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清四年。
四月。
高湛授位於皇太子高緯,立爲太上皇。
高緯改年號爲天統,並封高儼爲琅邪王。
高湛依舊握着大齊的皇權,雖然已立爲太上皇,但凡軍國大事皆是自理,而身爲琅邪王的高儼還在一旁幫助處理國務。
高緯形容虛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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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統四年。
“父皇,兒臣覺得大周就要變天了。”
高湛眉目含笑的躺在躺椅上,一旁的高儼跪坐在躺椅前的木桌旁,手中握着一本摺子。桌上的香爐冒起陣陣白煙,暖意的香味在殿內四散開來。
正如高湛臉上的笑意。
“哦?”高湛好奇的坐起身子,望着一臉正色的高儼,挑眉問道:“哪裡有變數?”
“如今的宇文護其實就是個花甲之年的老頭,緊握大周朝政幾十年又殘害三帝,想必宇文一族早已有人不服於他。”說着,高儼將奏摺往旁邊一丟,用手臂在高湛的面前的木桌上掃了一個空位出來,然後取出一直卷着放在一旁的卷軸攤開,用細長的食指輕輕點了幾個地方:“在這兒、這兒、還有這兒,宇文護曾經率領周軍與我們對抗,卻都毫無成效,甚至還讓周軍損失不小。”
高湛看着高儼細長的手指,微微眯起眼睛笑着看着他,沒有說話。
“而且這個宇文邕也不太尋常。”高儼沒有發現高湛打量的眼神,陷入了自己的情緒中,喋喋不休:“昔日三帝即便被控制着卻還是會有一些反抗,但是他卻毫無聲息,就像是沒有宇文邕這個人。父皇,兒臣覺得若是宇文邕是一個沉得住氣的人,那麼他從宇文護的手中奪回政權也是遲早的事情,而往後他若是真的收復皇權,對大齊來說絕對是最大的威脅。”
高湛眼神柔和。
高儼似乎在這一刻才發現他說了這麼久的話,在一旁的高湛卻沒有出聲過。他恍然大悟的睜了睜眼睛,猛地擡眸朝高湛看了過去。而高湛此刻也正眉目含笑的看着他,只是他眉眼間那意味深長的笑意高儼看不太懂。
或許說,是一點都看不懂。
帝王心永遠難猜。
高儼一向知道高湛其實是一個有滿腔抱負的人,但他卻什麼都不做,不像一個皇帝,他似乎並不喜歡這樣的身份。所以前些年在和士開等人找到理由勸他退位的時候他也欣然接受。
那個時候他和高肅、馮子琮都被嚇得要瘋掉。
皇位一旦到了高緯的手中,也就代表他要再登上皇位是不可能的事情的。幸好,高緯登上皇位後,皇權依舊掌握在高湛的手中,而高緯卻從沒有觸碰過任何的國事,相反的卻是他時常陪伴在高湛的身側處理國務。
高儼有些不懂了,他不懂高湛的心底到底是怎麼想的。
“父皇……”
高儼聲音微弱的低語了一聲,高湛卻慵懶的坐直了身子,往他的方向靠了靠,雙手交疊放在木桌上,嘴角微微一擡:“仁威,你覺得你還能爲大齊做一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