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因爲夜夜被“鬼”糾纏的蔡嫣蓉,最近所過的日子可以用水深火熱來形容。
府裡幾個大夫先後來鸞月軒給王妃把脈診治,無奈王妃身體本身並沒有大病,她只是被嚇得失了魂,整天疑神疑鬼,將身邊所有的侍女和太監都召到房裡盯着她入睡,晚上的時候不許熄滅蠟燭,身邊侍候的人必須隨叫隨到。
即便是這樣,她還是時常會被噩夢驚醒,披頭散髮的高喊着房間有鬼。
她身邊的下人各各被她折騰得身心俱憊,無可奈何。
到大夫強行給她灌了不少寧神靜氣的苦藥湯子,倍受摧殘的蔡嫣蓉才終於見了幾分好轉之色。
她不甘心淪爲下堂妻,便以生病爲藉口,讓房裡的下人去請王爺過來探視自己。
雖然秦寂逍對蔡嫣蓉並沒有愛情,可他還是顧念着多年的夫妻情份,跨進了鸞月軒的門檻。
多日不見自己的夫君,蔡嫣蓉真有一肚子的委屈和不滿想要和對方傾訴和發泄。
兩人十幾歲的時候就相識彼此,稱得上是少年夫妻。
記得當年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她就被這個擁有俊美外表和深沉內在的男人所吸引。
她爹給她擇選了無數好夫婿的人選,她卻偏偏對他一見鍾情。
“我知道世子此生最大的目標,就是坐上靖南王的位置,如果世子肯答應娶我爲妻,我必讓我爹保世子上位。”
這是她當年對他的提議和承諾。
秦寂逍不帶任何表情的打量了她一眼,隨後笑着道:“即使這段婚姻沒有愛情做基礎,你也願意?”
蔡嫣蓉的回答是肯定的。
她堅信時間可以改變一切,於是她風光的嫁了。
她以爲精誠所致,金石爲開,早晚有一天,秦寂逍一定會愛上自己。
而事實證明,他給了她王妃之名,讓她坐上天下女人都羨慕的位置,卻唯獨忘了給她最期待的愛情。
娶她入府之後,他接二連三將數十個如花美妾娶到身邊來爲這諾大的靖南王府增光添彩。
她憤恨嫉妒,卻始終用所謂大度寬容的一面,來容忍他對自己的漠視和怠慢。
直到到納蘭娉婷出現之後,終於改變了他一直以來的做人原則。
他會爲了她破壞規矩,容忍她的壞脾氣,放任她在王府裡爲所欲爲,甚至還會爲了她發瘋發狂。
這樣的改變讓她不安,也讓她深深意識到,自己的位置受到了巨大的威脅。
想到這裡,她突然大喊:“爲什麼要這樣對待我?我纔是你明媒正娶進王府的結髮妻子,我纔是那個扶持你登上靖南王寶座的有功之人,可你卻爲了別的女人罰我跪祠堂,讓我在外人面前丟盡顏面,甚至還大張旗鼓將一個庶女提撥爲王府的第二任王妃,讓她與我平起平坐。王爺,我無怨無悔的愛了你這麼多年,你卻要用這種殘忍的方式來回報我的愛情嗎?”
此時的蔡嫣蓉,就像一個瘋子般,她死死抓着秦寂逍的衣襟
,厲聲痛斥多日來她所遭受到的委屈和不滿。
從頭到尾,秦寂逍一直由着她哭訴發泄。
直到眼前這個女人將所有的醜態全部展現在他面前,他才輕啓脣瓣,神情淡漠道:“這就是你叫本王叫來的最終目的?”
蔡嫣蓉被對方的冷麪孔嚇得心底一寒,她跪坐在牀上,披散着頭髮,整張臉未施任何粉黛,使得她看起來就像一個陰間的女鬼。
她死死抓着他的衣襟,尖利的指甲透過他薄薄的衣衫,幾乎掐進他的皮肉裡。
而秦寂逍則由始至終,傲慢地站在她面前,任由她像個瘋子般哭泣着,發泄着,尖叫着。
往日的理智和隱忍早已經蕩然無存,呈現在他眼前的,是比地獄厲鬼還要可怕的一個瘋女人。
“你已經忘了麼?”
他將她抓在自己身上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下去,“當年你主動找到本王面前提出成親的請求時,曾對本王發過怎樣的誓言?”
“就算沒有愛情做基礎,你也一樣會扮演好靖南王妃這個角色,因爲你要的,只是靖南王的妻子,一個足以讓天下人都羨慕的名份。你求的,本王給了,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這些年來,你揹着本王做過多少糊塗事,你以爲本王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本王不收拾你,是因爲還記得當年的承諾,可你不要仗着這份承諾,最終將自己逼上絕路。”
蔡嫣蓉用極度卑微的目光乞求的看着他,“難道這麼多年的夫妻情份,你對我連一點丈夫對待妻子的感情都沒有麼?”
秦寂逍無情道:“我們之間的婚姻本來就是建立在互相利用的基礎上,你覺得這樣的婚姻會有愛情產生?”
蔡嫣蓉被他這句話打擊得幾乎失去理智,她失聲尖叫道:“所以你便將所有的感情,全都分給納蘭娉婷?”
“你這樣理解也不爲過。”
“不,這不公平……”
秦寂逍冷漠道:“從一開始,這世間便沒有公平。”
“爲什麼要這樣對我?我也是你明媒正娶進門的妻子,可我在你眼中卻只能作爲一件被利用的工具存在着。我不甘心,我不平衡,我憎恨這一切……”
此時的蔡嫣蓉已經完全陷入不可自撥的瘋狂境界中。
門外侍候的下人被秦寂逍叫進來,他冷聲吩咐:“好好侍候你們主子,既然她近日身體不適,就留在房中養着吧,什麼時候把身體養好了,什麼時候再出去見人。另外……”
他面無表情地看了蔡嫣蓉一眼,“不久前打了勝仗的柳元帥很快就會來靖南坐客,屆時本王會設宴款待,你情緒這樣不穩,這次宴席便不必露面了。”
被氣到發狂的蔡嫣蓉眼睜睜看着秦寂逍無情離去的那一刻,終於按捺不住心底的憤恨,吐了一口鮮血,被活生生氣得昏死過去。
明德三十五年十月初八,天瀛王朝手握數十萬兵馬的柳效林柳老元帥,在得了皇帝的封賞之後,便帶着手下
數員心腹愛將浩浩蕩蕩的回到了靖南城。
作爲柳老元帥的親外甥,秦寂逍自然會在老元帥踏足靖南城的時候,設宴款待對方凱旋歸來。
因爲蔡嫣蓉抱病在病,此次被盛裝帶到人前的第二任靖南王妃納蘭娉婷,可是狠狠露了一把臉。
畢竟這位新王妃的出身並不高貴,而且她之前還是作爲妾室被王爺選到府中侍寢。
歷代以來,從妾室破格被提升到王妃這個身份的記載根本就絕無僅有,所以納蘭娉婷肯定是對王爺使了什麼妖媚之術,才讓一向英明神武的王爺失去了應有的理智。
可當那些並沒有見過納蘭娉婷真面目的人,親眼看到婷王妃的容貌和氣度之後,幾乎是立刻就改變了之前對她的誤解和評價。
別的不說,僅僅是五官容貌,納蘭娉婷就比蔡嫣蓉不知高出多少個檔次出去。
而且納蘭娉婷也的確有成爲焦點的絕對資本,除了傲人的容貌之外,她身材高挑,氣勢凜然,眉宇之間所流露出來的不是普通人家小女子的害羞和畏懼。
在這種聚積了無數高官貴人的場合裡,她不但沒表現出半點退怯之色,反而落落大方的陪在秦寂逍身邊,毫無保留的向衆人展示着她的驕傲和美麗。
人們不得不驚歎,比起蔡嫣蓉,納蘭娉婷更有資格勝任靖南王妃這個角色。
面對衆人的評頭品足,納蘭娉婷表面不動聲色,心底則將秦寂逍這個混蛋罵了個狗血噴頭。
她原本並不想陪他出席這種場合,沒想到這卑鄙無恥的男人居然拿阿布來威脅她,如果她不肯乖乖陪在他身邊給他當花瓶,他就下令,讓人宰了阿布燉蛇羹吃。
迫於無奈,她只能向惡勢力低頭,穿上耀眼華麗的淺粉色鳳袍,以極盡騷包的姿態,出現在衆人面前。
那些被婷王妃的氣質所傾倒的賓客,無不在底下小聲議論着婷王妃的種種優點。
只有一個人,將納蘭娉婷恨到了極致,這個人正是蔡嫣蓉的父親,身肩朝庭重職的兩廣總督蔡敬昂。
自從他得知自己的寶貝女兒因爲納蘭娉婷的存在而受盡委屈之後,便在心裡發誓,不管付出任何代價,都要奪走納蘭娉婷這條性命。
前些日子他暗地裡派了一批刺客入王府爲女兒報仇,沒想到事情卻以失敗告終。
要不是得知柳效林已經踏入了靖南城的地界,他也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納蘭娉婷。
看着這個女人以勝利者的姿態陪在王爺身邊,心底窩着一把邪火的蔡敬昂故意對身邊的幾個和他私交甚好的同僚道:“要不是小女近日身體欠安,被王爺帶到這種場合中的人哪裡輪得到她?不過就是一個替代品,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他這番話說得聲音雖然不大,卻足以讓不遠處的納蘭娉婷聽個真真切切。
正和其它賓客應酬的秦寂逍聞言,立刻不悅地皺起眉頭,向蔡敬昂瞥過去一個冰冷到極點的眼神。
他的女人,還由不得旁人評頭品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