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之文從曾黎處得知袁萊離開的消息,本來已經到了英國的她又飛回來,剛落地便去找陳池恩,蔣之文從未見過如此消沉的陳池恩,原來的陳池恩笑起來眼角眉梢都是肆意跌宕的瀟灑。而如今爲了一個普通的袁萊不僅放棄前途,還頹靡不振。
蔣之文是在陳池恩家樓下的一家酒吧找到他的,看樣子應該最近經常酗酒,蔣之文奪過陳池恩手裡的酒瓶,指着他罵道:“這就是你堅持的安穩幸福人生?都說我傻,現如今看來,最傻的人是你,被同一個人拋棄兩次,你放棄一切都要擁有的人,對你也不過如此。”
“不關你的事”,陳池恩看都沒看長途跋涉回來的蔣之文,冷冷的丟下這句話便離開。
愛情到底是什麼?它可以讓一個天才物理學家喪失理智,讓一個溫文爾雅的君子變成酒鬼,也可以讓視驕傲爲一切的人放棄尊嚴,任由踐踏,真是毒藥一般的存在。
十二月快到了,一年又快結束了,陳池恩的生活慢慢恢復了正常,在大學開始授課,蔣之文也申請了假期,留在國內陪着陳池恩,袁萊好像不曾出現過,大家都默認她不會再回來的事實,只有陳池恩還在堅持。
十二月的第一天,陳池恩照舊回到袁萊的出租屋,迎接他的不再是冰涼的月光,而是等待已久的袁萊。再多的恨,再多的埋怨,見到袁萊的那一刻陳池恩統統忘掉,他拿着鑰匙的手還懸在半空,他想上前抱住袁萊,可是袁萊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還以爲你搬走了呢,我把你東西都打包好放行李箱了,鑰匙明天我也會換新的”,顯而易見,毫不留情的逐客令。
沉默了兩分鐘,陳池恩發出一聲冷笑,“每個人都只期望未來能有嶄新的改變,卻忽視了要對過去的遺憾作出修補。沒錯,傻得是我,對不起,打擾了。”說完便轉身下樓,袁萊看着沒有拿走的行李淚如雨下。
陳池恩徹底和袁萊分手了,開始的悄無人息,結束的也悄無人息,蔣之文不斷給Charles博士發郵件,解釋陳池恩發生的一切,終於得到Charles博士的諒解,同意陳池恩加入Charles博士實驗室,定了聖誕節那天去英國的機票,陳池恩想着,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回北京了。
袁萊恢復了獨居,在腳步急促的城市中依然一個人生活,努力寫好每一篇新聞,不管採訪有多困難,都想盡辦法解決。林語堂先生曾這樣描述過對於悠閒生活的想象——宅中有園,園中有屋,屋中有院,院中有樹,樹上見天,天中有月。不亦快哉!袁萊想着,要是老了能過上這樣的生活就好了,去一個偏僻的城市買一個院子,聽曲,賞花。
快到聖誕節了,街上到處都是張燈結綵,好不熱鬧,加班晚回的袁萊下了地鐵後看到有賣烤紅薯的,很是欣喜,特別疲憊的時侯,就會希望吃到甜絲絲的、冒着熱氣的食物。沒有陳池恩的日子,其實也不難熬。
看着旁邊喂女朋友吃紅薯的男孩,袁萊笑了,大大的笑容裡藏着小小的難過,匆匆忙忙的歸家人無人注意到淚流滿面的袁萊。
“袁萊,海宏製藥廠那邊又有情況了”,張佳寧一大早上班便扯着嗓子說道。
“怎麼了,他們不是被抓了嗎?”袁萊不解。
“你可說吧,這才進去幾個月就被放出來了,那幫人又成立了一個新的醫療器械公司,實際上就是掛羊頭賣狗肉,還是幹着製假藥的勾當,我也是一個線人告訴我的,具體的還沒摸清楚”,張佳寧把得到的資料遞給袁萊。
“如果是真的,那簡直無法無天了,我對他們有些瞭解,這個線索我跟下去,你就別碰了”,袁萊看着資料和張佳寧說道。
順着資料上顯示的位置,袁萊在一個破舊的廢棄工廠找到製假藥的地方,手機偷偷地拍好現場照片和視頻,剛準備出工廠門口,就被吃完飯回來的看守人員發現,袁萊一邊跑一邊把手機裡的東西傳給張佳寧,看守的人抓到袁來後發現手機裡的東西已經傳出去,憤怒之下開始對袁萊拳打腳踢,本就瘦弱的袁萊哪裡承受得住如此暴力,鮮血從嘴角流出來,意識開始混沌。
袁萊想到了陳池恩,想到他站在樓梯上俯下身,偷偷親吻袁萊的耳垂。想到清晨陽光灑在他的臉上,他的嘴角輕拂,拂過了袁萊的心臟。想到他總是溫柔的給袁萊披上外套,然後嗔怪衣服穿的少。想到那年夏天,他親口說出喜歡袁萊。
聖誕節到了,陳池恩和蔣之文即將離開這個讓雙方都傷心的故土,剛收拾好東西準備出發去機場,陳池恩的電話響了。
蔣之文不知道是誰給陳池恩打來的,只見陳池恩接完電話整個臉色都變了,像瘋了一樣跑出去,完全失去理智。心慌失措的蔣之文隱約覺得和袁萊有關係,她不敢想,怕想象變成現實。但是她又不得不去詢問發生了何事,飛機不等人。
醫生們看慣了生死離別,也見證了手術臺上的悲歡離合,面對愛人之間的情深似海依舊會動容。搶救室內的袁萊遍體鱗傷,危在旦夕,刺眼的鮮血把白色毛衣染成紅色,袁萊覺得渾身都很疼,可是心裡好像無比放鬆,隱約中看到自己的爸爸媽媽在朝着她微笑,她拖着傷痛的身體走啊走啊,總也走不到頭。
張佳寧收到照片和視頻後給袁萊打電話,連續的無人接聽讓她意識到袁萊可能出了事,立刻聯繫報社同事趕往現場,袁萊已經被打得不省人事了,送到醫院後的袁萊呼吸已經非常微弱,張佳寧知道袁萊沒有什麼朋友,只有一個叫吳昊的同學,想方設法聯繫到吳昊,而吳昊第一時間便打給陳池恩。
接到電話的陳池恩連續闖了三個紅燈,他此刻無比痛恨北京擁堵的交通,恨不得有翅膀能飛到醫院,聖誕節很冷,可是陳池恩卻出了一身汗。
趕到醫院時醫生還在搶救,陳池恩不相信躺在裡面的是袁萊,他想衝過去親眼看看,被吳昊和醫護人員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