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萌萌想阻止也已經來不及了。
len被厲楚恆提着領子坐在牀~上，長長的睫毛動了動，懵懵懂懂地睜開一雙漂亮的眼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顧萌萌。
顧萌萌勉強擠出一抹苦笑，“兒子醒了？”
“媽媽？”
len詫異地看着她，忽然開心地笑起來，張開雙手就要朝她撲過去，撲騰了兩下發現自己的衣領被人攥着，len轉過頭，看到一旁站着的厲楚恆，頓時嚇得瞳孔放大……
……
厲楚恆光站那就能把len嚇到了。
“父親。”
len低下頭弱弱地說道。
厲楚恆鬆開他的領子，看向顧萌萌陰沉地道，“你現在可以和他說話了。”
“……”
顧萌萌頭疼，她是不是還該謝謝他啊？
“媽媽……”
len朝顧萌萌的懷裡撲過去，一雙小手緊緊抱住她，懵懂的一雙眼睛顯示出他搞不明白現在的情況。
“不怕，我們過來看看你。”顧萌萌拍拍他的小腦袋，笑着說道。
……
厲楚恆轉身在沙發上坐下，一雙烏黑的眸子打量着抱成一團的母子兩個。
喉嚨堵得喘不上氣來。
厲楚恆伸手狠狠地扯了扯衣領，看着顧萌萌對len那一臉笑容就堵氣。
len現在的孤獨症是在漸漸變好，可他不爽了，尤其是顧萌萌一臉有子萬事足的模樣。
在她的心裡，一個跟她多年沒接觸的兒子都比他地位高。
他爲她做那麼多，她態度堅決爲了兒子跟他分手，現在是大哥不碰她，要是碰了，他們之間會變成什麼樣？！
……
“媽媽沒睡嗎？”len坐在顧萌萌身邊，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疑惑地問道。
顧萌萌低下頭在他耳邊小聲道，“媽媽把爸爸帶過來，讓你送他餅乾啊。”
len眨巴着看向顧萌萌，又看向厲楚恆，抓着她衣服的小手一緊，一雙漂亮的眼睛有着不情願。
“乖。”顧萌萌哄着他，眼裡全是鼓勵。
len在她身邊膩歪了片刻才嚴肅着一張小臉從牀~上走下來，拿起牀頭櫃上的餅乾盒走向厲楚恆。
厲楚恆的臉色不比len好看，冷冷的。
才一米多的距離，len是走一步回一次頭，期期萌萌地看着顧萌萌，很想從她嘴裡聽到一句不用送了。
但顧萌萌沒有說。
len只好走到厲楚恆面前，飛快地瞥了他一眼便低下頭，把手中的餅乾盒遞出去，唯唯諾諾地道，“餅乾。”
“好好說話！”厲楚恆看着他陰沉地道。
“父親，給您餅乾。”len維護着把餅乾盒遞出去的動作，小手僵在半空。
“看着我說話！”
厲楚恆不滿地擰眉，他看人從來不會超過兩秒，以後怎麼成事。
len縮了縮肩膀，擡起頭看向厲楚恆，脣動了好幾下最後鼓足了氣道，“父親，我送您餅乾。”
兒子，好樣的。
顧萌萌欣慰地看着len，轉眸看向面無表情的厲楚恆，他還不收？！
厲楚恆看向牀邊坐着的顧萌萌，她正張着嘴型衝他示意：收啊，收啊……
呵。
就急她。
他就是不收又怎麼樣？！急死她！
一盒餅乾而已，她兒子做的了不起麼？
厲楚恆狠狠瞪她一眼，動作蠻橫地從len的小手中拿過餅乾盒，打開盒子，拿起一塊餅乾放進嘴裡，咬得用力，冷嗤一聲，“難吃。”
……
顧萌萌感覺自己的頭快炸了，厲楚恆非要把她今天辛苦安排的一場父子親近活動搞砸麼？
他到底是不待見她還是不待見len？跟小孩子較什麼真。
孩子又不是她一個人的。
顧萌萌看向len，果然，len一張小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低着頭站在那裡，一雙小手負在身後絞動着，是他不知所措的慣性動作。
厲楚恆又拿起一塊餅乾，想了想又丟了回去。
len的小肩膀又是一縮，不一會兒，len轉過頭看向顧萌萌，小臉可憐兮兮的。
“叫爸爸。”
顧萌萌張着嘴脣無聲地跟他說道。
len大概是沒聽懂，又低下頭去，小手一直絞在一起。
……
也許，她該和厲楚恆先好好地談一次，否則他們的父子關係促進不了。
顧萌萌站起來，正要走向前，安靜的房裡忽然響起稚氣而小小的聲音，“爸爸。”
顧萌萌錯愕地看向低頭站在那的len。
他真的叫了。
他聽懂了她說的。
……
“你叫我什麼？！”
厲楚恆瞪向len，眼裡有着不可思議與震驚，見len始終把頭埋得低低的，厲楚恆嚴厲地道，“擡起頭！看着我說話！”
len不敢不聽話，擡起頭飛快地看了厲楚恆一眼，小聲地道，“爸爸。”
爸爸……
厲楚恆的胸口被莫名地捶了下，轉眸看向顧萌萌，顧萌萌則是微笑着看向len，一雙杏目盡是滿意的笑意。
是她教兒子的？
爸爸、媽媽、兒子……
這女人……這種有什麼好教的。
她是不是怕他跟她搶兒子，纔來故意討好他？！
厲楚恆的眼底閃過一抹彆扭，猛地伸手從盒中又拿了幾塊餅乾塞進嘴裡，僵硬地推翻之前說的話，“烤的還可以。”
“……”顧萌萌無奈，他可以說得再僵硬點。
“……”
len愕然地擡頭看了厲楚恆一眼，看着厲楚恆突然又吃起他做的餅乾有些茫然不解。
“lg。”
顧萌萌喚他一聲，len立刻飛奔到顧萌萌面前，爬上~牀投進她的懷裡，如同找到了大本營一般，乖巧地道，“媽媽。”
“爸爸吃了你做的餅乾，開不開心？”顧萌萌出聲問道。
len看着她，小臉上沒什麼開心，也沒什麼不開心，整個人倒在她的身上，在她懷裡尋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躺下，稚聲稚氣地道，“媽媽，我睡了。”
……
不提爸爸半個字。
看來len完全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叫那麼一聲爸爸。
“那好吧，你睡。”
顧萌萌把len抱到牀~上躺好，替他蓋好被子，len立刻抓住了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媽媽不走。”
“媽媽陪到你睡着好不好？”顧萌萌微笑着說道。
“嗯。”len開心地咧嘴笑起來，閉上眼睛睡覺。
她不用叮囑len別跟人亂說話，因爲len向來在其他人面前多一句嘴都不會有，一天的話加起來都超不過幾句。
len的手一直緊攥着她的，直到睡着，顧萌萌用了用力才抽回手來。
“我們回去……”
顧萌萌轉過頭，只見餅乾盒中已經空空如也，厲楚恆全吃完了。
彆扭的男人。
“你挺喜歡兒子的，爲什麼一定要在他面前冷冰冰的。”顧萌萌說道。
厲楚恆蓋上餅乾盒蓋子，冷冷地瞥了牀~上睡得香甜的len，“我碰巧餓了。”
“……”
好藉口。
“走，回去了。”
厲楚恆從沙發上站起來，拉過顧萌萌的手往外走，臨走前回頭瞥了len一眼。
爸爸……
厲楚恆的脣邊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弧度。
“你笑什麼？”顧萌萌眼尖的發現。
“沒笑。”
“我又不是瞎子。”
“沒笑。”
“……”
承認他其實喜歡兒子就這麼困難嗎？他不喜歡兒子，也不會把兒子送到她的身邊來。
又是一番歷險，厲楚恆才帶着她回到她的臥房裡，厲楚恆趴到牀~上倒頭就睡，一句話都沒有，滿身倦意。
……
顧萌萌調適着空調溫度，替他蓋好被子。
只剩下她一個人是清醒的，現在想起來，剛剛在len的房~間裡還是蠻溫馨的，如果她每天都能和厲楚恆、len一起度過該多好……
即使他們父子倆總是鬧鬧小別扭也好。
打開抽屜，顧萌萌拿出小錦盒，將鎖打開，裡邊安靜地躺着兩枚戒指，淚狀寶石戒指、刻着l&g的戒指……
厲楚恆把戒指甩到她臉上的場景她還清清楚楚地記得。
她也知道，這件事會變成他的心結，他會一直一直記得，她放棄了一直在努力的他。
顧萌萌坐在牀邊，低頭凝視着厲楚恆的睡顏，完美得無以復加。
這樣一個男人爲了她吃過太多苦，爲了她失去很多……
但願……他們還有重新戴回戒指的機會，前提是……不以無辜的人性命爲代價。
顧萌萌挨着牀的一角睡着，光亮透進臥室時，顧萌萌的手下意識地往旁邊探了探，空空如也。
顧萌萌睜開眼，厲楚恆已經不在了。
她躺在牀的正中央，身上蓋着被子，顧萌萌抱起一個枕頭，上面還有厲楚恆的味道……
他今天……又要忙什麼？會有多忙？
受了傷也不肯好好休息幾天，厲家的兒子都被厲老打皮實了麼，受點傷照樣活蹦亂跳的。
手機鈴聲響起來，顧萌萌才戀戀不捨地鑽出被子，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頭像，接通電話，“佳賀？”
表弟怎麼突然打電話給她了？
“姐，今天有‘天佑慈善基金會’的大型公益晚會，你來嗎？”葉佳賀的聲音在手機裡響起，“這一次也是爲你上次提的提案，針對孤獨症兒童的。”
葉佳賀現在幫她兼管着工作室的事情。
顧萌萌完全不假思索地道，“可以，我會過來。你怎麼現在纔跟我說？”
讓她連準備的時間都沒有。
“我以爲你肯定不會來啊，你連電影都交給別人去拍，這只是個公益晚會而已。”葉佳賀說道。
“那不一樣，好了，就這樣，一會兒見。”
掛掉電話，顧萌萌便起牀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