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皎潔的月光灑在豪華的宮殿之上,投射出一抹朦朧的華貴之美,可是殿內,卻是充斥着濃濃的寂寞哀傷之意。
這些日子沒了冷玉在身邊監視和威逼利誘,千詩云的生活本該過得十分寧靜安詳纔是,可是寧靜是寧靜了,卻又是格外的冷清了。
在撕破臉之前,蕭宇風還會時常過來明月宮,哪怕只是做做樣子敷衍她也好,可至少他還是來了,而她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的孤寂冷漠。
可自從發生了在冷宮打傾城的事件之後,她與蕭宇風便真的徹底決裂了。然而從那一刻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從始至終,蕭宇風對她,都只是利用,目的就只是爲了讓她爹助他一臂之力。
如今,蕭宇風的目的達到了,他也不必要再對着她假惺惺的做戲了,甚至,他還派了人來監視她,就連千丞相進宮來看望她,身邊伺候的宮女,也無一不是蕭宇風的眼線。
長這麼大,千詩云也是第一次過起了這種監獄一般的生活。
從前,過着錦衣玉食的奢華生活的時候,她一點兒也不知足,總覺得自己擁有得不多,還想着擁有更多。可是現在她錯了,原本她已經擁有得夠多了,卻因爲自己的貪心,如今什麼都沒了。
現在過得再好了又如何,沒自由,沒主見,冷冷清清,孤寂冷漠,這,就是她千詩云過的生活。
自己這樣也就罷了,爹爹和弟弟也都成了別人利用的棋子,更者,她的孩子,也白白的沒了性命。
嘆息了一口氣,千詩云低頭,雙手撫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
這裡,曾經孕育着一個鮮活的生命,她的第一個孩子。可是如今,孩子沒了,她被禁錮了,爹爹也被人利用了仍是不知。
他們千家,如今已經做起了通敵賣國的事情,難道,他們當真就要一輩子過着這樣的生活?揹負着這個惡名一輩子嗎?
什麼皇后寶座,什麼母儀天下,等到蕭宇風一登大統,她也不會成爲皇后,這天朝國的江山,也不會再姓南宮,而是姓蕭。等真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別說是什麼榮華富貴,滔天權利了,若是能夠保住命,那便是不幸之中的萬幸。
第一次,千詩云有了一種想要逃離皇宮的感覺,甚至,她也想逃離天朝國,逃離這個地方,一輩子都不再回來了。
皇后的寶座她不要了,榮華富貴她也不要了,什麼東西她現在都已經不想要了,如果可以,她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的離開這裡。
哪怕今後沒有榮華富貴,可至少他們有親情,有和樂,他們可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日三餐簡簡單單,足以溫飽就好。至少這樣,他們可以遠離這些爭鬥,遠離權利的誘、惑,也遠離這裡的廝殺,平安無事。
這些話,千詩云很想要告訴爹爹,很想要告訴弟弟,她想要告訴他們,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麼東西比親情更重要,比他們一家人團團圓圓的在一起來得重要。
可是,如今她連明月宮都走不出去,哪怕走出去了,身邊也會跟着不少蕭宇風的眼線,只怕她還沒有來得及告訴爹爹這些,就先一步被蕭宇風滅口了。
無奈地擡起頭,透過窗櫺望着遠空的明月,千詩云只覺整顆心十分壓抑,壓抑得讓她極盡難受。
她終究還是無法可以改變得了這個局面的,是嗎?
“雲妃娘娘好雅興啊!”
一道帶
着慵懶而又調侃的話語自身後傳來,千詩云身體一震,下意識地起身向後看去。
只見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男子以黑巾遮臉,千詩云並看不見他的面容,只是,男子半夜出現,如今就站在她的面前,燭光灑在他的身上,隔着珠簾,朦朦朧朧的並看不清楚,卻是更加叫人打從心底裡起了一陣畏懼。
“你、你要幹什麼?”由着黑衣男子的一步步逼近,千詩云也害怕得一步步後退,若不是身旁有着一張圓桌支撐着她,恐怕千詩云早已經腿軟地摔在了地上。
“雲妃娘娘何必如此害怕呢?”男子的聲音帶了一種磁性的蠱惑人心的味道,擡手拂開珠簾,便大步朝着內室走來。
只是,這聲音即使再怎麼帶有磁性,再怎麼蠱惑人心,可在千詩云聽來,卻是除了害怕也只有害怕。
回想起前不久,蕭宇風也是這樣來到她的房間,那一次,他奪走了她的清白。
那件事情讓她倍感屈辱,哪怕最後她真的陷入了蕭宇風所佈下的溫柔鄉當中,可那件事情,對她來說仍舊是一個抹不去的夢魘。
如今黑衣男子又這樣神秘的出現,那晚的事情又再次清晰地浮現於腦海當中,千詩云心中害怕,也恐懼。
此刻,她只希望外面的人能夠及早地發現這名男子的存在,趕緊過來救她。
望着千詩云害怕得一步一步的後退,可目光卻是一直盯着門外,仿似在等待着什麼一般。
黑衣男子心中瞭然,黑巾下,脣角勾起一笑,“雲妃娘娘就別再期盼着什麼了,外面的人若是能夠發現,早就已經發現了。我既然來到了這兒,在沒有辦完事情之前,自然不會允許任何人進來打擾。”
說這話的時候,男子信心十足,彷彿很有把握一般。然而卻正是因爲如此,千詩云卻彷彿被人以一盆冷水灌頂,瞬間澆滅了她對求救的希望。
她並不懷疑黑衣男子會是在說假話,因爲他既然能夠悄無聲息的避開所有人來到她的房間,想來,外面的人,應該都已經被他給制服了,否則,他也不會如此膽大包天的與她慢慢周旋。
看來,想要逃脫那人的手掌心,千詩云不能夠指望別人,只能夠靠自己了。
定了定心神,千詩云深吸了好幾口氣,想要以此來讓自己平靜一些,不那麼害怕。
因爲,只有自己平靜了下來,保持着一顆無懼的心,才能夠坦然的面對眼前的危險,才能夠有機會逃離這裡。
“說吧,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手指緊緊地拽着衣角,千詩云鼓起了勇氣跟眼前的人說話,也努力地尋找着逃跑的機會。
餘光看見了千詩云的小動作,黑衣男子卻是淡然一笑,似乎,跟從前的雲妃娘娘比起來,此刻的千詩云,倒還真的是變了許多。
難道,經歷了流產的事情之後,倒還真的讓她變得聰明瞭嗎?
驚歎歸驚歎,黑衣男子卻沒有忘記自己此行前來的目的。
說道:“你別害怕,我不會做任何傷害你的事情,相反,我這次來,是來幫你的。”
千詩云眸中閃過一片孤疑,也明顯不信,“幫我?我有什麼事情是需要你來幫的?”
男子卻是一笑,“真的不用嗎?可是,我怎麼聽說,千丞相如今正在和代國世子合作,準備共同攻打天朝國呢?”
“你別胡說八道。”話音未
落,千詩云已經急急的打斷了他,“我爹正直不阿,對我朝忠心耿耿,又豈會做出這等謀逆之事出來?”
說這話的時候,千詩云顯然有些着急,可是卻並未願意直視黑衣男子,似乎在逃避着什麼一般。
“是嗎?”黑衣男子也是不信,倒也沒有着急揭穿她,只問:“既然如此,那雲妃娘娘又何必如此着急的解釋呢?莫非,是想要掩蓋什麼?”
“你胡說?”千詩云怒不可遏,怒聲呵斥黑衣男子。
縱然這是事實,可這是殺頭的大罪,要株連九族的,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會承認。
“不過雲妃娘娘大可放心,這件事情哪怕是事實,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千詩云轉頭看向他,目光中帶着打量,而後只聽得黑衣男子說道:“雲妃娘娘也不想一想,我要是想對娘娘和千丞相做些什麼,我又何必說出來這件事情?我大可以將證據交給太后娘娘,這樣不就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了嗎?”
原本還有些半信半疑的千詩云,聽了黑衣男子這般一說,似乎也有些相信了。
畢竟還是閱歷太淺。
見千詩云似乎已經有些相信自己了,黑衣男子心中頓時一喜,又繼續說道:“其實我這次來,也並非是跟雲妃娘娘說這件事情,而是另有一事相告。”
“什麼事情?”千詩云已經漸漸地卸下了防備,心中也着實疑惑黑衣男子口中所說的事情到底是什麼。
黑衣男子往前走了幾步,千詩云這次卻並沒有害怕得後退,目光只緊緊地盯着前進的男子,也絲毫沒有感到自己是不是正處於危險當中。
然而,今夜的男子,卻是真的對千詩云無害。
停下了腳步,黑衣男子湊近千詩云耳畔,輕輕的道:“難道,娘娘就不想知道,自己的孩子,到底是怎麼沒的嗎?”
聞言,千詩云倏然地睜大了雙眼,眸中的驚恐之色存在,久久也爲能夠讓她回過神來。
她的孩子,難道不是在那一次不小心撞到了桌角所以纔會沒了的嗎?可是聽面前的男子所言,事實卻似乎並不是如此。
難道,她的孩子,並不是因爲意外而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果娘娘想要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那麼,明日午時,請娘娘務必前往冷宮,到時候,娘娘自然會知道一切事情的真相。”
耳畔傳來這一句話語,待到千詩云回過神來之際,屋中,卻早已沒了那名男子的身影。
頹廢地坐了下來,千詩云只覺得整個人都要崩潰了,她想要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的孩子,爲什麼會死?
而另一面,男子出了明月宮之後,便前往了湖心亭旁的一處假山後,而那兒,正有着一個人在等着。
“怎麼樣?千詩云明日會去嗎?”見着男子回來,南宮月着急的問道。
男子隨手扯下了蒙面的黑巾,左右一望,拉着南宮月便進了假山石後。
南宮月靜靜的望着面前的男子,等着他的回答。
而這名男子,不是南宮浩然,又會是誰?
只聽得南宮浩然開口:“放心吧,我相信,她明天一定會去的。”
因爲,那畢竟是她的孩子,作爲一個女人,千詩云不可能會不關心。
如此,南宮月也鬆了一口氣。
明日,就看傾城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