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之惑

我相信,不少人讀了我前面的敘述都會點頭同意:是啊,那些官位,再高也會失去;那些名聲,再大也是虛空。

但是,大家在點頭之餘都微笑着沉默了。我一看就知道,他們心裡在想什麼。

他們想的是,有一樣東西,不像官位和名聲那樣說丟就丟,那就是財。

財富和金錢,確實與官位和名聲很不一樣,可以由清晰的定量指標來計算,也可以直接兌換成物質產品。只要獲取途徑合法,在和平時代很難被剝奪。而且,由於獲取基本財富這件事,與家家戶戶的食、衣、住、行緊緊相連,具有起點意義上的必要性。

但是,請注意,我說的是“起點意義”。

在起點之後,事情就漸漸發生異化。

甚至,異化成一種人生悖論和社會災難。

有這麼嚴重嗎?

且聽我略略分析“財富異化”的幾個通常步驟。

異化步驟之一,可謂“初願漸忘”。

與錢財相關的“初願”,往往樸實而感人。例如,“使辛勞的父母有一個無飢無寒的晚年”、“不再讓妻子爲生計操心”、“讓我們的孩子不在別的孩子前顯得寒酸”……

隨着社會經濟的發展,“初願”也會隨之延伸,例如,一處舒適的住房,幾套像樣的服裝,一輛不錯的汽車……

爲什麼把這一切都說成是“初願”?因爲都還沒有脫離一個人、一個家庭正常生活的實際需要。但是,以後迸發出的一重重生花妙筆,就不再是“初願”了。

在很多富豪看來,當年的“初願”實在過於簡陋,只有在“憶苦思甜”、“撫今思昔”時纔會提起。其實,人的實際需要就像一條半徑,劃出了積聚財富的原始理由。原始理由也就是第一理由,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失去。

這個道理,可以由美學提醒我們。在至高等級的藝術中,美,總是與最樸素、最簡約、最袒裸、最起點的形態相連。“暮歸”的原始圖像是小舟簑笠,“冬居”的原始圖像是木屋柴門,“行旅”的原始圖像是峽谷竹橋。這一切,很難被巨輪、高樓、豪車完全替代。

但是,很多人的財富之路只想儘快離開最樸素的生命需求,離得越遠越好,不想回頭。

天道之行,首尾相銜。萬事萬物的起點,常常就是終點。因此,起點雖遠,卻能在默默間保持着潛在的控制力和導向性。我曾見過不少年邁而又疲憊的大企業家突然嚐到童年故鄉小食時的激動,以及激動後的凝思。凝思中,應有初願復歸。

異化步驟之二,可謂“智能炫耀”。

很多人終於在錢財上獲得可觀的收益,最想顯露的並不是財富數量,而是智能自信。

世人的本性,都想在年輕時代驗證自己的基本智能。但是,多數驗證的範圍太窄,很難取信,例如在學位、專業、公職上步步攀援。相比之下,只有在財富之路上的收穫,更能獲得最通俗、最明確的承認。因此,財富之路,也就成了廣大普通人都可以隨腳踏入的希冀之路。很多人在商場大展身手,早已與生活的實際需求無關,而是想要不斷證明:自己的智能不比取得博士學位的鄰居低,不比身居高位的老友差。

從智能驗證,到智能炫耀,中間並無界線。

炫耀,起自於一種壓力和動力;而炫耀過後,又有了新的壓力和動力。就這樣,一種難於止步的賽跑開始了。

異化步驟之三,可謂“自我封斷”。

表面上到了這個時候,他們交友廣泛,信息靈敏,完全挨不到“封斷”二字。但事實上,他們的生命已被一條粗粗的鐵鏈封斷。這條鐵鏈,就是整天晃動在眼前的財富數字曲線。

本來,他們很可能也是一個宏觀思考者,但這樣的思考必須以蒼茫大地爲基準,以普世悲歡爲起點。遺憾的是,隨着財富數字曲線,他們的思考只能侷限於團隊和績效,偏重於策略和方案。

更常見的是,他們開始形成一種思維習慣,堅信天下的一切都可以作價,都可以購買。既然文物可以作價,藝術品可以作價,那麼,以此類推,世上所有的學術文化都可以作價。而且,他們也確實用金錢聚集了一些文化作品和文化人才。但是,正因爲這樣,他們失去了人類朝拜藝術文化所不可缺少的艱難途徑和虔誠心情。因此,看似佔取卻是隔絕,看似垂手可得卻是咫尺天涯。這是一種很奇特的自我封斷。

財富可以讓他們的子女進入國際名校,讓他們自己成爲名譽教授,但事實上,他們已經與深刻的精神層面無緣。即使能言善辯,也形不成一個完整的高等級思維格局。每當有可能深入時,路就拐彎了,也就是封斷了。

除此之外,財富之路還會封斷很多東西,例如,封斷調皮,封斷天真,封斷慢享,封斷閒散……封斷了這一切,人生的趣味大爲減少,生命的幅度大爲縮小。

異化步驟之四,可謂“排場比拼”。

自我封斷,當事人很難醒悟。原因是,他們在封斷的天地裡,已經忙不過來。他們藉着錢財的纜繩爬越了很多生活等級和社會等級,頓覺得自己已經實實在在成了貴族,甚至成了一個領地上的國王。他們周圍的各種力量,也遠遠近近地強化着這種虛擬身份。

既然如此,那就會漸漸接受皇家排場的種種心理暗示。即使是虛擬的,也要讓人家不覺得是虛擬。

不管是否實用,他們覺得,自己的尊嚴、企業的榮辱、社會的聲譽,全依賴於一個個越撐越大的排場。

可惜,他們雖然拿着世界地圖,卻把世界的本性看錯了。人類世界的深度和廣度,根本不能用那些酒莊、別墅、溫泉來勾勒。

“排場拼比”的最大害處,是以巨大的浪費,誤植了當今世界的價值座標。在社會上還擁擠着大批貧困人羣的情況下,這種拼比,在整體上很不道德。

我發現,財富之路如果走順,一般都會經歷以上這幾個步驟。這幾個步驟,一個更比一個背離財富的本意,漸成社會之害。

一個健康的社會應該讓民衆明白:世上最珍貴的東西,都無法定價,也無法購買。

當金輪馬車離開巨大宅第的時候,路邊的老樹與天上的殘月正在默默對話,而樹下的花朵和野果則按照着季節靜靜地開放和謝落。在富豪、馬車、巨宅都一一隕滅之後,老樹和殘月的對話還在繼續,花朵和野果的開謝還在繼續。這纔是更真實、更恆久的世界。

在分析了“財富異化”的程序之後,又需要回到我自己的修行之路了。我是如何擺脫“財之惑”的呢?

也許富豪們要嘲笑了,覺得作爲一介書生,大半輩子消磨在課堂和書房裡,怎麼會有資格談論這個問題?

其實我是有資格的,只不過是“另類資格”。

我談論財富的資格,首先來源於對貧困的體驗。

我出生在農村,那時,原本富庶的家鄉已在兵荒馬亂中退回到石器時代,經常拾菜咽糠。九歲到了上海,日子本該過得好一點了,卻遇到了三年饑荒和十年“**”,自己和家人一直在生存底線的邊緣掙扎。我作爲大兒子,在全家實在無法忍飢的時候,只得向周圍認識的人“借食堂飯票”,卻彼此知道不可能歸還,已經情似乞討。後來又被髮配到農場勞動,每天挑着一百多斤的重擔,從天矇矇亮,掙扎到天全黑,伙食又極爲低劣。

這種經歷很多人已不願提起。有些人雖然還記得,卻像夢魘一樣把自己纏住了,隱隱後怕,由此產生了很多貪官。我與他們不同,貧困的記憶成了我的“啓蒙課程”。

對那些貪官來說,一生被貧困所恐嚇;對我來說,一生被貧困所滋養。

對貧困的早期體驗,使我到今天還過着節儉的生活。我的節儉,並不是爲了貯蓄,更不是爲了美譽,而是從生命深處早就確認:只有儉樸形態的享受纔是最高享受。我永遠地着迷於走了一段遠路之後吃到的第一口米飯、第一筷青菜,覺得那種滋味遠遠超過一切宴會。這就像,冬天早晨第一道照到牀頭的陽光我覺得最爲燦爛,跋涉荒漠時喝到的第一口泉水我覺得最爲甘甜。

真是萬幸,我的妻子馬蘭與我完全一致。我們兩人,也都算在自己的專業上“功成名就”了,但結婚幾十年來從來沒有僱過保姆。一切家庭瑣事,如清潔、打掃、修理、買菜、煮飯、洗碗,全由我們自己來做。

大大小小的事情,只要自己動手動腦,便能立即解決,這實在是生命的暢快。甚至,我幾十年沒去過理髮店,頭髮都是妻子剪的,而且三下五下,剪得很快。剪多剪少,哈哈一笑。

對貧困的早期體驗,讓我懂得了生命的內核和筋骨,建立了一種穩定的格局,發射到人生的各個方面。例如,在文學上,我只傾心於那種乾淨如洗、明白如話的質樸文筆,徹底厭惡現今流行的那種充滿大話、空言、綺語、膩詞、形容、排比的文章和演講。在舞臺藝術上,尤其欣賞戈洛道夫斯基倡導的“貧困戲劇”及其延伸。在音樂、舞蹈、繪畫、建築上,也本能地拒絕一切虛張聲勢、繁麗雕琢的鋪排。可見,我把早年的貧困體驗,通過重重轉化和提升,凝結成了生活美學和人生哲學。

達到了至樸至簡,也就有能力以一雙銳眼看破重重假象。

例如,近二十年來經常有人站出來聲稱自己出身貴族。他們好像是從天國突降,或從玄洞下山,嘲謔着百年來的貧瘠凡間。但是,這樣的人就很難蒙得住我。因爲早年的貧困體驗告訴我,那時的貧困是集體的貧困,全民的貧困。而且,是積代的貧困,幾輩子的貧困。長大後研究歷史,知道也有過一些因做官和經商而一時富裕了的家庭,但都無法跨代延續。在戰火不絕、逃難不斷的年月,大多凶訊頻頻、衰勢難擋。即便暫時富裕,也很難積聚成久遠門風。

後來漸漸明白了,對於“貴族”的自封,其實是出於對全方位貧困的逃離。因此,我們在看穿之後應該予以同情。但是,當這種自封成爲一種風氣,就會在社會上形成一套套“僞腔調”、“僞文化”,讓本來質樸的人生,墮入昏暗的貴族誤區。

我無數次看到,本來一個頭腦清楚的人,一擠進那個誤區就犯傻了。眼前出現了太多恍惚的座標、招人的誘惑,他已經無法像以前一樣作出明白的判斷。

能夠破除這個迷魂陣的,仍然只有質樸、簡易的正覺。

對此,我不揣冒昧,做了一些大膽的實驗。

二十世紀臨近結束時,我在冒險考察了全世界最重要的古文明遺址之後,又緊接着考察了歐洲九十六座城市。那些街道,那些老樓,實在讓我看到了一羣“世界級老貴族”的風範。而且,這些“老貴族”的當代名聲,還依然顯赫。但是,當我一座座城市、一個個國家掃描一過,立即發表文章宣佈,有幾個國家正面臨着財經懸崖,那就是希臘、葡萄牙、西班牙、愛爾蘭。

十幾年後,我的預言全部成真。好幾位臺灣的經濟學家拿着我當年的書籍來詢問,當時作出如此準確的預言,憑的是什麼依據?我說,我沒有接觸過複雜的數據、曲線、報表、公式,只憑最質樸的直覺。

“最質樸的直覺?”經濟學家們非常好奇。

我說,我在那裡首先感受了一種令人羨慕、又令人着急的慵懶氣氛;其次,我在閒談中總會隨口問到當地的支柱產業,也就是靠什麼支撐財政,卻很難聽到工業、農業、科技方面比較強大的項目,勉強說得較多的,是橄欖油。

我深知這些國家曾經長期執掌世界海洋霸權,但又憑常識可以判斷,今日的這點橄欖油已經無法擦亮當年貴族的幽幽光澤。

對於至今還令人尊敬的北歐國家,觀察起來有點艱深。但是,我還是用外行的眼光發現,我們曾經萬分嚮往的“富裕平均主義”所帶來的沉重負荷。我的這些擔憂,當時就寫在書上,後來也被一一證實,又讓經濟學家們不無驚訝。

雖然舉了這些例子,卻一絲一毫沒有改變我對於財經“徹底外行”的身份。我說過,正因爲是“外行”,才具有那個看穿皇帝新衣的小孩子的優勢,保持着質樸、簡易的正覺。

因此,凡是我遇到複雜、艱深、龐大的問題,總是強迫自己從精神上回歸。迴歸起點,迴歸童年,迴歸貧困,那兒,一定有最好的解讀密碼。

這就是我的“歸零哲學”,這就是我的“貧困戲劇”(Poor-theatre)。

對貧困的早期體驗,還給我留下了一個很好的精神成果,那就是以最質樸的心態敏感別人的貧困,並予以高度同情。

這一點,妻子馬蘭又與我不謀而合。

馬蘭的爸爸在以往的政治運動中被戴上了“右派分子”的帽子,人人可以欺侮。家裡人口不少,因此馬蘭在幼年時代就記住了媽媽每個月都要向同事、鄰居借錢的委屈表情。這一點我立即就能體會,我當年向別人“借食堂飯票”時,總要關注對方眼角里有沒有一絲不脫的成分。

這些記憶告訴我們:河水洋洋,無人注意,但只要取其一瓢,澆在焦渴禾苗的根部,就會顯得珍貴無比。也許我們永遠也無法擁有大河,但我們願意成爲及時趕到的澆水人,哪怕只用自己的汗滴。

當年飢餓的人,把求助對象的眼神當做天堂,或者地獄。那麼,今天我們如有可能,爲什麼不讓自己成爲他人的天堂,哪怕只是瞬間?

好幾次,家裡電話響了,是邀請妻子參加中央電視臺春節聯歡晚會的。妻子覺得排練時間太長,構思太舊,婉拒了。但電話又響了,妻子正想再度婉拒,沒想到電話裡傳出出聲音是:“我們這裡的上萬工人都點名邀請您,但是不知道要付多少演出費……”

妻子說:“對工人,不要演出費。”她問了地址,就去火車站了。我知道她,說了不要,肯定不要。

後來各地經濟情況好了,演出費也有了標準。她很難拒絕,卻總是要求對方,代爲捐獻給“不幸家庭的失學兒童”。

“我們這兒發展很好,不存在不幸家庭的失學兒童。”對方說。

“麻煩你們幫我找一找,父母被判了刑,或者都在戒毒所,一定有。”她說。

果然有,還不少。不久,她就收到了學生名單。過一陣,又收到了成績單。

我們夫妻倆,什麼事都喜歡商量,唯有對捐獻,任何一方都能決定,完全不必商量。汶川大地震後我趕到災區,決定捐建三個學生圖書館,所需款項是我們夫妻兩人三年薪金的總和,但我完全沒有與她商量。如果商量,她反倒會覺得奇怪。

我們如果要賺錢,並不難。她多次在全國觀衆“最喜愛演員”的民意測驗中名列前茅,平日多有商業性的演出邀請,她都沒有參與。因爲她只要一登臺,就想探索古典東方和現代審美的融合可能,不允許自己在藝術上馬虎行事。我也是同樣,很多出版社經常爲我制定新的暢銷書計劃,例如以我的名義精選中國古文、詩詞之類,通過他們在全國教育系統的供輸渠道,必然銷量驚人。又如,有很多年我在中央電視臺擔任大獎賽總講評,收視率極高,如果趁這個勢頭根據錄音快速出版一本本書,結果也可想而知。但是,這些計劃我都拒絕了,因爲我對文化著述有嚴格的等級標準。

與我們關係親密的星雲大師一再告訴我們:“金錢有毒。佛光山只要有了錢,就想方設法讓它變窮,那就是辦學。辦學,是棄富還貧的方便法門。”我們記住了,“棄富還貧”是“法門”。

那年,菲律賓的大批華文讀者通過一位知名學者邀請我去做系列演講。這事由當地的華人企業家們張羅,因此決定要支付給我一筆可觀的酬勞。等我講到最後一課作總結時,一包厚厚的美元就出現在我眼前。我看了一眼妻子,立即作出決定:全數捐獻給菲律賓華文作家協會。這使當事人非常吃驚,推拉再三還是拗不過我。他們說,連**最有錢的華人企業家來講課,也沒有捐獻講課酬勞。我笑着說,歷來窮人最慷慨。

很多年來,我一直擔任着澳門科技大學人文藝術學院院長。有一次,教育部的一位領導詢問該校校長:“你們請來了餘先生這樣的大名人,需要支付多少年薪?”

校長說:“一元錢也不需要。”

其實年薪還是付的,很高,但我讓它變成了基金,資助設計專業和傳播專業的研究生。

在家庭財務上,有時也會產生意外的喜劇。例如很多年前,上海一家百貨商店在外來“超市”的衝擊下難以生存,不得不轉制,卻遇到了職工的信心危機。一位年輕的經理希望我以自己的文化名聲予以鼓勵,我便把當天收到的一筆稿費交給了他。誰想到幾經轉折,這筆錢變成了上市公司的股份。這一來,我們聽起來也算是“有錢人”了,但心裡明白,這又增加了捐獻的責任。

我和馬蘭,沒有子女,因此將不會留存任何財物形態的遺產。我們會將自己的作品和相關財富,全部捐獻。

我們的父母,都曾經遭受過幾乎活不下去的災難。我們自己,也都承受過常人無法想象的心酸。我們只想離羣跋涉,兩相扶持,默默地追求大善大美。追求到了,輕輕一笑,又奉還給世間。

來自山野,歸於長天。若要尋找,蹤影飄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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