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億柔果然醒來了,不過她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是黃昏了。
卓輕澤握着她的手,靜靜地坐在她的牀邊,等她緩緩地睜開雙眼的時候,他激動地同在一旁打盹的翟靜雅和天堯說:“阿姨!天堯!她醒了!億柔醒了!”
兩人急忙跑過來――
“小柔!”“姐!你終於醒了!”
“億柔,”輕澤攥緊她的手,關切地問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輕澤……堯堯……媽!”她虛弱地環視一週,掙扎欲起身,背部刺痛無比,“絲……”
她跌了回去。
“你不要亂動!”卓輕澤制止道,“你剛做完手術,還沒恢復好,不能亂動!”
“媽……”她探求地望向翟靜雅,“拓……拓他怎麼樣?”
“嗯……小柔啊,”翟靜雅略一愣,溫柔地反問道,“你現在除了背上,還有沒有哪裡感覺不舒服啊?”
“你回答我啊!絲……”她一激動一動彈,立刻疼得倒吸一口氣。
“陳英拓他沒事兒!”輕澤忙說,“你千萬別再亂動了!你現在真的很虛弱,必須把這個藥吃了!醫生說你吃了這個藥會好很多!”
“真的嗎?”她問。
“真的!你快把藥吃了!”輕澤轉頭對天堯道,“趕快給你小蝶姐他們打電話,說你姐醒了!”
“我要見他!”她掙扎着下牀。
“你別亂動!先把藥給吃了!我保證,只要你乖乖把藥吃了,我就帶你去見他!”輕澤一手努力地扼制住她,一手平攤開她面前――手心裡躺着幾顆扁小的藥片。
億柔聽完,毫不猶豫地抓起他手中的藥片,囫圇吞了下去。
然後不一會兒就又暈了過去。
“姐?姐!”“小柔!”
“沒事兒,你們別擔心!”輕澤淡定地說,“她只是剛纔吃的藥裡――有我之前問醫生要的鎮定藥。”
畢竟,他太瞭解她了。
……
“不是說億柔醒了嗎?”趕來的周蝶等人問。
天堯面無表情:“本來是醒了,可我姐一醒來就要找我姐夫,輕澤哥沒辦法……就給她餵了鎮定藥。”
“這小子還真有點先見之明啊……誒,”林昊問,“他人呢?”
“在你們來之前走了。”天堯嘟囔道,“人家沒日沒夜地守了我姐好幾天了,可我姐呢?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找我姐夫,還好說歹說的不聽,他不難過纔怪呢!要是我啊,早就氣得不管她了!輕澤哥這脾氣也是夠好的了。”
呃。。。。。。
衆人面面相覷,皆沒有答語。
“現在怎麼辦啊?億柔遲早會醒來的,等她再醒過來,我們去哪裡給她找陳英拓啊?”縷煙擔憂地問。
周駿揚思考片刻,說道:“小煙,你彆着急,我剛纔想過了,到時候她問起來我們來,我們就說前幾天警局裡派人來,把英拓帶出去治病了。反正能瞞一天是一天吧!一切等她身體恢復好了再說。而且說不定那個時候,英拓也找到了!”
“唉,”縷煙嘆了一口氣,說,“但願如此吧。”
衆人亂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周蝶靜靜地待在一旁,緊蹙眉心地守着昏迷的億柔:“你們說億柔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
“是啊,就算陳英拓找到……”憂慮的縷煙差點脫口說出衆人皆心知肚明,卻又都極不願承認的事實,連忙自覺地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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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
這天是億柔出院的日子。
中彈恢復後的她,似乎再沒有了以往的活潑靈動,她孤身回到清煙居,拖着病倦的身軀,一步一個臺階,緩緩地走上7樓。
她掏出鑰匙,緩緩地打開房門――
撲面而來的是一股幽幽的寒氣,那是一種沒有生氣的冰冷,冷到可以悄悄地、令人在不知不覺中窒息。
她想要到屋裡走動走動,而她的雙腿卻彷彿不再受她的控制,重如千斤,使她沒有辦法挪動半步。
於是她杵在房門那裡,怔怔地,一如第一次來到此地時一般,“好奇”地環顧着四周。
環顧着這屋內,此時已然令她萬分熟悉的一切。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不知是否背上槍傷發作,她似是再無力站立,扶着牆順勢蹲下身,埋起頭,狠狠地抽泣了起來。
“陳英拓……”模糊中她無助地呢喃,“你到底在哪裡……”
(再數日後)
“億柔……”優雅凝望她,眼中幾分是不可置信,更多的,卻是無可奈何,“你……真的決定要息影?你想清楚了?”
“優雅姐……”億柔看她的眼神從未如此溫柔與認真,她攥着她的手,“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從未只拿你當我的經紀人。在我心裡,你一直是我的親姐姐!”
“億柔,你……”她感動的直說不出話來。
億柔溫柔一笑,替她拂去淚水:“如果沒有你,或許我到現在,還是那個迷失自我的叛逆少女呢!如果沒有你,我根本不會實現自己的價值!你是我的伯樂!我的鐘子期!這些年來,我傲時你訓、我餒時你誇,你給我無微不至的關懷,無怨無悔地爲我鋪路……你爲我付出了那麼多――我竟從未感到過不安!優雅姐!原諒我現在才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二人皆已淚流滿面,優雅制止道:“億柔,你快別說了……”
“不!我得說!”億柔淚中帶笑,“姐!這些年來,小妹真的給你添麻煩了!謝謝你一次又一次的包容,謝謝你每次都無條件的選擇理解!我在你的庇護之下活得肆無忌憚,甚至有恃無恐!謝謝你這麼些年,對我無私的愛!”
“億柔啊,既然這樣……你就不要息影了,好嗎?”優雅再次懇求道。
億柔的眼淚,這一次幾乎是“一發不可收拾”地涌了出來。
她痛心疾首:“姐啊!陳英拓,他失蹤了!到現在爲止,他真的一點消息都沒有!失蹤的不止是我的人,還有我的心吶!我一個沒有心的人……你讓我怎麼能夠再泰然自若地去飾演別人呢?”
優雅心裡頓時一疼,直接擁她懷中:“姐錯了,姐錯了!不演了,我們不演了!姐啊,只是覺得我們家億柔條件那麼好,有點可惜而已,既然你不想演,那我們就不演了!什麼名呀利呀,統統沒有我家億柔重要!乖,我們不哭了……”
億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倒在她懷中,失聲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