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晚上電臺的節目時間定好了,之前還安排了一個電視臺訪問。”敏哲跟成愷交待完工作上的事,成愷便讓她用手機幫他們拍照。異常興奮的阿靜隨即將想問的事拋至九霄雲外,當即擺出追星粉絲的架勢,作出各種嘟嘴模樣V型手勢,讓突然推門而進的心凌冒一身冷汗,也一臉尷尬。
“不好意思!”不知就裡的心凌連忙跟成愷和敏哲道歉,再徑直走向阿靜,“怎麼進來都不告訴我一聲?剛纔到處找你呢,幸虧造型師告訴我有人追星來了這裡!”眼睛斜斜瞪着她,故作生氣狀。
“你不知道,成愷他人很好,不知道我認識你的時候也答應跟我簽名拍照!”阿靜笑着答道,確實在這點上她欽佩成愷。
“她是我的朋友,因爲喜歡你很久了,剛好跟她提過你是我們這部戲的男主角,她也答應我不會打攪到你,所以就帶她來了。有什麼冒犯的,多多包涵!”在敏哲和阿靜面前,心凌不得不端出一本正經的模樣。事實上,再見成愷的第一眼讓她慌亂,她不可能如過去一般在他面前肆無忌憚了。
“沒事,我們拍照不是拍得好好的嗎!”幾天沒見,心凌稍見消瘦了,還有一個人哭嗎?有沒有再吐?吃飯的胃口好嗎?一連串疑問心中一閃而過,眼睛也關切地盯着她看。“劇本改好了嗎?辛苦你了。我這邊也要努力把戲演好,絕不辜負大家的努力。好了,我得出去了,你來得正好,跟你朋友出去轉幾圈,杭州好玩的地方多的是!”
他看得出心凌的不自在,是因爲他有壓力了吧?他不想逼她,愛不愛他無所謂,只要她安好。於是向阿靜使了個眼色示意飯照吃,轉身便跟敏哲一起走出了房間。
“心凌!”阿靜瞬間雀躍地朝心凌別有深意笑着,“想不到成愷跟你這麼熟,他說今晚要跟我們吃飯耶!之前你說跟他不熟,我剛纔都不敢跟他提你的名字,誰知你們感情不錯嘛!”
“我不去了,還有事要忙,你這樣歡天喜地的,自己去就好,我不當電燈泡。”爲了不讓阿靜誤會,心凌沒有跟她嘻哈,表情還添點嚴肅。
本想着已可如平常朋友一樣相處的,跟他才見一面,竟然有種淪陷的感覺。她跟宇林曾經這般真切的感情,會因爲一個 稍爲帥一點的男人的表白而徹底消失?但她跟宇林這一路自以爲轟轟烈烈走來,還不是逃不過錐心刺骨灰飛煙滅的結局?成愷的關心雖然無聲無息,卻似乎已經融入呼吸,防不勝防了。
“昨晚不是說好今晚一起吃飯嗎?怎麼突然又沒空了?去嘛!你不在的話,我怕控制不了自己要紅杏出牆。所以爲了揚青,你怎麼也得去!”
“看你的興奮樣,我去了,也難保你們不會暗度陳倉吧?”心凌故意調侃她,“開玩笑而已啦!揚青放心讓你來,我也百分百信任你,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你自己去就好!”
“你是相信我,還是相信他?這個我不清楚。”阿靜竊笑了一下,“我只知道能跟我的偶像吃上這頓飯都是拜你所賜。你不知道,剛纔一提到你大小姐的名字,原本只拍一張的照片變成好幾十張,簽名也是要多少有多少。這次吃飯如果你不去,我很難做耶。就當幫幫我吧心凌!”
阿靜幾乎是哀求着,這一男一女你追我藏的戲碼她沒少見,只是這次對象竟換作電視熒屏上的萬人迷和自己身邊多年的合作伙伴,她還未敢單靠這區區一次見面來斷言。
就一起吃一次飯好了!對於心凌失戀還強顏歡笑的模樣,阿靜不是沒有擔心過。她就是習慣報喜不報憂的類型,說不定成愷還能給她透露些什麼。一想起成愷,阿靜免不得春心蕩漾猶如十八歲少女花開一般,臉上泛起一陣陣紅暈。
在一旁的心凌禁不住偷笑,“我還真替揚青擔心了。你知道,我不去是爲了成全你!”
“放心吧,我很理智的,現實和追星,分得一清二楚。倒是擔心你,你不去,是害怕跟我一樣喜歡上成愷吧?況且,他還有可能成爲你生活的一部分哦!”阿靜故意在心凌面前得瑟。
“我要是喜歡他,還用等到現在?”心凌無奈道。
“時機未到唄!”話一出口,阿靜立刻知道說錯了,隨即牽強笑了笑,“既然不熟悉就大家一起吃飯熟悉熟悉嘛,又沒什麼,除非,你真的覺得有點什麼?”
“好吧,我去就是了。只負責吃,其他的你來。”心凌心想,她一起去也好,免得成愷在她面前亂說話。
阿靜和心凌隨後也走出了化妝間,此時成愷的戲份已經開拍。阿靜自覺走到最遠的邊上,儘量不妨礙攝影器材運作和工作人員的調度,心凌則走至劉藝身旁一同觀看監視器。這天拍攝工作場景的對白都很長,其中最長的一段,成愷一次就通過了拍攝。反倒是劉藝希望多拍幾個演繹方式,才又重複了幾遍。
拍攝完成的當下,現場自覺響起此起彼伏的掌聲,劉藝轉身望向心凌,“覺得怎麼樣?成愷的演繹跟你心中要表達的還吻合吧?”
“這一幕戲他很專業,比我想象的專業。最重要當然是劉導導戲導得好!”心凌笑了,她寫的是文字,劉藝把文字解讀成動作,每一幕都少不了他的精心設計,自己頂多佔一半的功勞。
“如果當初不是你堅持保住他這個角色,也許觀衆就看不到這樣帥氣英俊,又沉着幹練的成愷。你眼光不錯!”劉藝也笑了,是肯定,也有隻有心凌才懂的涵義。
“如果最初不是劉導引薦,我也不知道有這麼好的演員,到底還是您的功勞!”心凌靦腆迴應着,眼角悄悄掃向成愷,他雖正跟對手的男二號有說有笑,視線彷彿也移向了心凌這邊。
她不敢驀然擡頭,繼續低頭跟劉藝一起看回放,劉藝順勢跟她闡述一些拍攝手法所追求的表達效果。突然警示聲從心凌的手機傳來,發送人名字處“成愷”二字尤爲醒目。
“今晚沒有我的戲,我們就在西湖附近的茗悅酒家吃飯,我讓小何訂了‘隨心閣’,你跟你朋友沒事的話可以先去坐着,我換好衣服隨後就到。”落落一大段話猶如命令一般,不讓人有說不的餘地。
“有心請客的話,親自跟她說,我現在沒空轉達。”心凌擡頭看了成愷一眼,又迅速逃離他的目光。
“好啊,我一會兒親自跟她說,我們應該有很多話可以說!”成愷注視着心凌,笑容帶出一點弔詭氣息。
“你別說了,還是我說吧,今晚見!”心凌不得不敗下陣來,她不能讓阿靜知道宇林和圓圓那一晚的事,她太要強。
現場拍攝還進行着,成愷的每一次翹首和低頭,無不找尋着有心凌在的地方。而每一次跟成愷柔情對望,心凌也是嫣然一笑,便立馬移開視線。他深邃的眼,是她輕易下墜的深淵。
傍晚時分,走出拍攝場地時街上路燈已一片通明,阿靜歡快地走在大街上,高興得幾近跳起舞來,“心凌,剛纔成愷他好幾次望向我,我都心跳得不行。還有那次,他經過我的身邊回頭對着我笑,我才發現我不能靠他太近,差點就不能自已想要將他抱緊!”阿靜回頭看了看錶情愕然的心凌,“當然,我不能那樣做,可單是想也讓我非常開心!”很是自得。
“不就是男人一個,需要這麼興奮嗎?揚青也不錯嘛!”心凌哭笑不得。
“他的眼角透露着野性的不羈,嘴邊斜斜上揚的曲線簡直可以融化你的心,難道你都沒有感覺嗎?上天把他塑造得這麼完美,是派他來馴服女人吧!可偏偏他又是那麼專情,聽說之前的女朋友談了六年!我們粉絲都私下討論過了,最後要分手,肯定是那女的首先有問題。他多麼紳士,都沒說過她一句不是。”
阿靜完全沉醉在對成愷的美好想象當中,“怎麼辦?心凌,想起一會兒我就要跟他零距離一起吃飯,我的心已經撲通撲通在跳!揚青跟他是完全不一樣的類型,揚青是素的,他嘛,至少外形上是葷的!”
“既然不知道怎麼辦,飯不吃不就得了?”心凌偷偷笑了。
“那絕對不行,這樣美好的男人擺在面前,我是以身犯險也當仁不讓啊!你怎麼都不懂我們粉絲的心?!”阿靜只好作無奈狀。
“我能說什麼呢!他的演技確實不錯,也很敬業,可你們當粉絲的,至於嗎?”心凌嘆了口氣,主動挽起阿靜的手臂,繼續漫步在西湖邊上的林蔭小道里。
藉着樹下忽明忽暗的燈光,阿靜偷偷瞅了一瞅心凌,她更羨慕的是她,可以跟自己心儀多年的偶像在工作上有交集,不僅能在對等的地位相處,還似乎贏得了他的關心。
她沒有吃醋,更多的是憂心。這個臉帶明朗笑容的男人顯然不會只屬於一個人,她雖盛讚他戲內戲外的人品,但世間最不可估量的是愛情。
如果這份愛存在,肯定是必須迎接世俗眼光考驗的感情,心凌的一切將會被放在放大鏡下檢索,且不談成愷的心能做到多麼堅定,心凌也未必能承受傳媒對以往感情蛛絲馬跡的矯情。
難怪心凌似乎對成愷的熱心視而不見,剛剛纔無疾而終一段感情,除工作外她大概就只有一顆閉合的心,或許要像自己一樣無憂無慮的人,纔會有仰望追星的心情吧。
一路想着,阿靜也不自覺笑了,看來太較真的是自己,憑着成愷幾句簡單的話,就在自以爲是地瞎操心。難道這都是已爲人婦的通病?既來之則安之,吃完這一頓飯,答案自然就揭曉了!
阿靜抿了一下嘴角,善良的人也可以笑得別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