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線大勝的消息,早已在前幾日就快馬加鞭傳回了天朝國。原本今日就是皇上當初所定下的十日之期,只是因爲沈孟彥及大軍在折返的路途中,不幸遇到了山路滑坡,滾落的大石頭堵住了回來的去路。沒辦法,就只有等着將道路清了之後,纔可以繼續趕路。
這件事情沈孟彥寫了奏摺讓人帶回,只因是天氣原因,並非人爲,所以南宮亦辰也准奏,可以多加寬限他們幾天的時間。
這件事情南宮亦辰也告訴了傾城,毫無疑問的,傾城一聽到這個消息,立馬就去轉告給了上官雨汐。
雖說這次沈孟彥並沒有按時歸來,但是錯不在他,南宮亦辰也沒有追究,大家都知道,沈孟彥這次回來,定會前途無量,只是可憐了上官雨汐。
纔剛新婚,夫君就被派出去打仗殺敵,這段時間在仙樂宮雖然有傾城陪伴,可是誰都看得出來,上官雨汐有多麼的思念沈孟彥。
原本知道沈孟彥馬上就可以回來了,上官雨汐幾乎高興得一夜無眠,可是誰知道,天有不測風雲,因爲山路滑坡的原因,沈孟彥及大軍又不得不多耽擱一些時間,這對上官雨汐來說,無疑不是一種煎熬。
休養了幾日,傾城的腿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逍遙子幾乎都是每日準時去仙樂宮中給傾城換藥把脈,至少在外界看來是如此。
傾城自己本身就有一身的好醫術,這點兒小傷根本就難不了她,可是逍遙子還是成日的往仙樂宮跑,有時候甚至一待就是一下午。
知道他們關係的人並不多,所以每次逍遙子來時,傾城都會摒退了其他人,只讓浣竹在一旁侍候。
其實逍遙子之所以這麼殷勤地成天往仙樂宮跑,無非就是想讓傾城告訴自己有關她師父的一切事情。生前他們錯過了,如今陰陽相隔,讓他多瞭解瞭解自己愛的人,也算是一種安慰了吧。
可是這一切在外人面前看來卻並不是那樣簡單,就連於太后對逍遙子對傾城的態度也十分疑惑。
誰都知道天朝國宮中有一名醫術了得的神醫逍遙子,可是大家都知道逍遙子並不是人人相求都會救的,除了於太后,南宮亦辰兄妹三人,以及白易之外,其他人不論是達官貴人也好,還是皇親國戚也罷,除非是他自己想要救之外,其餘人都是一律不救。
可是,傾城卻是一個意外。
看這些天逍遙子對傾城的關心程度來看,宮裡人又有哪一個不心中不解?可是唯一的解釋,便只是傾城是南宮亦辰心尖兒上的人,逍遙子疼愛南宮亦辰這個徒弟衆所周知,他也不過也只是愛屋及烏罷了。
宮裡是根本就藏不住秘密了,傾城有傷在身沒有外出,可是浣竹卻是多多少少的聽到了一些,回來告訴傾城,傾城卻並沒有任何反應。別人愛說什麼就是什麼,不過就是閒言碎語罷了,她根本就不在乎。
這天的天氣十分好,傾城坐在鞦韆架上,想起那日南宮亦辰曾在她耳畔輕語:有朕在,朕疼你。
一句話,讓她如同吃了蜜一般甜,如今想起,臉上也不自覺地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來。
浣竹站
在鞦韆架旁,輕輕地推動着鞦韆,看傾城臉帶笑意的模樣,她也忍不住高興,手底下更是有勁兒了,“娘娘這是在想皇上呢,否則怎麼會笑得這麼開心!”
在浣竹面前,傾城向來都是不需要隱瞞自己內心的事情的,浣竹這樣明明白白的一說,她也只是低頭一笑,卻並未出言否認。
南宮亦辰雖是皇上,但也是她的丈夫,她愛他,思念他,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何況,她也真是在想他。
倒還真應了一句話: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姐姐。”
一聲呼喚,將傾城還在神遊的思緒喚了回來,主僕二人同時朝着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只見上官雨汐帶着錦繡緩步朝着這裡走來,浣竹說道:“娘娘,是二小姐和錦繡。”
傾城應了一聲,算是迴應。
上官雨汐帶着錦繡走來,見到傾城,輕輕喚了一聲“姐姐”,微微行禮,錦繡也同樣行禮道:“奴婢錦繡,參見辰妃娘娘。”
傾城點頭,復爾看向上官雨汐,溫柔一笑,“怎麼了,在這裡來找姐姐,該不會是有什麼事吧?”
往常上官雨汐都是不怎麼會到鞦韆架這裡來的,她並不喜歡鞦韆,其中原有由還得追溯到十幾年前。
那個時候傾城依舊是左丞相府的大小姐,和沈孟彥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傾城從小就喜歡盪鞦韆,每次沈孟彥來,幾乎都會陪着她在鞦韆上玩耍,每次他們都會玩得特別開心,就連府中的人都說,大小姐和沈公子真是金童玉女,感情慎獨。而這樣的場景,上官雨汐自然也是見過的。
如今想來,上官雨汐會有現在這般強烈的佔有性,也只能怪小時候她還不瞭解雨汐,不然也不會造就之前姐妹不合的局面。
就說在仙樂宮住的這些日子,上官雨汐幾乎是不來這裡的,而突然的到來,傾城自然也是滿心疑惑。
上官雨汐柔柔一笑,拉着傾城的手像個小孩子般依偎到她的身旁,“其實也沒什麼事,我就是在西園待的有些悶了,就聽說宮中湖心亭景色不錯,又想着姐姐的傷也好了不少,就來找姐姐,看要不要一起去湖心亭走走,也算是散心了吧。”
傾城略一思量,但看上官雨汐期盼的目光,便笑着答應,“好啊。正好我也許久不曾彈琴了,手有些癢,就讓浣竹帶着鳳棲古琴一起去湖心亭,順帶多帶一些點心,也好讓你嚐嚐浣竹的手藝。”
“好啊!”上官雨汐愉快的答應,這些日子傾城都寵着她,待她極好,而她也越發的像個小孩子,老愛像從前那般纏着傾城。
可是,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好!
“那奴婢和錦繡這就下去準備。”不等傾城吩咐,浣竹已經很識趣的行禮告退。這些東西浣竹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帶着錦繡一起,也算是有個幫手,所以傾城和上官雨汐都沒有拒絕。
錦繡和浣竹一起去仙樂宮中的小廚房裡準備茶水點心,上官雨汐陪着傾城回了寢宮,換上一襲水色煙羅衫,梳上一個簡單的流雲髻,一隻碧綠蝴蝶釵斜插於髻間,整個人看上去清爽美麗,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仙
女,就連上官雨汐看了,也忍不住連連讚歎。
準備好一切東西后,浣竹抱着傾城心愛的鳳棲古琴,錦繡拿着她們方纔準備好的點心,上官雨汐扶着傾城,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朝着湖心亭走去。
這麼多天過去了,傾城的身體底子本來就好,再加上南宮亦辰和逍遙子連日來無微不至的照顧,她的腿傷也好了一大半,至少走路是沒有問題的。
上官雨汐不放心她一個人走着,執意要扶着她,傾城拗不過她,也知道這是她在關心自己,也就沒有拒絕,任她扶着自己走着。
仙樂宮離湖心亭也不算遠,這樣的天氣雖比不上夏季那般炎熱,可是走得久了,傾城也有些累了,額上沁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上官雨汐扶着她,偶爾拿出隨身的絲帕替她擦拭額頭上晶瑩的汗珠,姐妹倆相視一笑,這一刻,任憑御花園裡的花開得再豔麗,也遠遠不及姐妹倆會心的一笑。
來到湖心亭後,這裡空無一人,不過也正好合了傾城的心意,她並不喜歡撫琴的時候有外人打擾,此刻的清靜,她倒是求之不得。
在來時,浣竹就已經吩咐好人送來一張可以撫琴的案桌。替傾城放好鳳棲古琴之後,浣竹又折身去幫錦繡一一擺好帶來的點心茶水,隨後恭敬地立在一旁。
上官雨汐坐在石凳上,支着頭看古琴前的傾城,悠然開口:“姐姐想要彈奏一曲什麼?”
傾城琴技無雙,雖然她也有潛心練琴,在天朝國中,她的琴藝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可是她知道,若是和傾城相比起來,她卻是要差上幾分。
她雖彈奏得好,卻只是形同神不同。可是傾城卻不一樣,她彈琴,都會應情應景應心聲,彈出了萬物的心語,亦彈出了她自己的感情。這份神同,並非是普通人會彈琴就可以模擬得出來的。
上官雨汐的問題,也正是她所考慮的事情。
彈奏什麼好呢?
今天天氣晴朗,她心情也不錯,《長相思》雖然是她所愛,可是卻不免有些悲切,所以她今天並不想彈奏這個。
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傾城莞爾一笑,纖長白皙的手指撫上琴絃,一個個婉轉悠揚的音符自手中化開。
這首曲子是浣竹所沒有聽過的,就連上官雨汐也是頭一次聽見,不知是一首她們從未聽過的曲子,還是傾城自己即興而作。可是不論是哪一種,這首曲子卻帶給她們無比的震撼。
曲子時而悠揚,時而悲傷,悲傷時,宛如身臨其境,心中不免也涌出一股傷感來。可是傷感的情愫剛在心中萌生,傾城又突然改變了曲調。不再悲傷,將人從傷感的氛圍中帶了出來,平靜中隱隱帶了一些喜悅。
整個湖心亭周圍,傳出傾城悠揚高超的琴聲,琴聲帶動人心,就連路過的宮女們也不免聽得如癡如醉。
一個最成功的琴者,並不是她擁有高超的琴藝,而是琴在她的手中,可以音符由心生,帶動着聽琴者的情緒,將她們的思緒,經過自己的彈奏而帶到不同的境地。
如此變化多端,高深莫測的琴藝世間少有,然而,傾城卻做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