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喬秩一改往常吊兒郎當的樣子,滿臉凝重的對着一羣人說道:“各位,這斷魂陣想必你們都聽說過,我和宇文兄曾嘗試過進入陣中,多少有些瞭解,所以現在,我想先給大家說一下我對此陣的推測,然後我們再商討下一步,如何?”
憐玉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好,我聽你三哥提過,你自幼就喜歡專研陣法,尤其擅長佈陣解陣,多一點了解就多一分把握”
喬秩見沒人反對,便開口說道:“雖然我自恃精通陣法,但對這斷魂陣卻不敢妄下斷言,我與宇文兄曾嘗試着探索一番,別看我們現在看着裡面清清楚楚的都是樹,但只要邁進陣裡,能看到的就只有一團團的迷霧,很容易迷失方向,上次我和宇文兄也是因爲剛邁進退的及時纔沒有被困在裡面,”喬秩頓了頓,見幾人都聽得認真,才繼續,“所以,爲了避免我們迷失,我只能用最笨的方法,待會我會用長繩套住自己走在最前面,幾位呢就每人之間間隔三丈緊握住繩子,繩子的另一頭會拴在這個界碑上,萬一在裡面迷路了,我們就順着繩子出來,幾位清楚了嗎?”
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他便指着身後跟着的幾人吩咐道:“你們幾個,把長繩拿過來。”
“是”,幾個人聽到吩咐,便動手將麻繩從馬上接下來,足足有十幾捆,青峰、青丘、青嶺、青巒也不必吩咐,手腳麻利地就上前搭手將一捆捆的麻繩搬到界碑前放下。
喬秩見差不多了,彎腰解開腳邊的一捆麻繩。拉起一頭在自己身上幫了個死結,又開口吩咐道:“好了,你們將其餘的麻繩解開,把他們打結連在一起,把最後一頭系在界碑上。”
“對,就這樣,兩捆繩子之間的結一定要打死了,”喬秩看着幾人開始動手打結,邊看邊指揮着,見周子文無精打采軟綿綿的將兩個繩頭打了個鬆鬆垮垮的活結,連忙阻止,“子文兄弟,你用點力,這樣很容易掙開的。”
周謙打好了手中的結,看着自家弟弟的樣子,搖了搖頭,從他手裡接過繩子,熟練的打個死結,“子文,你這狀態就不要跟進去了,一會就在這守着,”說完又向喬秩提議道:“六王爺,我覺得待會還是要留幾個人在外面,若我們在裡面出現意外,他們也可以合力拉我們出來,你看怎麼樣。”
喬秩贊同的點點頭,“還是周少主考慮的周到,這樣是更安全些,時間匆忙,周少主和宇文兄這邊家裡的高手還沒有到,今天我們也就探探路,遇到危險就退,同時以宇文兄的簫聲爲信號,外面的人也迅速收繩子,宇文兄若無疑問的話給個聲響。”
“恩”,迴應的只是一個低沉的鼻音。
喬秩強行壓制着要吐血的衝動,及時的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這樣,宇文兄、令均兄和周少主可以各自另帶兩人進陣,加上我共十個人,皇嫂還是留在外面,如何?”
周謙率先回道:“如此甚好!”
宇文凌汐這回連個鼻音都沒有,喬秩明智的當他默認。
憐玉考慮了一番,也點了點頭,嶽令鈞見憐玉答應,心中鬆了口氣,其實他很怕大姐過於擔心月兒會要求進去,心裡一直在盤算着用什麼理由把大姐留在外面。
其實他在這點上完全多慮了,憐玉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進去,她雖然擔心父親和小妹,但很有自知之明的,心裡很是明白自己跟去,只會讓幾人分心照顧自己,反而會幫倒忙,還有綁架月兒的黑衣人,說不定還沒有到。
“那待會青丘和青峰跟我進去,青嶺和青巒留在外面保護王妃”,沒有了過多的擔心,嶽令鈞很快就敲定了進去的人選。
一直沒有吭聲的藍水見嶽令鈞絲毫沒有考慮自己,直接開口道:“少主,我今天也要進去。”
“這…”嶽令鈞爲難的看着藍水,其實他之所以這麼快敲定的人選,就是怕藍水主動提出,藍水武功高強自是不用說的,但他內心還是不想藍水冒險。嶽令鈞用商量的語氣說道:“裡面太危險,你還是留在大姐身邊,這樣我也放心,怎麼樣?”
藍水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看着嶽令鈞,目光中透着不容拒絕的堅持。
嶽令鈞心裡挫敗的嘆口氣,知道就算自己不開口讓她進,她也會另尋法子進去的,與其讓她一個人,倒還不如和自己在一起。嶽令鈞打定主意後,道“青峰留下,藍水和青丘和我一起進陣,”
青峰本想開口提議讓青丘留下,自己跟去,嶽令鈞的聲音再次響:“就這樣,各司其職。”
岳家這邊確定了人選,宇文家和周家的人也已經集合,宇文家是宇文凌汐和他的長隨木杉以及一位不知何時出現的黑袍中年人,宇文凌汐沒有過多介紹,其他人也都心照不宣的沒有多問。周家是周謙和兩名名爲長鳴和長德的親隨。
喬秩見人集合完畢,又向外面的人交代了幾句,便拉起系在身上的繩子邁進界碑內,宇文凌汐見他走出兩丈後握緊手邊的繩子第二個邁了進去,後面依次是黑袍中年人、木杉、長德、周謙、長鳴、藍水、嶽令鈞和青丘。
憐玉在外面注視着幾個人,透過樹林的縫隙很快就發現百米外打頭的喬秩開始偏離本來的線路,後面的人也漸漸也發生了類似的狀況,每兩個人之間三丈長的繩子時而鬆垮時而繃緊,憐玉示意身邊的人大聲向裡面喊話,但收效甚微。憐玉的眼內閃了又閃,暗道,這陣果然有古怪,恐怕不僅僅只有迷誤,竟還有削弱聲音的功能,憐玉的雙眼眨也不眨的盯着裡面的十個人,尤其是後面的嶽令鈞和藍水。
走在最前面的喬秩此刻覺得眼前就像籠了一層雲霧,只能隱隱約約的看到兩米之內的事物,心中飛速的推算着,憑着以往的經驗和直覺一步步的往裡走,突然,他察覺到周圍的霧似乎有些變化,但他也說不出有哪裡不一樣,只能大氣十二分的精神,繼續不斷地推演着。
在繩子的牽引下,後面的人雖然走了很多彎路,但也都一步步的跟了上去。
漸漸的外面的憐玉的視線裡僅剩下還在緩緩移動的麻繩,十個人的身影被樹木遮掩的不見了蹤影,當界碑這的麻繩餘下一半的時候,麻繩移動的速度漸漸慢了下去,慢慢的趨於靜止,一會兒憐玉的心頭漸漸有些不安。
如果她現在可以看到樹林的深處,就會發現這十個人現在表情不一,十人之中只有那黑衣中年男子的眼睛依舊是一片清明,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周圍的薄霧。
最前面的喬秩滿臉凝重,就在剛纔,他竟然看到了自己的母妃栩栩如生的在前方向自己招手,精神一恍惚,差點就走了過去,還好母妃身亡的畫面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這才心中警鈴大作,意識這斷魂陣其實是個幻陣,自己都這般了,何況是其他人,急忙出聲示意:“宇文兄,吹簫!”
沒有絲毫迴應。
“宇文兄!宇文兄!”
喬秩用力抖了抖手中的麻繩,依舊沒有迴應,這才篤定宇文凌汐也陷進了幻境,心中無限後悔,早知道就算搶也要把宇文那寶貝簫放在自己身邊,但現在不是後悔的時候,當下之急還是先移到宇文凌汐那裡,用簫聲示警,讓外面的人趕緊把他們拉出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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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秩慢慢的收攏這兩人之間的繩子,一步步的向宇文凌汐靠近。
這時的宇文凌汐左手抱頭,右手緊握着碧玉簫,渾身抽搐的蹲在地上,嘴裡發出類似獸吼的壓抑的聲音,他緊閉着雙眼,英俊的面部已經扭曲。喬秩是正確的,現在的宇文凌汐已經深深的陷入到了幻境中,他不能睜開雙眼,他不願看到眼前那一具具血淋淋的屍體,那一雙雙死不瞑目的雙眼。
現在的他就像一隻深受重傷的猛獸,剛剛感覺到有人靠近,本能的發起了攻擊,喬秩一時躲閃不及,只能側身避過要害,右肩膀重重的捱了一拳,他甚至聽到了裡面骨頭碎裂的聲音,連忙後退,看着宇文凌汐的眼中滿是疑惑,到底他在幻境中看到了什麼,會有如此劇烈的反應,喬秩能感覺到,宇文凌汐剛剛那一拳是真的動了殺心的,那股殺氣令人膽戰心驚。
喬秩當然不會以爲宇文凌汐是真的要殺他,畢竟兩人是實實在在的莫逆之交。
還未等喬秩想出個所以然來,宇文凌汐的拳頭便又衝他的太陽穴揮來,喬秩剛要躲閃,卻發現那拳頭離奇的停住了,同時停下的還有宇文凌汐本人。
喬秩這纔看到立在宇文凌汐的身側黑袍青年人,以及他點在宇文凌汐定穴上的那隻還未收回去的手。
喬秩劫後餘生的舒了口氣,感激的衝中年人點點頭,
“六王爺,還是先撤退吧,後面幾人的情況也不太好。”
彷彿爲了證明他的話一般,一聲撕心裂肺的聲音隨即響起,雖然聲音有些變音,但喬秩還是聽出那是嶽令鈞的聲音,喬秩無奈的看了眼被宇文凌汐緊握的碧玉簫,“請帶上你家少主,我們一起過去看看!”
中年人沒有過多言語的將依舊一臉痛苦的宇文凌汐扛在肩膀上,跟在喬秩身後沿着繩子往聲音的來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