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熟悉的畫面閃過。
與此同時,傳來了2416的提示音:“分值增加10分,當前分值負460分。”
這加分難道是在鼓勵她的勇敢?
夏朝蕊定了定神,仔仔細細的“看”着那畫面,看了兩遍,然後換下一個。
擡頭時焦印正看着她,一臉古怪的道:“哎,你不會能通靈吧?”
夏朝蕊比他還奇怪:“你還信這個?”
“要不然呢?”焦印把抽屜拉開,仔細的看着屍體:“要不你這是幹什麼?吃屍體的妖怪?”
夏朝蕊沒聽到扣分,說明她沒有暴露,就放心的笑道:“腳印哥,你想像力真天馬行空!誒,你又在看什麼?”
焦印道:“有時候啊,屍體經過冰凍,會有一些之前看不到的痕跡出現,”他仔細的看了一遍,搖搖頭:“哎,沒有,果然我就沒有主角命,從來就沒什麼驚喜。”一邊推上了抽屜。
兩人回到局裡,柏暮成正在門口踱來踱去的打電話。
他讓分局和派出所的人沿着皮卡、奧迪兩輛車的軌跡,找垃圾站,看能不能找到容鴻文扔掉的東西。一見她來,就招了招手。
夏朝蕊就跑過去,柏暮成按住她小腦袋,扒拉到身邊摟着,然後快速打完這個電話,把煙掐了,才道:“幹什麼去了?老子一轉頭沒人了,”他揉了揉她的小卷毛:“長本事了啊,現在動不動就撇開老子單飛?”
夏朝蕊忍不住一笑:“我找腳印哥帶着,去看了看那三個人的屍體。”
柏隊輕輕嘖了一聲,看着她:“膽量見長啊!看出什麼來了?”
夏朝蕊湊過去跟他咬耳朵:“我發現了兩點,第一點,你還記不記得,其中一個死者是被割喉的?當時他騎在摩托車上,然後居高臨下的探手,我記得他衣袖中有一點閃光,好像是一個寶石袖釦。”
“寶石袖釦?”柏暮成點了點頭,“還有呢?”
夏朝蕊道:“還有,他做這件事的時候,沒有戴手套。”
柏暮成有點詫異:“沒戴手套?”
“嗯,”夏朝蕊道:“我確認,他沒有戴手套,兩根手指挾着刀片,就那麼輕輕的一滑,師父,你知道我的感覺嗎?我就忽然覺得,他好像是電影上那種殺手,很慢條斯理的感覺,超可怕的。”
柏暮成微微皺眉。
殺人,心理上這個坎,其實是很難過的,即使心理素質再強,第一次殺人也不可能這麼從容。如果真的像夏朝蕊說的那樣,好整以暇的輕輕一劃,那真的不像第一次殺人。
技術上,心理上,都不像。
難道這件事情,比他想像中還要複雜?柏暮成沉吟了一下,道:“走,回去。”
兩人一回去,楊光也剛好趕回來,道:“頭兒,找到了,電動車前頭,找到了一點血跡。”
半山酒店閒時值班一值就是兩天,周偉生平時就騎電動車上下班,週二早上,他騎電動車回家,電動車前頭都是有擋風披的,真要是放個什麼,監控上也看不出來。
所以,關鍵證據就這麼被製造出來了。
如今唯一存疑的,就是奧迪車後備箱的血跡,但是僅憑這一點,是定不死容鴻文的。
柏暮成揮了揮手:“先放人。”
大家都有些喪氣,沈連從就出去叫他們先把人放了,柏暮成叫人把監控調出來,他們又把容鴻文上週一那天的行蹤看了一遍。
當時調取的是容氏公司樓下的監控,他那天穿的就是一件普通的銀灰色襯衣,同色的他家裡有好幾件,柏暮成又叫人把停車場的監控也取了過來,來回看了好幾次,放大看時,他手上確實有一個寶石袖釦,只能依稀看清是外圍鑲鑽方形的。
柏暮成直接叫人:“楊光,你帶着人,走一圈市區的二手奢品回收店,看有沒有人來賣這個袖釦……就怕揀到的人不識貨。吳哥,你帶着人再仔細查查這個容鴻文,查查履歷,看看他平時跟什麼人接觸,儘量查仔細一點。夏小花,跟我走。”
夏朝蕊哦了一聲,趕緊跟上,柏暮成道:“我們去滑雪場看看。”
還是夏朝蕊開車,上了車,還趴過來,給他扯好安全帶。
柏隊忍不住笑了一聲:“至於的麼?老子又沒殘?”
“珍惜吧柏隊,”夏朝蕊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跟他道:“等你好了,這些我都是要加倍加倍加加倍的討回來的!”
“行吧,”柏隊笑道:“那你記好帳,回頭老子一筆~一筆~的跟你算。”
她覺得他好像在耍流氓,就瞄了他一眼。
柏暮成側坐在座椅上,漆黑的眼睛帶着笑,就這麼看着她。半天才笑道:“媳婦兒,回頭等這個案子結束,老子休個長假,帶你出去玩玩怎麼樣?晏林說湊着跟咱們一起辦婚禮,旅行結婚。”
她挺喜歡跟他聊這種特別生活的話題,這會讓她覺得,他真的是她的。
她抿嘴衝他一笑。
柏隊也不知道她在高興什麼,可是傷殘人士格外不禁撩,忍不住就伸手摸了摸她臉。
夏朝蕊側臉避開,隨口道:“他們要周遊世界!我們又休不了這麼久!”
柏暮成笑道:“老子一把年紀,結果被你拖累了,算不了晚婚,婚假只有3天,但把年假攢起來,休個一週兩週的,應該還是可以的,你想去哪兒玩?”
“哪兒都行。”夏朝蕊道:“你說吧。”
“跟老子一起去哪兒都行是吧?”柏隊笑道,忍不住又摸了一把:“行,挺好養活的,都不用哄。”
夏朝蕊急了:“開車的時候,能不能別老騷.擾駕駛員!”
“行吧,”柏隊笑道:“那晚上老子開車的時候,你也別動不動就岔到案子啊!老子正有感覺呢,你張口問我容鴻文分屍的時候在想什麼?老子再天賦異稟也架不住你這麼折騰啊!”
她小臉爆紅,無語的叫他,“師父!”
柏暮成笑着說完:“工作的時候就專心工作,上.牀就專心上.牀,知道不?”他打開車門下了車:“走了,幹活!”
夏朝蕊摸了摸後腰的警棍,拿起手電筒下了車。
天都黑透了,夏朝蕊把手電筒給他,一邊問:“師父,我們是來找那個刀片的嗎?”
“不是,”柏暮成道:“大晚上的上哪找刀片?我來找找感覺。”他一邊說,一邊關了手電筒:“手給我,不用怕,慢慢走。”
夏朝蕊也把手電筒關了,抓住他手,適應了一會兒,勉強能看清路面。走了不到十分鐘,就看到了當初勘察現場劃下的白線。
柏暮成拉住她手,一邊道:“在路面上殺人,然後把屍體推下去,你看這個,這個沒有屍體滾過路面的痕跡,是提着扔下去的,這三個人,蘇非湖比較健壯,其它兩個人都不胖,但就算體重一百斤,輕鬆提着扔下去,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他頓了一下,沿着畫出的線往下走:“分屍是在移屍之後。殺人、移屍、再分屍,拋屍……你覺得,他到底爲什麼分屍?”
夏朝蕊有點害怕,攥緊他的大手,一邊試着體會那種感覺。
鼻端已經可以嗅到濃濃的血腥氣,兩人很快停在了某一個屍體所在的地方,分屍的大量鮮血,把地面都浸透了,透過月光,能看到紅色的草葉。
夏朝蕊輕聲道:“挑釁……”
她閉了一下眼睛,想像着自己站在這兒,四周萬籟俱寂,前一刻還在張牙舞爪的敲詐他的人,就躺在他的腳下,一動不動,像一頭任人宰割的羔羊。
夏朝蕊輕聲道:“他本來可以什麼都不做,就讓屍體躺在這兒,一直到進了冬天才被發現……但是,他卻分了屍,把屍塊扔到鬧市區,還是自家開發的小區,這,感覺好像是對警方的挑釁啊,他有自信他不會被定罪,所以,他索性主動的,直接站到了警察面前……”
“對,”柏隊讚許的摸了摸她頭髮:“在很多時候,殺人,這種凌駕於生命的感覺,會讓人有一種自己異常強大的錯覺,但膨脹到繼續殺人的多,想方設法把事情捅到警方面前,爭取正面交鋒的少。”
他頓了一下,“現在看來,他看起來漏洞百出的口供,也許是故意的,就爲了讓咱們抓了再放。他是警校出身的,他知道什麼叫疑罪從無,他知道關鍵是證據,所以,他在跟警察玩貓捉老鼠的把戲……”
靜靜的夜裡,風聲颯颯,他的聲音沉沉的,是那種丹田發聲的感覺。她一半的注意力被帶走,心裡想着我男人聲音真好聽,真好聽真好聽哇……
另一半的注意力,還想着他的話,她道:“這不是很奇怪嗎?警察招他惹他了?他自己殺了人,還要把警察做爲對立面?”
“嗯,”柏暮成道:“這種思想,絕不是偶然的,一定有原因,這個人,必須深查。”
夏朝蕊捱過去,抱住他腰:“他不會是職業殺手吧?”
“職業殺手?”柏暮成笑了笑:“電影看多了?這玩意華國不能說完全沒有,但畢竟……哎,小混蛋,別瞎摸!”
自從上次出事之後,柏暮成但凡出來,必定申請佩槍,夏朝蕊羨慕的摸了好幾下:“師父,我什麼時候能申請佩槍啊?”
“給你配槍?”柏暮成道:“那不等於是給敵人申請的?”
夏朝蕊氣壞了,甩手就想走,只走了一步,就想起現在是在半夜的殺人現場,借她個膽兒也不敢單飛。於是又迅速退回來,抓住他手,嗷嗚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