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珊國的馬車中,紫檀木靠在柔軟的墊子上收起手中剛接到的信條,脣角輕揚道:“沒想到大哥也會去珊國。”
“郝連流月也跑珊國去湊熱鬧?這又不是江湖上的事。”旁邊某人邊將暖手的東西放到她手裡邊癟嘴道:“他怎麼那麼閒。”
想到了什麼,他略爲狹促的笑道:“還是,他對那個勞什子的王夫感興趣?”
“纔不是呢。”紫檀木淡笑着搖頭,斷然道:“流月公子向來風姿卓然非同一般,纔不是愛好權貴之人。”
見她如此護着郝連流月,有人不滿了:“阿木把他誇的跟個仙人似的。”
紫檀木輕笑:“可不是嗎。”打趣了之後又正經道:“大哥既然不是爲了王夫之位去,那麼這麼大老遠的,他丟下整個江湖前往,又是所爲何事呢?信中,他並沒說明。連我都沒說,想來定然是有大事。”
雖然沒有紫檀木那麼瞭解郝連流月,但這個人悟蒼絕瀾也是相當認同的,想了想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反而想到其他事情上來了,伸手摟過紫檀木在懷裡,擱了下顎在她脖頸滿足的嗅了嗅,呢喃道:“阿木……”
紫檀木淡淡笑了笑,側過臉頰來,看着他蘊育着緋色波光的丹鳳眼,輕輕應了聲:“嗯。”
話音剛落,馬車外突然傳來一道清澈的大吼:“統領皇表姐,哎呀,你們幹嘛呢,幹嘛攔我,讓開讓開。”
紫檀木道:“詛嗤、高鬆,讓他進來吧。”
這次珊國之行,因爲離國才大亂過需要休整,她只帶了由高鬆和詛嗤帶領的三百白芒戰隊前來。辛逸息倒想陪她來,倒是紫檀木不放心便讓她留守,辛逸息來不了葛兮焱自然只有老實守着佳人,至於大將軍他們更是走不開了。
離開檀都那晚,他們大搖大擺的去了躺葛府,葛家老爺子親自招待,他們又堂而皇之的約了葛兮焱去臆黏樓喝花酒,今時今日,自然無人反對。葛兮焱還是老樣子,一口一個兄弟,完全不管她是男裝還是女裝,是無名小卒還是公主統領,久別重逢,高興的一個勁的喝酒,喝了個酩酊大醉,滿口胡言亂語,剩下三人只笑看着他,或淺品,或附和幾句。
“是。”外面應了一聲,接着馬車門被打開,一個少年鑽了進來。少年生的脣紅齒白,一雙眼睛閃閃亮亮,滿眼星星然的盯着紫檀木,很熱枕的湊過去道:“統領皇表姐,昨日你教我的射箭方法我都學會了,我如今可以精準的射出一百多米了呢,很有天分吧?”
柳墨湊的太近了,近的都快捱到紫檀木衣服了,近的悟蒼絕瀾想給他一拳,就着紫檀木拉着他的手一扯完全不避嫌的將她拉入自己懷裡,他鳳眼含了有絲危險的笑意道:“小侯爺若是如此忠於騎射,改日本皇也可親自教導,阿木身體不好,還是別勞煩她了。”
“統領皇表姐身體不好嗎?”柳默似乎有些急了,很是擔憂的看着紫檀木,全完無視了悟蒼絕瀾語氣中的敵意。
悟蒼絕瀾暗自吸了口氣,很好,很好,竟然不把他放在眼裡,普天之下這樣的人還真不多,他不介意讓他們變得更少。
紫檀木暗自好笑,能讓他吃癟還真不容易。柳墨今年不過十六歲,雖然她現在也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可這完全不能同日而語,柳墨是養在溫室裡的花朵,雖然文韜武略在貴族中是數一數二的,但和他們比起來,心智着實要差遠了。
悟蒼絕瀾不收拾他,其一是因爲他是代表離國去參加女王招夫的,其二這柳墨叫她一聲皇表姐她的面子是要給的,其三嘛纔是主要的,這柳墨雖然極力靠近她,但並沒有惡意,只是單純的佩服而已,是一個少年對所謂的英雄的崇拜。這一點從他一口一個統領皇表姐,統領在前,而皇表姐居然被他壓在了後面便可看出來。
這個少年的身上,沒有任何敵意。
見她不回答,柳墨上上下下看了看有些急了,“統領皇表姐,你等等,我馬上去傳御醫。”
說着,就要推車下去找人,紫檀木趕緊攔阻,“我沒事。”
柳墨這才頓住,可尤爲不放心的道:“我看統領皇表姐氣色不太好呢,有些懨懨的。”
悟蒼絕瀾低頭去看懷中女子,這一路下來與往日-比起來她的確有些虛弱,若非他日日關注着這樣淺顯的變化還真看不出來,沒想到這個小侯爺的觀察力如此驚人。再一次把手搭在她手腕上,他微微皺了皺眉頭,這一皺,把兩人的視線都皺了過來。
“怎麼了怎麼了統領皇表姐怎麼樣了?”柳墨急急的問。
紫檀木除了頭有些微微的發昏並沒有什麼其他的不適應,做了這麼久馬車,有輕微不適並不奇怪,可見他皺眉頭,也把視線放在他身上。
“阿木的脈象很奇怪。”他只能如此說,雖然兩人都是蠱血池改造過的身體,按理說結構應該差不多,可自從她體內有蛇媚之後經脈就被改動過,因此,他多次把脈都得不出具體的,只能靠隱隱的感覺。“不過,似乎並無什麼不妥。”
“這就好這就好。”柳墨雖然常和悟蒼絕瀾唱對臺戲,但對他的能力是從不懷疑的。
哪知柳墨才慶幸完便聽悟蒼絕瀾來了個轉折:“不過,阿木的身體的確虛弱了些,我們還是早日趕到珊國爲好。”
紫檀木聽言掀開車簾往外看了看,問門前的高鬆:“此去珊國還需多久?”
報時機器高鬆立馬回到:“回統領,我們已經進入珊國境內,五天後應該能夠到達。”
“嗯。”紫檀木應了聲,解決完離國的事情他們便立馬啓程趕來了,已經快行進半個月了,希望能趕得及。看着車窗外一路過來越來越綠的景色讚道:“珊國不愧處於最南端,這個時節其他國家即使不是白雪皓皓也蕭條的緊,唯有珊國還能滿目長青連繁花都毫不吝嗇的盛開了。”
“珊國由來是五國中最美的國家,山美水美風景美人也美。”自然的說完他方覺有些不對,鳳眼赤誠的看向她表態道:“美人再美也不及我家阿木。”
其實紫檀木並沒多在意他那誇讚的話,誠然,那是事實,可他這麼着急的一澄清,倒讓她失笑。
旁邊好不容易逮着他個疏忽的柳墨小侯爺當下嗤之以鼻的道:“花言巧語。”
“多嘴。”悟蒼絕瀾不甚在意的駁了他句,一副一跟小孩子計較的表情,倒讓柳墨憤慨的哼了一氣,氣鼓鼓的坐在那裡不動了。
紫檀木看着這兩人搖頭失笑。
等待良久後,悟蒼絕瀾有些忍無可忍的道:“你怎麼還不走?”
柳墨是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當下昂首道:“爲什麼是我走?我陪着我統領皇表姐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瀾皇陛下,您不覺得該走的反而是您嗎?您一個大男人與我未出閣的統領皇表姐獨處一室,您自己可以有後宮佳麗三千倒無所謂多一少一,但多壞我統領皇表姐的清譽啊。瀾皇陛下,請您自重。”
丹鳳眼中危險的光芒閃了又閃,他自重?竟然叫他自重?他和他家阿木早已經肌膚之親了此刻不過共處一個馬車一個才冒出來的小子就能有資格叫他自重,這還有沒有天理!可天殺的,這個小侯爺偏偏還說的句句在理,這親,必須的成,否者他也太有實無名了,該死的,名分果然是把利器!
擁着紫檀木的胳膊繃的死緊,悟蒼絕瀾怎麼也沒想到他縱橫一世今日竟然栽在一個乳臭未乾一身稚氣的小子手裡。若非因爲他家阿木,哼!他忍!當下,光華璀璨的丹鳳眼一閉,一側頭埋在她幽香幽香的脖頸裡,不理。
紫檀木看着吃癟的悟蒼絕瀾只覺得新奇,但他爲什麼吃癟她是再清楚不過的。她是如此清楚的知道他有多麼想成親,可這天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半點不由己。
到底是她的人,她不護着誰護着。收回放在他身上的視線,擡頭對柳墨道:“柳墨,我有點困了,改天再教你更精確的射法吧。”
紫檀木開口,柳墨不疑有他,馬上輕快的道:“好啊。”
起身打開馬車,要跳下去時又一臉關切的轉過頭來道:“統領皇表姐,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只管叫我,我一定不會讓他得逞的!”說着,還威風凜凜的舞了舞拳頭,燦爛一笑。
“嗯。”紫檀木淡笑着點了點頭,看着少年充滿活力的身影。
腰間的手緊了緊,紫檀木無奈一笑,道:“他只是個孩子,你何苦與他一般見識。”
“我纔不是與他一般見識。”頸間的頭有些悶悶的道:“我只是,在想事情。”
“哦?什麼事?”紫檀木順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