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彈槽，荷官將子彈裝了進去，“左輪手槍一共六個彈槽，一發子彈，參與者輪流將手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中彈者爲輸，棄賭者爲輸，存活者爲贏。”
厲楚恆和楚世修皆是反應淡然。
“砰——”
荷官將子彈裝好，隨意地轉了幾下轉輪，將左輪手槍放到中間。
顧萌萌咬緊了脣，怎麼會有人發明這種殘忍的賭法？！
槍裡的子彈是真的嗎？！
“ok，請抽牌，牌點小的一方先開始。”
荷官專業地講解着，跟變魔法似地洗着手中的撲克牌，走向厲楚恆。
厲楚恆擡起手隨意抽了一張，深邃的目光落到臉色蒼白的顧萌萌身上，她正盯着他。
不似這幾天的空洞、面無表情。
他現在能明顯感覺到她的緊張、不安……
她怕他抽到牌點小的麼？
厲楚恆收回視線，脣角淺淺勾起。
“楚公子。”荷官重新洗了洗牌，又走到楚世修面前。
楚世修脣邊始終掛着溫和的微笑，指尖將牌堆最上面的一張牌推出來。
“開牌。”
荷官站回賭桌中間，沉聲說道。
賭室裡安靜得只剩下彼此濃重的呼吸聲……
“啪——”
“啪——”
厲楚恆和楚世修同時朝桌面甩出牌。
厲楚恆——女王q。
楚世修——數字10。
“哇……”
人羣裡又出一陣驚歎聲。
“楚公子牌點小，請。”
荷官站在中央，將手槍滑到楚世修面前。
厲楚恆輕蔑地冷笑一聲，“姓楚的，你的運氣不怎麼好。”
“這個時候談輸贏還早。”
楚世修神色從容地拿起手槍，槍口抵住自己的太陽穴，沒有一絲怕意，手指扣向板機……
“夠了！”
顧萌萌再也坐不住，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盯着楚世修道，“楚世修，把槍放回去！”
有沒有搞錯，賭局罷了，居然拿命開賭……
他們是不是瘋了？！
……
厲楚恆臉色鐵青地瞪着顧萌萌，按下要發作的怒氣。
他還以爲她會緊張他……
她緊張的不過是楚世修的牌點會不會大過他。
要是現在用槍指着自己太陽穴的是他厲楚恆，她還會不會站出來？！
“萌萌，坐回去。”楚世修衝她溫柔地微笑，安慰着她，“我不會有事，替我祈禱。”
“放回去！”顧萌萌盯着他手上的槍堅定地說道，“否則我一輩子都不會理你！”
“萌萌……”
楚世修的眼裡閃過一抹猶疑，正準備扣板機的手指鬆了開來。
厲楚恆的臉黑到極點，眼裡簇起令人不寒而慄的火苗，手指敲過桌面。
“顧小姐。”
兩個保鏢立刻上前將顧萌萌拉回原來的位置上坐下。
鈴木奈奈忙抓住她的手，小聲勸道，“你別上去了，男人賭博起來是不會聽女人話的。”
兩個保鏢站在她身後一左一右按住她的肩，讓她動不了。
顧萌萌看向楚世修，眼裡透露出濃濃的不安，朝他搖了搖頭。
別開槍。
別玩這麼荒謬的賭博！
楚世修朝她微笑着，眼裡噙着溫柔的暖意，從容地對着自己的太陽穴扣動板機。
顧萌萌捏住了手，不敢注視地閉上了眼。
賭室裡一片安靜。
沒有聽到槍聲，顧萌萌鬆了口氣，睜開雙眼，楚世修已經放下槍。
“該你了。”
楚世修將槍直接劃到厲楚恆面前，厲楚恆按住手槍，冷冷地望着對面的楚世修，修長的手指握起槍照準自己的太陽穴。
顧萌萌的一顆心頓時又提了上來。
他們真得瘋了……
厲楚恆沒有開槍，轉眸看向顧萌萌。
很好，她現在的目光終於定在他身上了……
顧萌萌坐在椅子上脣緊緊抿住，蒼白沒有血色，直直在注視着他，一雙杏目裡有着明顯的驚恐。
板機扣動。
又是一發空彈。
“呼……”
人羣裡發出淺淺的低呼聲，一個個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左輪手槍再度被劃到楚世修面前。
六個彈槽，已經打了兩發空彈。
四個彈槽，子彈會在第幾個位置？
楚世修低眸盯着桌面上的手槍，伸手拿起來對向自己的太陽穴。
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
再看下去，他們沒死，她會死。
“放手，我要去洗手間。”
顧萌萌冷冷地說道，打破了凝重的氣氛。
所有的目光同時朝她望過來。
就這麼不想看到楚世修開槍？
這麼怕楚世修輸？！
厲楚恆眼神兇狠地盯着她，擡手朝她身後的保鏢隨意一揚。
肩上保鏢的手立刻撤去，顧萌萌站起來離開，剛出門走到拐彎處整個人摔了下來，她腿發軟到極點。
“砰——”
摔地的聲音傳回安靜的賭室裡。
“萌萌……”
楚世修擔憂地喊出聲來，將手槍放回桌上。
厲楚恆正欲站起來的身體重新坐了回去，目光幽冷地盯着楚世修衝出門口。
顧萌萌跌坐在牆邊，楚世修心疼地看着她，伸手要拉她起來，卻被顧萌萌一手推開。
盯首自己被推開的手，楚世修的眸光一黯。
彎下腰蹲到她面前，憂心忡忡地看着她，“你還好麼？”
她蒼白的臉上已經多了一層冷汗，臉色看起來相當之差。
“子彈是真的麼？”顧萌萌盯着他溫和的臉問道，聲音低啞。
“是。”楚世修垂眸。
“……”顧萌萌指尖不由得一顫，伸手抓住他的衣袖，近乎哀求地道，“別玩了，回去吧，好不好？別玩了……”
把自己的命放上賭桌，有必要嗎？
不管是哪個死在她面前，她都會精神崩潰。
爲什麼要玩管種殘忍的賭法？
“萌萌，你聽我說。”楚世修雙手搭在她輕顫的肩上，露出溫柔的笑容，語速緩緩地安撫着她，“我們是青梅竹馬，我們之間空白了九年，我要讓你住進dreamhouse，我還要帶你去法國……萌萌，我們會有很多事去做，我不會停在這一秒。”
如果她不在他身邊，他寧願停在這一秒。
眼淚滑落，顧萌萌搖頭，哭得難以自抑，“不要……當我求你，別賭了。我在他身邊過得很好，真的，我過得很好……”
“萌萌。”楚世修低聲喚着她的名字，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淚，聲線溫柔得動人，“你還不懂嗎？就算你跟在他身邊更開心，我也想帶走你。”
“……”顧萌萌震驚地看着他。
他從來都不像他外表看起來那樣溫柔，他的心底有着比任何人都更多的偏執。
他不是個會讓愛的男人。
“萌萌，我愛你。”
楚世修衝她微笑，伸手將她抱進懷裡，“別擔心，我一定會活着。”
顧萌萌身子僵硬地靠在他懷裡。
“你們抱夠了沒？！”
幽冷的聲音傳來。
楚世修放開顧萌萌，兩人擡眼望去。
厲楚恆站在他們面前，因盛怒臉上突顯出幾條青筋，眼裡陰沉到了極點，直直地盯着顧萌萌，“最好不要逼我現在就殺了你們這對狗男女！”
顧萌萌被他的視線嚇到，纖瘦的身子不禁一顫，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
厲楚恆眼裡的火光更深，這女人看到他就這麼怕？！她和楚世修在這裡擁抱，他還沒怎樣，她倒先怕了！
心虛嗎？
當着他的面就敢摟摟抱抱，揹着他呢？是不是什麼都做盡了？！
楚世修扶着顧萌萌站起來，眼神淡然地迎向厲楚恆的視線，“希望你能遵守賭博規則，別走歪門旁道。”
歪門旁道？！
“姓楚的，你什麼意思？！”厲楚恆走向前，一拳揮到楚世修肩上。
他的力氣勁道極大。
楚世修被推得往牆上撞了撞，手鬆開顧萌萌的柔荑……
楚世修站穩身體，淡淡地道，“沒什麼意思。”
擦過厲楚恆肩膀的時候，楚世修用兩個人的音量低聲道，“在萌萌的心裡，你沒什麼能與我爭的。”
重新回到賭桌，兩個男人坐回賭桌的兩端，顧萌萌靠在門口站着，沒有勇氣走進去。
這兩個男人是鐵了心賭這麼大……
楚世修拿起槍對着自己的太陽穴扣動板機，沒有巨響。
厲楚恆也是照舊打了一槍，又是空彈。
就剩下兩個彈槽，最後二分之一的存活機率。
厲楚恆望着對面的楚世修不禁輕蔑地冷笑一聲，從保鏢手裡接過酒杯喝了一口，用嘲諷的口氣道，“姓楚的，你需要一杯威士忌。”
楚世修神色微變，盯着被划過來的左輪手槍，眸色變深，半晌，在衆目睽睽之下拿起手槍對準自己……
楚世修朝門口的顧萌萌投去一抹帶笑的眼神，額上隱隱滲出冷汗。
板機扣動的前一剎——
“等一下。”
顧萌萌突然插話進來，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到賭桌前，看着一羣紳士名媛冷漠地說道，“楚世修是隻身前來的，剛剛我們不在這賭室，我怎麼知道有沒有人動手腳。”
“砰——”
厲楚恆將酒杯砸到地上，拍桌站起來，冷冷地盯着她，“顧萌萌！你他~媽在質疑我？！”
她居然敢懷疑他動手腳？！
他要想動手腳何必還應承這一場賭局，楚世修早他~媽死幾百遍了！
“這樣的賭博沒有公平可言，我要點槍。”顧萌萌沒理厲楚恆，轉頭看到荷官。
“這得參與者同意。”荷官站在她身旁專業地說道，隨即帶着詢問的眼神看向兩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