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朝蕊一愣，下意識的搖了搖頭：“沒有呀！”
他笑容一收，皺緊了濃眉：“真的沒有？”
她漸漸回過味來，就說2378手錶是個神坑，現在害人家誤會了吧嚶嚶嚶嚶！
於是她舉起小手，斬釘截鐵的道：“師父，我發誓我沒有，我對您只有尊敬和崇拜，只有純潔的不得了的師徒情！絕對沒有任何不恰當的想法，你不要不認我，不要趕我走，師父！求求你了！”
柏暮成扶額。
他現在懷疑他剛來的時候是不是真的對小姑娘太兇了，以至於給她留下了濃重的心理陰影？
他咬着牙根道：“老子沒說要趕你走！老子特麼的……允許你有想法！”
朕鼓勵你有想法！因爲朕特麼的自己有想法！
“可是，我真的沒有啊……”她委屈噠噠的道：“我是無比尊敬和愛戴你的師父，你不會不要我吧？你，你不能以權謀私啊！”
……
“哈哈哈哈哈……”柏靖宇笑的在沙發上直打滾：“然後呢？然後呢哥？”
柏暮成黑着臉把煙按熄，沒有然後！小姑娘都快哭了，他能怎麼樣？他只能說老子不會不要你，你安心待着就行，然後就揮揮手讓她趕緊回家了啊！
“哈哈哈哈哈……”柏靖宇簡直笑的停不下來：“我不行了，肚子疼了……我說老哥，表個白把人家嚇成這樣，你也真是天底下獨一份了，你上班的時候到底有多恐怖啊，這心理陰影大的。”
柏暮成站起來就想走，柏靖宇趕緊整個人撲上去，掛在他背上：“哎哥，你別急啊！你聽我說，你這態度就不行啊，啥叫‘你是不是對我有想法’，你審人審習慣了吧？你咋不直接說我在現場發現了你的指紋所以你肯定是兇手？”
他看着他哥的臉，忍着笑續道：“你陪我看恐怖片了，還給我帶牛奶了，吃早餐了，所以你肯定喜歡我？”
還別說，柏隊就是這麼想的。
根據種種證據推斷出結果，這不是正常的麼？
他一卸肩把他弟給甩下來，冷冷看他，柏靖宇笑道：“小姑娘臉皮都薄的很，你直接問人家是不是喜歡你，人家肯定不好意思承認啊！你一個大男人，要表白就直接表白，直接說你喜歡她麼！非逼着人家承認先喜歡你，這也太不爺們了吧！”
他扶着沙發指點江山：“你就大大方方的，跟她說你喜歡她，然後她同意就同意了，不同意就追求她麼！對於你來說，這纔是正常流程好吧。哪家的姑娘不用追就到手的，你以爲你是我這種萬人迷啊，想的挺美。”
柏暮成擡腳就走，柏靖宇在後頭大叫：“哥，需不需要我告訴你怎麼追求啊！”
滾！老子還用你教！柏暮成用響亮的關門聲迴應了他那倒黴弟弟。
怎麼追？那老子肯定是盡心盡力的教她破案子啊，高興了還可以教她怎麼倒騰屍體，他也算是半個法醫了，教小姑娘絕對不帶藏私的。不然還能怎麼追啊？
對了，小姑娘好像挺喜歡喝奶茶的，雖然這東西喝多了沒啥好處，但既然她喜歡……要不給她發個紅包，讓她以後買奶茶喝？
說幹就幹，柏隊拿過微信隨手輸入了一千塊，結果提示“單個紅包金額不可超過200元”。於是柏隊咣咣咣給她發了五六七八個。
然後備註“小精神病”顫微微的給他發來了一句：“師父，你是要跟我劃清界限麼？”
柏暮成皺眉回，“不是，給你買奶茶喝。”
小精神病：爲什麼忽然發錢給我買奶茶喝啊？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柏暮成：不是！老子請你喝！
小精神病：哦……
然後是一個表情：［你說什麼就什麼吧，我又不敢有什麼意見.jpg］
柏暮成：……
特麼的給錢也不行？看着屏幕上那個縮着肩哭唧唧的小貓臉，柏隊半天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他覺得哄小姑娘比破案子難多了！也沒個說明書啥的！
夏朝蕊沒收他的錢。
她當然不敢收啊！吃了他豆腐請他喝奶茶，這本來很公平的，一給錢……怎麼想怎麼覺得味兒不對？
早上進了辦公室一見到柏暮成，她還有點不知所措，但他一直看着她，一副“還不請安”的架勢，她只好道：“師父早！”
“嗯！”他點了點頭，轉了身。
沈連從過來，道：“有個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
柏暮成道：“嗯？”
沈連從道：“你之前不是讓我查那個跟楊慧娟聯繫密切的2298麼？楊慧娟審訊時說過，這人是一個心理諮詢師？”
他翻開本子：“我查了一下，有個陽光心理危機諮詢熱線，通常在這些絕症病人那邊會有講座之類的，也提供免費的電話諮詢，這個人名叫蘇明澤，就是裡面的一個諮詢師，他還有一家心理診所，就在尉城大學旁邊。”
他頓了一下：“昨天上午我去了一趟，簡單聊了幾句，感覺不錯，又看了他的就診記錄。因爲要保密，所以我只看了名字。”
沈連從說話，向來前因後果都詳細的很，柏暮成耐着性子聽着。然後他終於說到正題：“昨天晚上我忽然想起他顧客中一個名字，吳宋康。”
“啊？”夏朝蕊道：“煙城殺妻案！”
沈連從用手指點了點她：“要是早問你就好了，我起初只覺得眼熟，昨天晚上忽然想起來搜了搜，搜到這個案子，我就找煙城那邊，問他們這個人有沒生病，有沒有接受過心理諮詢。”
“生病了！”夏朝蕊繼續展現她非凡的記憶力：“新聞上說了，罹患癌症！”
沈連從道：“對，”他把手機給他看：“你看，這是他們跟我發的郵件，這人在尉城這邊，接受過蘇明澤的心理輔導，但在回去之後復發，他殺妻逃逸然後被抓。”
柏暮成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這人的心理輔導，有可能是……教唆犯罪？”
“對！”沈連從對他的言簡意賅也是服氣的：“我只是一個猜想，不然這麼巧麼？楊慧娟殺嬰，吳宋康殺妻，都在絕症時報復社會。”
柏暮成皺了下眉頭：“他們那個心理諮詢熱線，沒有錄音？”
沈連從道：“搜索引擎上那個電話是有的，但是後來建立信任之後，各自用手機聯繫，就沒有了。”他揉着額頭：“他們這個，其實是有些公益性質的，所以我覺得，我們就算要查，也得慎重，不然錯了多傷人心啊！”
“這簡單，”柏暮成平靜的道：“去平臺查蘇明澤接洽的人，然後追蹤一下近況。”
他說完轉身，夏朝蕊正跟屁蟲一樣跟在後頭聽，兩人撞了個對臉兒，他低眼看她，道：“你……”
她飛快的跑了：“師父！我去工作了！”
這個陽光心理危機諮詢熱線地址在京城，沈連從聯繫那邊，一直到第二天才拿到了號碼，因爲考慮到後續，所以轉到蘇明澤這邊接洽的，都是尉城本地人，從通訊公司拿到信息之後比對了一下，除了楊慧娟之外，都沒什麼案底。
而吳宋康，其實是在現實中接診的，但當時沈連從去查的時候，並沒有複印或者拍下來，他也沒有夏朝蕊的好記性，記住的就只有一個比較特別的吳宋康。
於是柏暮成又帶着夏朝蕊去了一次，用的仍舊是查楊慧娟殺嬰案的名義，還正兒八經的約了個時間。
蘇明澤體形偏瘦，頭髮半長微卷，眉眼深邃精緻，但又不顯得女氣，談吐溫和，徐徐的道：“坦白說，我在楊慧娟的案子上，主要是一個傾聽者，她對人生有很多鬱憤，一直在發泄，但是在我試圖跟她交談的時候，她就會沉默。”
他有些苦惱似的揉了一下太陽穴：“做心理諮詢，病人不配合，我們就比較無奈了，如果面對面還好，電話裡，確實有很多事情做不到，我以爲中止她的自殺想法就是成功，但是沒想到，她會走向另一面，這是我的疏忽。”
說真的，這個人給人印象挺好的。
夏朝蕊縮在旁邊，眨巴着眼睛聽。柏暮成一直沒說話，蘇明澤解釋完了，就停了下來，微笑端起茶杯，夏朝蕊覺得冷場是不是不大好，就問他：“蘇先生，你做心理危機諮詢，是不收錢的嗎？”
“對，”蘇明澤放下茶杯，微笑回答她：“相當於志願者。”
“請問，進入會有審覈嗎？完成會有考覈嗎？”
蘇明澤道：“當然，進入需要嚴格的審覈，但是完成度……這個其實沒有辦法考覈，會有回訪。”他頓了一下：“通過平臺轉到我手機上面的，總部會抽查，這算考覈嗎？”
她覺得他的口吻有點兒像哄小孩，好像在特意配合她，有點不好意思，就不再問了，蘇明澤也不主動開口，給她添了添茶水：“喝點水。”
夏朝蕊趕緊道謝，捧起茶杯，看桌上還有糖和小點心，整個氣氛都很有“家”的感覺，尤其那白色糖紙上寫着一個大大的“奶”字，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就是不好意思吃。
柏暮成道：“能不能看看你的接診檔案？”
“抱歉，”蘇明澤道：“我們這種診所，與普通的診所不同，檔案都是保密的，當然你們警察要查，我也不能不配合……冒昧要個手續吧？”
他較真，並不能說明他心虛，也許只能說明他負責任。畢竟起初沈連從來的時候，他給他看了名字，也就是說，登記簿。
夏朝蕊轉頭看着柏暮成，想說要不再看看名字，然後回去查個大概？柏暮成卻沒說，只道：“打擾。”
他帶着她出來了。
夏朝蕊問：“師父？”
柏暮成道：“這種走手續不會批。”他沉吟了一下：“目前看不出有問題，先放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