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書院外的小樹林,多爲蒼松白樺,蔚蔚蓊蓊。
容櫻四周環視一圈,頓住步子,轉身朝跟上來的一行人喊道:“就在這了!既然有熱心觀衆旁觀打架,那就得稍稍正式點兒!每人定條規矩,輸了的人要心甘情願領罰!我就先說了,我定的規矩簡單:無論誰輸,打到服爲止,中途不叫停,事後履行輸者的義務,由七皇子作證。至於耍賴的,見一次打一次!行了,該你們了!”
楚憐點點頭,也朝一行人道:“我單做個見證,沒什麼好說的,你們呢?”
其一:點頭,“好!輸了的跪下磕頭認錯!”
其二:猥瑣地看了容櫻一眼,“輸了的把衣服脫|光道歉!”
其三:哈哈一笑,“不僅脫|光,還要給我摸到爽!”
其四:“跪|舔我!”
大家一齊盯着還未開腔的馬小侯爺。
馬小侯爺看着容櫻,忽而笑道:“給我當半月的奴才。”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
容櫻冷笑一聲,“讓你們這麼猥瑣地打量半天,老子都他孃的後悔剛剛怎麼不直接把你們這些豬腦袋給打爛了!罷了,單練還是一起上?”
“混賬囂張!”
“哼!就你還值得我們一起!我先來!”
“揍得他滿地找牙!”
……
楚憐語氣冷漠,“開始。”
挑戰者大叫一聲,握緊拳頭朝着容櫻衝過去。容櫻看看他蠻橫的表情,皺了皺眉,猛然來了一個回身旋轉側踢,直踢在他臉上,他連哼一聲都不曾,就直接暈死過去。
容櫻挑眉:“我還沒用力呢,真是不禁打。剩下的動作麻利點兒,下一個!”
幾人齊齊後退一步,不知誰說了一句:“大家小心些,這傢伙是個練家子,不要慌,一起上。”
於是,緊接着一起衝上來的幾個人臉上各多了五個指印。有些不甘心的立即又聚攏朝她撲去……
結果幾番下來,已有三個人齊齊躺在地上哭爹喊娘,沒一會兒也都疼暈過去了。到現在,還剩下一個馬小侯爺。
容櫻朝他警告,“看不出來,你還挺能撐的。不過,你要再挑釁,可就不止皮外傷了。”
馬小侯爺臉腫的像包子,眼神一狠,又撲將上來。容櫻搖搖頭,一腳踢到他胯下,沉重打雞之後,他疼得翻滾打顫,終於暈死了。
容櫻撣了撣肩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用上頗爲可惜的口吻:“唉,都說了再來可不止皮外傷,你就是不聽。”
而後她溫柔地看向楚憐,叫了一聲:“小憐子,你過來。”
楚憐渾身一抖,下身一緊,不僅止步不前,而且趕忙伸手悄眯兮兮地護住了自己的小弟弟。
容櫻翻了個白眼兒,“想什麼呢你?!叫幾個人搭把手,把他們扒光了扔在馬路上。”
楚憐撇撇嘴,似有埋怨:“我就知道,這見證人沒那麼好當。你可知招惹了誰?那小侯爺可是皇后的親侄兒。”
容櫻朝他拋個媚眼兒,“不還有你呢嗎?憐哥哥~”
楚憐不爲所動,“我就說我也被打了暈了,因爲沒打架,你就放過我了。反正也沒人看到本殿下參與。”
“諾,那不是有個見證者。”容櫻努嘴指向站在一旁不曾說話的黑衣刀疤男。語氣頗爲親近,“是吧,黑袍大俠?”
然,灼灼目光之下,刀疤男一語不發,片刻不滯,轉身,走了。
楚憐瞬間破功:“哈哈哈哈,小櫻子人家可不管你。”
容櫻癟嘴,擡腳就走,“那你就看着我倒黴好啦。”
楚憐緊跟,“逗你的,真生氣啦?!”
容櫻不理他。
楚憐瞧着她的神色,堵在她前面:“別生氣嘛,我哪能不管你。”
“滾遠點兒,別再跟着我。”
“……”
次日,幾個人的小樹林之約銷聲匿跡,直到中午用餐時候,也連一絲輿論衝擊波都沒漾起。
應天書院食堂裡。
楚憐提着食盒走到書童用餐區,引的周圍一片唏噓。不過到底礙着尊卑,沒有一個敢正眼打量過來的,都只當沒看見,低頭默默用餐。
楚憐坐到容櫻這一桌,周圍人也趕緊給他周身讓出空位置。
彼時,容櫻還死死盯着一碗青菜豆腐湯泡飯,直到楚憐在跟前坐下來,她才驚覺回神,有些好奇地問:“阿憐,你咋過來了?子桓咧?”
楚憐看着她眨巴的大眼睛,忍不住出手賞了她個腦瓜蹦兒,笑道:“子桓被嚴夫子叫走了,只要他來書院一天,那準是從早忙到晚,別再指望他見你。怎麼就吃青菜豆腐湯?子桓忘給你錢了?”
容櫻捂着頭埋怨:“別學子桓,腦袋都叫你們彈畸形了。錢袋子放馬車上了,這來都來了,就湊活着吃唄!湯泡飯是打飯大叔施捨給我的。”
楚憐唏噓:“瞧你可憐的,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他一邊說,一邊打開食盒,耍寶似的端出菜餚。
容櫻霎時雙眼放光,“紅燒肉,雞腿,藕片,豌豆角,蒸蛋,辣子雞丁,還有糖醋魚!”
頓了頓,她語調拐了個彎兒,“行啊你~這裡可規定了不能浪費,否則,以一罰百!”
楚憐無所謂,只看着她笑:“不是還有你呢麼?”
容櫻點點頭,“你說的也對哦。不過,以後還是少打點兒,明天就要藕片豌豆角和糖醋魚,多吃菜好,我可不想變成真胖子。”
“行,聽你的。”楚憐一口答應。
剛準備動子,就見容櫻直直盯着他後面,轉頭一瞧,原來是昨天的刀疤男進來了。這會兒其餘餐桌几乎全坐滿了,四周就容櫻這桌因爲楚憐的到來,顯得最爲空曠。
容櫻趕緊招手:“喂!黑袍大俠,這裡看這裡!”
她在桌下踢踢楚憐,也示意楚憐熱情招呼。楚憐沒有說話,也不等她開動,就先埋頭吃起來,嘴裡直嘟囔:“快吃吧,一會兒菜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黑衣刀疤男看了看四周,確實只有容櫻這桌可坐。於是默默低着頭,端着飯安靜坐過來。
容櫻朝他碗裡一瞧,喜道:“巧了,我今天也是青菜豆腐湯泡飯。”
她快速夾起一個雞腿,放在刀疤男碗裡,笑道:“剛好這來了個財主,咱倆一起剝削他。”
看他擡頭定定的望着自己,容櫻反應過來,有些緊張道:“筷子是乾淨的,我都還沒吃呢!放心放心!”
果見他這才低頭,而後夾起雞腿吃了起來,容櫻當下鬆了口氣。
一旁楚憐大爲不滿:“櫻子,我也要吃雞腿。”
“你挑啊,又沒人跟你搶。”容櫻開始自己吃了起來。
楚憐更不滿了,嘟囔道:“我哪裡對你不好了,專門選好菜提着食盒來找你,你……”
容櫻一放筷子,起身用手拿了雞腿直接塞進楚憐的嘴裡,然後把手上的油在他衣服上蹭乾淨,這才坐下,忿忿道:“知道你最好,吃飯!”
楚憐嚼着雞腿,眼睛都笑眯在了一處,“嗯!吃飯。”
容櫻白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楚憐想到什麼,突然開了口:“聽說端王過幾日就回來了,他是個活閻王,你可不要去招惹他。”
容櫻沒好氣道:“我連端王是誰都不知道,幹嘛要惹他,我就那麼愛惹事生非啊。”
楚憐皺了皺眉頭,“過段日子不就是除夕麼,父皇設家宴,聽子桓說你也去,我怕你一不留神見義勇爲就栽到他手裡了。”
容櫻無所謂道:“不是還有你麼,你捨得看我死?”
楚憐想了想:“算了,那天你就端待在我旁邊,不許亂跑。”
“什麼鬼閻王,你還怕他不成?”容櫻好奇。
楚憐回絕:“我當然不怕,但是怕你惹到他。你不懂,要是被他看上了,夠你受的。”
平白無故就能被看上?好奇特!容櫻瞭然地點了點頭,“咦~我知道了。搞了半天,端王就一變態啊。”續又壓低聲音問道:“……他是不是那種?”
楚憐疑惑:“哪種?”
容櫻恨鐵不成鋼:“就是那種啊。”
“到底是哪種?”楚憐眉頭緊皺。
容櫻朝他勾了勾手指,他乖乖把耳朵湊近,容櫻小心翼翼放低聲音:“就是……喜歡在牀上用工具虐待人家,獲得性|快|感的那種……”
楚憐紅了老臉,清了清嗓子,結結巴巴:“不是……那種。”
容櫻疑狐:“那是哪種?”
楚憐焦躁:“反正不是你說的那種!”
容櫻恍然大悟,“噢!我知道了,那一定是那種!”
……
一旁的黑袍刀疤男猛然站起身來,於是,兩個正在交頭接耳的人,齊齊轉頭看向他。黑袍男扯了扯嘴角,咳了一聲:“我吃飽了。”
而後倉皇轉身,急匆匆地走了出去,也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出門的時候還差點兒跟別人撞個滿懷。
容櫻和楚憐回過神來,相顧眨眨眼。
容櫻:“……吃飯。”
楚憐點點頭,“吃飯。”
遂,此間再無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