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南下很順利,走了一半的原路,也算熟悉。
只這次是容櫻與傲雪兩人。還有周圍是不是會感知到千機閣的人。
話說天心回了翼王府,仔細回憶起過去,一連幾日都是夢魘。可能觸景生情大部分的時候她都在思念姚翼,時不時的會想到慧湮,偶爾腦海裡還會出現慧湮被體內尤魔侵佔時的嘲笑。
聶海勝敲門進來的時候,天心正盯着桌上的旗子發呆。
聶海勝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王妃,宮裡派人送請帖來了。說是皇上新納了一位梅娘娘,後天晚上有宮會宴請。”
天心回過神來,“什麼梅娘娘?那馬秀芬呢,她還會讓人壓她一頭不成。”
“好像前段時間,陛下在碩州出遊的時候,一時興起帶着幾個人往瓊花山上打獵,遇見的獵戶女。傳聞這梅娘娘長的清麗脫俗,陛下一見傾心,就是那妖婦百般阻攔,這梅娘娘近日還是被召回宮去了,封號爲瓊花夫人。據說陛下這幾日,日日都與瓊花夫人待在一起,翊坤宮冷清了許多。這下那妖婦的氣焰總算是降了不少。”聶海勝頓了頓又道:“有探子稱,遼國太子不日將抵達南冥求學,陛下已特許其在國子監做監生。”
“什麼?!”天心大吃一驚,二郎腿都跌下來,“你是說塔湛鴻要來南冥?”
“是啊。遼國太子確實叫塔湛鴻。”
有什麼問題麼?這麼驚訝做什麼?
聶海勝又補充道:“國子監經常接納他國人才,就像遼國太子這樣身份過於尊貴外國皇子的確是少見。聽說他在這之前還去過代國應天府求學,實在是很好學。”
天心呵呵一笑,“好學,的確是很好學。”
想到什麼,天心突然又驚聲道:“瓊花夫人,就是那個梅娘娘……她是不是叫做梅瑞子?!”
聶海勝有一絲羞愧道:“這個屬下倒沒問,稍後我立即讓人調查這位梅娘娘的消息。”
天心想了想又道:“算了,不用查了。不過是個寵姬而已,也掀不起什麼風浪。還是要把精力花在刀刃上,如今舊部剛定,百端待舉。至本月底,務必把潭香山的勢力重新扶植起來,而後我會親自去查看。這會兒叫人去把烏雲騎牽出來,讓兩個親衛陪我去一遭蝶月谷。你就先下去準備吧。”
“是,王妃。”
蝶月谷
滿山遍野的桃花開的正絢爛,空氣中瀰漫着甜淡的花香,各***翩翩飛舞,淺譚在陽光下泛着美妙光影。
詩云:人間四月芬芳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如今仲夏,蝶月谷異常風景全都源於旁邊的一座人造寒冰山。
天心沿着小路一直走着,穿過一株株桃花樹,遠遠聽到有琴音嫋嫋的繚繞。琴音的源頭便是寒冰山的洞門口。
空曠一片,有鬱鬱蔥蔥的山上瀉下瀑布,濺落水花映着陽光散發五彩光芒。大石旁一女子着一身白色絲質廣袖衣外披紗羅杉,正對着她彈琴,悅耳的琴音帶着微風吹起衣服上的紋理淺淺浮動,勾勒出一幅畫卷。跟着琴音浮動,翩翩蝴蝶像是尋找天籟,微微抖動着翅膀歡暢舞動。一曲奏畢,餘音嫋嫋,不覺如縷,此時無聲勝有聲。
“啪,啪,啪。”天心拍手稱讚道:“傳聞代國醉夢樓有月如是,可以琴音招萬蝶齊舞,我原不信,想不到煙之姐姐也有這能耐。”
林煙之像仙子一般腳尖一點,衣袂蹁躚而來,仙氣飄飄,清冷孤傲,分外動人。天心又讚歎道:“姐姐莫不是打廣寒宮裡走出來的。”
林煙之停在天心幾步開外,“怎麼想着來這偏遠地方了,又把小廝們丟在幻境外面,你總也不怕他們誤踩了機關。”
天心眨眨眼道:“姐姐良善,連幻陣也是極溫和,頂多讓他們見識鬼打牆,那又要不了他們的小命,有什麼好擔心的。”
林煙之輕輕一笑。
天心執了她的手往山洞裡走,邊走邊道:“煢羽哥哥,今日好些沒?”
“老樣子,三餐都是風鈴藥草湯,不見有什麼起色。只每月十五,能醒來一次。”林煙之微皺秀眉道。
“我聞逐璐哥哥來信說苗疆安定許多,要在接姐姐回去,姐姐打算幾日啓程?”
“不定,煢羽現在仍然離不了寒冰牀,等十五的時候在與他商量一番。”
走到洞口,天心突然拉住她道:“姐姐,其實我一直想問你,是喜歡煢羽哥哥還是喜歡逐潞哥哥多一些,不管煢羽哥哥身子好不好,這總有一日要有個決斷。”
林煙之思索一下,徐徐道:“原本我以爲自己喜歡的是煢羽,最後才發現陪着我的其實是頂替煢羽的逐潞。一定很可笑吧,連我也不知道我愛的是本性溫熱的煢羽,還是裝作溫熱的逐潞。”
這……真不知道是這兩兄弟玩你,還是你玩這兩兄弟。
天心糾結一下,道:“算了,先進去看看煢羽哥哥吧。”
洞裡透着深寒的涼,一張巨大的寒冰玉牀上躺着一個面色蒼白的男人,十分俊秀。
天心走過去觸了觸他的額頭,手都差點凍僵。這嚇人的寒意,真是像個屍體躺在這。
到了傍晚,天心才騎着烏雲騎帶着兩個隨從往回走。
已進入官道,卻被團團圍住。左右夾擊,足有百餘人。天心大駭,早知道就多帶些人手了。加上隱衛連同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總共才五人。這下真是陰溝翻船,也來不及思考爲何官道上還囤積這麼多的人要來取她性命。
關鍵是對方還想着抓活的,手中的弓箭在月光下撒着寒星點點。
“翼王妃!你若是束手就擒還尚有活路,否則……”
只是那頭目的話還沒說完,就有人外人插嘴道:“想不到南冥官道上也能明目張膽的下殺令,真是讓本宮大開眼界。不如把你們帶回去仔細研究一番,看看你們的是不是屬貓的,有九條命消遣。”
頭目這才發現他們的伏擊包圍圈被另一批人迅速包抄,比起他們來說,外包圍圈不過二十四人。
只這白皚皚的鐵甲威嚴,着讓頭目毛骨悚然,“太陰鐵騎軍!!怎麼會……你是遼國太子?!”
“能認得太陰鐵騎軍,看來是老朋友了,怪不得這官道都能隨便封。不過本宮不喜歡懷舊,吾勸爾等束手就擒,否則死路一條。”
頭目急道:“太子且慢!!不知太子提前駕到有失遠迎,我等也非有心阻攔官道失了禮數。改日定當登門賠罪!不過太陰鐵騎軍公然出現在南冥弄不好也傷兩國和氣,不如我們各退一步,他日太子在南冥有需要,吾等必爲太子瞻前馬後!”
“以何爲憑?”塔湛鴻沉聲道。
頭目扔給塔湛鴻一塊玉佩,道:“以此爲憑。”
塔湛鴻定睛一看,勾起一抹笑來:“原來是定遠將軍劉爽的人,本宮記下了。”
頭目拱手恭敬道:“還請太子行個方便。”
塔湛鴻剛準備擡手示意,天心急叫道:“塔湛鴻!你特孃的見死不救,還是不是個男人?!”
塔湛鴻不答,繼續擡手示意,道:“除了中間五個,其餘一個不留。”
天心一愣,中間五個?不就是……
頭目大驚,痛斥道:“塔湛鴻你貴爲一國太子豈能出爾反爾?!”
大丈夫言而有信!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沒等到塔湛鴻回答,一隻毒鏢就插在了他的眉心上。
有人以像閃電般的詭異速度把天心帶出包圍圈。塔湛鴻轉而悠然打馬回走,道一句:“兵不厭詐。”
聲音淹沒在溼潤血腥的空氣裡。有太陰鐵騎傍身,剩下百餘人不過是僵死的活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