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內,陳池恩正在資料櫃旁查看資料,蔣之文走過來,“聽伯母說,你們要結婚了。”陳母去看望受傷的蔣之文,並透露給她袁萊和陳池恩的消息,蔣之文很少哭,但是再堅強,聽到這個消息的蔣之文還是掩面痛哭,陳池恩真的是一點機會都不給自己。
“嗯,你傷好了嗎?怎麼這麼快就來實驗室工作了”,陳池恩沒有否認,但明顯也不想多提自己和袁萊的事情。
沒好又能怎麼樣,蔣之文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得到肯定回覆後又後悔自己的行爲,真實答案是自己不能承受的,或許不問陳池恩還可以繼續欺騙自己,或許還有一絲希望。“那你有什麼打算,Charles博士那邊你怎麼辦”。
“那是我的事”,蔣之文心理防線徹底崩塌了,比起袁萊,自己低賤的像個奴婢,所有的執着與傷痛一併伴着陳池恩的無情吞嚥下。
“池恩,你知道我有多要強,也明白我的驕傲,袁萊能給你的,我都可以,甚至給的更多,爲什麼你就不能轉過身看我一眼呢?”蔣之文還在堅持。
“之文,這麼多年,你爲我犧牲的驕傲和自尊心,對我來說不是感動,而是負擔。我欣賞你的品行和才智,可那僅僅是欣賞而已,沒有愛情。袁萊很簡單,和她在一起我會覺得舒心,我們之間的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我的承諾和未來只能給到袁萊。”陳池恩的每一個字都是在蔣之文心上劃刀子,這種凌遲的感覺讓蔣之文痛不欲生。
“所有人都可以說愛你,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等你。我已經等了十幾年,你的未來卻沒有我,你說是我傻還是你傻?”蔣之文還是驕傲的,她像一個戰鬥士一樣,永不言棄,十幾年的付出不該是這樣的結果,她不信命。
中科院合作的實驗很順利,比預計提前一個月就完成,陳池恩在成果演示會上特別邀請了袁萊參加,想讓自己愛的人共同見證這一成果。
袁萊特意選了一條長裙,很久不穿裙子了,覺得有些彆扭,但是陳池恩說很漂亮。演示會上人很多,都是業內權威和慕名而來的學生,袁萊被安排在最靠前的位置坐下,陳池恩在臺上鎮定自若,不時用右手扶一下自己的眼鏡,四十多分鐘的成果演示完成後,很多媒體記者涌向前採訪陳池恩。
袁萊尋了一個安靜的地方等陳池恩,正在百無聊賴的刷着手機裡的新聞,蔣之文走過來了。
“好久不見,祝福和恭喜的話我是說不出口的。”
袁萊見到蔣之文不意外,他們二人是此次實驗的搭檔。“你好”,袁萊禮貌性的回覆了蔣之文。
“你知道實驗物理最重要的是什麼嗎?”袁萊不解,蔣之文自顧自地說道:“是嚴謹的思維能力和推理能力,我自認爲自己很聰明,但池恩的推理能力是我望塵莫及的,他有極高的天賦,加之能吃苦,所以取得成就是早晚的事,你剛剛也看到了,他很優秀。不過你是他的例外,你的出現擾亂了他所有的程序,他本可以更出色。要知道,每一次實驗的突破都不是從石頭縫中突然蹦出來的,都需要大量的基礎性發現做鋪墊,這就需要一顆強大的內心,去沉澱,去嘗試,去失敗,去總結。池恩兩年前就開始申請Charles博士實驗室的資格,費了很大勁兒,做了很多努力,本來今年能如願,說好中科院這邊的事情做完就過去,但偏偏又遇到了你,他把這個機會放棄了,選擇和你結婚,度過一個所謂安穩幸福的人生,你說可不可惜?”
袁萊站着的雙腳有些麻,她不敢挪動,蔣之文的話像釘子一樣把她釘在原位。
“其實我並不喜歡英國,晴天太少,讓人覺得自閉,可是池恩過去了,我義無反顧的追隨着他,甘願當他的助手和搭檔,我們在實驗室朝夕相處,我對他的生活習慣爛熟於心,他喜歡灰色,不吃蘋果,喝水要三分熱,打完球不喜歡乾毛巾擦汗,崇拜的人是Galileo Galilei,有偏頭痛的毛病,沒怎麼見他生氣過,也沒見他對誰特別親熱,朋友不多,大部分時間都窩在實驗室裡,其實也是挺無趣的。”蔣之文說話的時候語氣是平和的,就像和一個老朋友敘述今天的天氣是晴天一樣,可是袁萊的心裡開始下雨了。
忙完的陳池恩過來找到袁萊,看到她一個人站着出神,“發什麼呆呢?大家問題都好多,有幾個業內老師想見見你,中午一起吃飯好不好”。
“我就不去了,下午還要和編輯碰面,商量這周排版問題”,袁萊解釋道。
“好吧,那我先送你回單位,晚上我們出去吃怎麼樣?”
“不用,你忙你的,我自己回單位就好,來回折騰多麻煩,晚上看情況吧。”
“行吧,快中午了,我幫你叫車,下班聯繫我”,陳池恩一貫的溫柔。
回到單位的袁萊有些無精打采,蔣之文的話就像魔音一樣纏繞在自己耳邊,心緒煩亂。
“袁萊,趕緊去照排室,編輯在上面等着你呢”,在同事的提醒下袁萊才從思緒中抽出來,趕忙上樓去找編輯。
“這周版面圖太多,文字少,有點頭重腳輕的感覺,美編排得時候適當縮了一下圖,你再加幾句”,編輯指着新出來的版樣和袁萊商量。
“好,我就在這裡加吧”,袁萊拋開那些煩惱,開始認真改稿。
不知不覺就到了下班時間,北京一年中最熱的時候快過去了,但還是很憋氣,走到單位樓下,袁萊心想,這悶熱的天,難道就不應該起點風嗎?吹走壓在心上的頑石,讓人心裡稍微痛快一些,正想着陳池恩的電話就來了。
“應該下班了吧,你到你們單位後面的這個北湖小區門口,我在這裡等你”,陳池恩怎麼去北湖小區了,這個小區就在環京日報大廈後面,地處東三環核心地帶,緊鄰丘山公園,一平米房價近十萬,前幾天張佳寧還調侃這輩子什麼時候能買得起裡面的一個廁所,袁萊狐疑的過去。
陳池恩就在小區門口等着她,看到袁萊過來笑眯眯地說:“走,帶你去看一個驚喜。”說罷,拉着袁萊走進一間屋子,看得出來是一個新家,裝修的很溫馨,整體風格有點像袁萊現在租的房子。
“怎麼樣,是不是似曾相識”,陳池恩坐在沙發上望着袁萊。
“這是?”
“這是我們的新家,我想着離你們單位近,就自作主張把房子買到這裡了,喜歡嗎?你覺得作爲婚房合不合適?”陳池恩一臉歡喜,把袁萊也拉到沙發上坐下。
袁萊有點意外,自上次陳池恩說完結婚的事,二人便沒再提及,沒想到陳池恩偷偷地把房子都準備好了。“池恩,是不是有點太着急了,結婚我們不是還沒商量嗎?”
“不着急,房子剛裝修完,怎麼也得晾一晾,婚禮我會好好策劃,你想要什麼風格的?我提前準備,或者我們先去領證,這樣我心裡也能踏實一些”,陳池恩自顧自地說着,完全沉浸在幸福的喜悅中。
“不是,池恩,我的意思是,咱們結婚是不是太早了一些,我覺得可以再等等,我還沒做好結婚的心理準備。”
陳池恩的笑容有些僵硬,“不好意思,可能是我太着急了,光顧着自己,沒有考慮你的想法,這樣吧,萊兒,你再好好想想,什麼時候想結婚了告訴我,我隨時等着你”。
“池恩,謝謝你”,袁萊有些動容,她的心很亂,不知道是爲蔣之文今天的話,還是爲此刻溫柔真誠的陳池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