡的鋤頭。
“不用,”李顯好脾氣的道,“剛好想伸展一下手腳,去幫爺謝謝楚姑娘。”
他轉而溫柔的看向薛香菱。“知道你關心爺我,乖乖的去納涼,別中了暑氣。”
時而冷漠放蕩,時而溫柔貼心,這樣的李顯,薛香菱見過很多次。她悄悄紅了臉,餘光看向周圍的人,發現胡滿正含笑看着自己。
薛香菱大着膽,扯扯李顯褶皺的衣袖。羞澀的囑咐道:“你心點,別玩鬧太久,我等着你回家。”
“去吧。翠柳跟着香菱。”李顯旁若無人的秀多情。
他目送人離開,轉首用放蕩不羈的笑顏面對淺笑的胡滿,冷臉的楚娉婷,和無法掩飾自己心裡震盪的胡家人。
他突然就感覺到解氣。
以前不是都不稀罕我嗎?現在後悔了嗎?
完全被楚,李,兩人遮住風頭的文師爺,嗅出貓膩。他如蜜汁微笑的彌勒佛一樣,請示楚娉婷:“人都到齊了,何時開始?”
楚娉婷收回驚訝又猶疑的視線,撇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胡滿一眼,她才哼了聲,沒好氣的道:“開始吧。”
李顯沒把剛纔的話當做是玩笑,拎着鋤頭砸在地上。
他又怎麼會幹農活,差點砸到自己的腳。他哈哈笑,別人也跟着笑。
胡滿待了一會兒,就與二寶還有胡老爹組織人手開始挖紅薯。
將近五十畝地紅薯,一眼看不到邊兒。劉獵戶帶着一隊五十人的護衛和他們各自負責的,種植紅薯的主人,拿鐵鏟,鐮刀和鋤頭,分散開,從最邊緣開始挖。
第一株,連帶着藤蔓一齊被挖上來的紅薯送到胡滿面前。
長長的藤蔓有兩米多長,下面掛着目測有十幾個大不一的帶土紅薯。
砍掉藤蔓,胡老爹提起泥蛋蛋,興奮的道:“差不多有三十多斤。”
“什麼?”文師爺驚訝的叫起來。
他提着袍走近胡老爹,接到還掛在根莖上的紅薯。
一隻胳膊沒提起來。
文師爺一點也不惱,臉上的褶反倒是多了起來。他兩隻手提着,掂了又掂,上面的泥土撲簌簌的落,毫不掩飾喜色的道:“恐怕不止三十斤。”
胡老爹趕緊謹慎的解釋:“這上面還有泥和根。”
文師爺臉放光彩的搖頭:“去點那些也不止三十斤,你這老頭兒話不靠譜。來人吶,拿稱。”
胡老爹又趕緊讓人把準備好的稱拿來,動手把泥土剝落,才連根帶紅薯掛上去稱。
剛剛持平的秤桿,停留在三十九斤。
“好好好,”文師爺已經不是知道要什麼了,搓動着兩手,直勾勾的看着在稱上掛着的紅薯。
楚娉婷卻在看着大片開墾中的綠葉出神。
她的聲音很輕,:“以你保守的估算,一畝地能產多少紅薯?”
站在她身邊的胡滿神秘一笑,道:“你不好奇它的味道嗎?”
楚娉婷嘬嘆:“最上等的田,一畝地的莊稼也長不出千斤。你的紅薯一支藤蔓就有將近四十斤。那一畝地是多少?我哪兒還在乎它什麼味兒,毒不死人就是好東西。要是要是三年前就有這東西,也不會餓死那麼多的人。”自己的父親也不用揹負上罵名。
胡滿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
她道:“三年前我還沒發現這東西,等發現它的時候,已經晚了。”
若不然我也不會帶着村民集體出來逃難。這話也就是想想,不能。
楚娉婷側頭看向她,:“現在也不晚,剛剛好。早知道這麼讓人歡喜,我就不給驚蟄喝安神湯了。他過很多次,想看到所有的人安居樂業。”
忍俊不禁的胡滿拍了拍她肩。善解人意的道:“受了那麼重的傷當然是應該躺在牀上,你也是爲了他好。走,去嚐嚐紅薯的味道如何。”
胡滿回過頭看向蹲在地上研究的李顯,揚聲道:“李大公,一起吧。”
距離這樣近,李顯當然聽得到,只熟悉的暱稱特別刺耳罷了。他探手,把被自己砍成兩截的紅薯拿在手裡,淺黃色的內瓤上有些白色的汁液,摸在手裡黏黏的,雖然不事生產,但李顯可以肯定的這世上還沒這玩意。要有的話,這麼大的產值,早被朝廷推廣了。
“朝廷——推廣,”喃喃着,他驀然愣住。
正好,二寶拿着削了皮的紅薯走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種植的原因,胡滿感覺到口中的紅薯格外清脆甘甜。
嚼的嘎巴脆的楚娉婷點點頭,認同了紅薯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