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原則性的錯誤,她不該把希望寄託在坐擁無數女人的男人身上。
當吳德海把宋香柔懷孕的消息公開在她面前的時候就該明白,秦寂逍口中所說的每一句甜言蜜語,都是引誘她這個魚餌給他當寵物的籌碼。
風平浪靜的時候,她這個寵物可以享盡主人的疼惜和寵愛,一旦外界出現狀況,那個指天對地發誓要把她放在手心裡呵護的主人,就會把她丟棄到一邊當作垃圾一樣來處理。
她一邊爲自己所擁有的命運感到無奈,一邊又暗自慶幸老天並沒有將她的人生逼到絕路。
隨着八月十五近在眼前,扭轉她命運的時刻也即將到來。
手臂處突然傳來一陣涼涼軟軟的觸感,定睛一看,竟是不知何時爬到她身邊的阿布。
小傢伙最近在白小妖那吃了不少好東西,身材漸長,肚子漸圓,模樣生得越發討喜可愛。
沒想到當初意外撿到的這條小蛇,竟是她命中的一顆福星。
“不知八月十五那天,我可不可以帶着你一起離開這裡……”
正纏着她手臂玩耍的阿布不知是不是聽懂了這句話,它擡起頭,深深瞅了納蘭娉婷一眼,接着,用自己的小尾巴緊緊纏住她的手臂,彷彿在說,它不要和她分開半步。
納蘭娉婷被小傢伙那幼稚可愛的一面給逗得直笑,輕輕用食指戳了戳它的小腦袋,“我知道你捨不得離開我,可是阿布,如果那天真的到來,我必走無疑。”
“砰!”
房門突然被人用力推開。
納蘭娉婷和纏在她手臂上的阿布,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了一跳。
循聲望去,意外的發現對方竟是多日不見的靖南王妃蔡嫣蓉,只見她帶着一羣僕從氣勢洶洶地從外面闖了進來,瞧那架式,似乎是來者不善。
聞訊趕來的素娥和福寶幾個下人全都被王妃突然闖進龍庭閣這個陣式給嚇得不輕。
還是雅晴比較鎮定,她一邊偷偷吩咐旁人去轉告王爺這邊出了狀況,一邊陪着笑臉對蔡嫣蓉道:“王妃突然駕臨此處,奴婢等人未能及時迎接,還請王妃切莫怪罪……”
蔡嫣蓉冷笑一聲:“沒想到多日不見,雅晴這張小嘴倒比從前更會說話了,只是在你眼中,真的有把我這個王妃當成靖南王府的女主人來看麼?”
雅晴聞言,急忙跪下道:“若奴婢哪個地方做得讓王妃不滿意,還請王妃出言責罰。”
“你是王爺身邊最信得過的奴才,就算真做錯了什麼事,自有王爺親自收拾教訓,至於久居在龍庭閣裡的納蘭娉婷,她可是犯下了連上天都無法饒恕的過錯……”
說到這裡,蔡嫣蓉目光一狠,厲聲衝身後的僕從道:“還不把這個膽敢謀害王爺子嗣的兇手給我五花大綁抓進聆訊堂的地牢聽候發落。另外,纏在她手腕上的那條蛇,也給我當場宰掉,絕不可以再留一點活口。”
這個命令把所有的人都給嚇了一跳。
眼看着那羣僕從呼啦一下衝自己撲過來,納蘭娉婷暗道一聲不好,雖然一時之間她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蔡嫣蓉挑這
個時候帶人闖進龍庭閣揚言要收拾自己,肯定是抓了她什麼把柄纔敢如此肆意妄爲。
趁那些人向自己撲來之際,她一把撕下纏在她手上的阿布將它扔開,大聲對它道:“阿布,快跑。”
蔡嫣蓉急忙叫道:“別給那條該死的蛇逃生的機會,香柔肚子裡的孩子就是被它給害流產的,這一人一蛇全是謀害王爺骨肉的兇手,今兒一個也不能放過。”
納蘭娉婷被她的指控給弄得有些糊塗,宋香柔肚子裡的孩子沒了麼?可是……這跟她和阿布有什麼關係?
她很想出言辯解,但蔡嫣蓉似乎是有備而來,如果這姓蔡的女人真的先斬後奏直接殺了阿布以報私憤,此時此刻,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樣一想,便大聲對死纏着她不肯走的阿布吼:“快走,保命要緊。”
阿布似乎感受到她不安的氣息,依依不捨地在她腿邊轉了幾圈,又見那些對它有明顯敵意的人擺出一副要將它生吞活剝的樣子,最後終於甩了甩尾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飛快地爬到牆角,不給別人抓住它尾巴的機會,“嗖”地一下鑽進蛇洞,消失得無影無蹤。
蔡嫣蓉眼睜睜看着一條其貌不揚的小蛇竟在這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跑,咬牙切齒道:“你們這些廢物,怎麼連一條蛇也抓不住?還愣着幹什麼,蛇跑了人還在,馬上把納蘭娉婷綁了,給我關到地牢等候發落。”
“住手!”
就在這時,已經離開有一段時間的秦寂逍,終於踩着急切的步子回到龍庭閣。
當他看到眼前這股陣勢,原本就難看的臉色又再度沉下了幾分,冰冷的目光在那些僕人臉上逐一掠過,薄脣內輕輕吐出幾個字,“究竟是誰給你們的權利和膽子,竟敢在本王的地方鬧事撒野?”
幾個僕人被王爺的冷麪孔給嚇得紛紛跪倒在地,大氣不敢喘。
蔡嫣蓉這時接口道:“王爺,香柔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沒了,難道您還想縱容殺人兇手逍遙法外?”
“她肚子裡的孩子沒了,本王自會處理。”
“那我倒是請問王爺,這件事您要如何處理?別忘了,被她活活害死的,可是王爺您的親生骨肉,就算您平時再怎麼縱着您的這位寵妾,在國法面前,也由不得她繼續放肆。”
已經完全被這齣戲給搞糊塗的納蘭娉婷,終於忍無可忍道:“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蔡嫣蓉冷笑一聲:“你以爲你裝糊塗,就能逃避即將等待着你的責罰?”
“比起在這裡耍嘴皮子浪費時間,我更希望能從你的口中聽到事情的始末。”
蔡嫣蓉被她那倨傲的口吻給氣得不輕,她冷笑道:“真看不出你的心計竟是這樣深,一邊在龍庭閣裡裝無辜,一邊又指使你養的蛇咬傷香柔,導致她腹中的胎兒流了產,不得不承認,你這招借刀殺人的伎倆玩得果然令人刮目相看……”
納蘭娉婷微一皺眉,“阿布一直跟在我身邊,怎麼可能會去傷害別人?”
“有人親眼看到,由不得你否認。更何況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曾在賬房當面詛咒香柔肚子裡的孩子活不成,納蘭娉婷,我之前一直以爲你只是有點小聰明,今日才發現,你的心思竟然這樣歹毒。”
說着,又轉頭對秦寂逍道:“王爺,按照王府規矩,但凡犯了錯的後宅女子,都要被關進聆訊堂的地牢等候審
問,一旦她的罪名落實,就算是王爺您,也不能包庇她所犯下的罪狀。”
秦寂逍面沉如水,冷聲道:“本王說過,這件事本王會親自處理。”
蔡嫣蓉咬牙切齒道:“王爺不如說說,您究竟要如何處理?別忘了,王府上上下下幾千雙眼睛,可都盯着您的裁決呢。”
秦寂逍衝身後的兩個隨從使了個眼色,“將納蘭娉婷帶去西廂房嚴加看守,沒有本王的命令,不准她踏出西廂房大門半步。”
兩個隨從得令上前,一把扭住納蘭娉婷的手臂,低聲道:“婷夫人,得罪了!”
納蘭娉婷覺得眼前所發生的這一切實在是太過戲劇化了,這就像是一出被人事先安排好的劇本,每個人在劇本中都佔有重要的表演地位,唯獨她像個小丑一般,被這些表演者當成小白鼠來逗弄耍玩。
她不否認自己對宋香柔沒好感,卻也沒傻到會爲了一已私怨去謀害對方肚子裡的孩子。
當“婷夫人,得罪了”這幾個字充斥在她耳邊時,她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將求救的目光移向那個下達命令者。
“我沒有害宋香柔肚子裡的孩子。”
對方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害或沒害,只有查過才知道。”
納蘭娉婷被他無情的模樣刺激得心底直髮慌,她不是第一次從他的臉上看到那股絕情的冷意,可唯獨這一次,最讓她感到心痛和難過。
這世上所有的人都可以誤解她,懷疑她,只有秦寂逍的不信任,幾乎讓她絕望到了極點。
眼看着納蘭娉婷當着衆人的面,被秦寂逍的兩個隨從扭住手臂扯出了門外,蔡嫣蓉厲聲道:“王爺僅僅將她關進西廂房,這懲罰未免有些說不過去,就算您加派人手嚴加看監視,一旦她動了逃跑的心思,後果也是不堪設想……”
“王妃,你可不要忘了,娉婷的手裡,可是握着本王當初賜給她的那塊九龍聖王令,你是聰明人,應該不會不知道九龍聖王令對世人來說,究竟意味着什麼。”
蔡嫣蓉臉色一沉,這纔想起,當日納蘭娉婷的確從王爺手裡,索走了一塊可以與王爺平起平坐的九龍聖王令。
她心中升起諸多不滿,卻礙於九龍聖王令的威力,不敢再多言半句。
不過,想讓她妥協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若王爺不想讓外界對您的處理方式產生懷疑……”
說到這裡,她掏出一樣東西遞到衆人面前,“就把這紫金囚凰索戴在她的身上,鑰匙只有一把,我會替王爺保存,直到案情水落石出爲止。”
別看這紫金囚凰索名字起得好聽,其背後所隱藏的意義卻令人髮指。
它可以有效地將人的手腳全部束縛在一起,且像狗一樣被拴在一個固定的地方而無法自如行動。
這不但是對納蘭娉婷的懲罰,也是對她人格的一種巨大侮辱。
秦寂逍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雖然蔡嫣蓉的提議讓他有些無法接受,但衆目睽睽之下,他還是接過鎖鏈,丟到兩個隨從面前,面無表情道:“既然王妃這麼不放心,就將這紫金囚凰索給婷夫人用上吧!”
那一刻,他清楚的從納蘭娉婷眼中看到了她對他的怨懟和恨意。
可此刻他能做的,除了對她殘忍之外,已經別無他法。
因爲,這是他能保證她不受傷害的,唯一的途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