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那邊傳來掌櫃退出去的聲音,又有遞茶水送點心的聲音過後,那邊終於安靜了下來。
大豆豆捂了半晌嘴巴,沒發現有什麼異常情況,小胖手不由得就鬆,結果剛一鬆,隔壁就傳來方相夫人的嗚咽聲,大豆豆的小胖手趕緊又捂了回去。
孟夏爲了聽清楚動靜,忙輕手輕腳走到與隔壁相隔的牆壁,是木頭隔的,所以她很快聽清楚朱夫人在勸:“夫人,別這樣,別哭了。”
“小朱,你說我家雲雪怎麼那麼黴,嫁那個麼病秧子,還這麼沒本事。”
孟夏覺得這方相夫人前幾年肯定不這樣認爲,住在達州的時候,那方雲雪來看方玉雪可是盛氣凌人的,甚至連餘順兒這樣的面首都敢帶着。
那朱夫人嘆口氣道:“夫人,這真是...,真是,誰也沒曾想到布王竟敗得這麼快。”
“我早就說了那賀中珉是不成氣候的,可是老爺呢肯信我講的嗎,這一下可苦了我的雲兒。”
朱夫人趕緊又勸慰起來,那方相夫人又嗚咽道:“兩年前在達州時,那徐惠來我相府是何等樣的低聲下氣,可現如今,你看她那端腔拿調的...,我”
孟夏很難想象徐惠妃低聲下聲和模樣,又覺得方相夫人這話有些過了,就賀中珏在達州的那幾年,好象也沒有完全失控,賀中珏不失控,徐惠妃會到相府去低聲下氣嗎?
“夫人,此一時彼一時了。”朱夫人嘆了口氣,那方相夫人忽然哼了一聲道,“我不能這樣便宜了老二,這賀中珏原本是訂給我雲兒的,憑什麼現在這麼便宜了老二。”
“夫人...”朱夫人大略不知道如何勸,好一會才道,“老爺講了手心手背都是肉,這大姑爺、二姑爺不管誰成了事,都是好事。”
“對他來講手心手背當然都是肉了,他不就寵着老二的娘,如果不是那賤貸死得早,他還不知道會做何等荒唐的事呢,不成,雲兒必須做點什麼,否則她這一輩子就被賀中珉給毀了。”
“二小姐現如今是尋王妃,肯定會幫襯大小姐渡過這一難關的。”
“我呸,你剛纔都看見了,她還少給徐惠幫腔寒傖我們嗎?”
“那...,那夫人可想到什麼好主意嗎?”
“讓雲兒大義滅親,殺了賀中珉!”方相夫人惡狠狠地道,孟夏嚇了一大跳,這帝王家果然是人情淡薄,那賀中珉敗了,方相夫人爲着方雲雪的前程,就讓方雲雪殺了賀中珉,如果賀中珏敗了,會不會也有人教方玉雪殺了賀中珏?
那朱夫人聽了沉吟一聲道:“夫人這計倒是好計,大小姐只要殺了布王,肯定是頭功。”
“我不僅僅讓她立頭功,我還要讓她把人頭獻給賀中珏,不管怎麼講,賀中珏現在還是依仗着我家老爺的,到時候再讓老爺幫襯着旁敲側擊一番,把雲兒風光光地嫁給賀中珏。”
方相夫人這膽大的主意果然...果然不是一般常人能想得出來的,以前孟夏還有幾分不相信說方相夫人整死了二小姐的娘,現如今認爲,那真不是謠傳,只是...,只是方相夫人的想法也太過於荒唐了,首先是這方雲雪有沒有本事殺了賀中珉,賀中珉身邊的章飛鷹可真還不是隻鳥;其次是方雲雪有沒有膽子把一顆血淋淋的人頭獻給賀中珏,孟夏個人覺得方雲雪有偷人養漢子的膽子,怕還真沒殺人的膽子;再則就算前面兩項方雲雪都做到了,賀中珏會不會要自己阿兄的正室,那方雲雪是有兩分姿色,但絕對沒有讓賀中珏冒着天下大韙的罵聲去迎娶,還風風光光地迎娶的姿色。
顯然這會不是那方相夫人失去了理智,那朱夫人也有些瘋狂:“夫人想讓大小姐如何立此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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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她在賀中珉的飲食中放蒙汗藥,等那賀中珉熟睡後,就...”
“只是...只是大小姐如何下得了手?”
“那就讓我那義子幫她。”方相夫人說到她那義子,孟夏有些懷疑是不是指餘順兒,昨兒見着了桃櫻,就不知道餘順兒現如今到底在追隨哪一個。
“只是還有一樁,那布王性子怪僻,從來都不與人同處一室,和大小姐成親這麼久,他都沒有進過大小姐的房,大小姐如何...如何才能在布王的飲食中放蒙汗藥?”朱夫人瘋狂之後又講出了方相夫人此計的難點。
孟夏才知道那賀中珉與方雲雪成親後,竟連方雲雪的房都未進過,雖她從心裡厭恨方雲雪,但在這時候,她還有點可憐這個盛氣凌人的方家大小姐。
只聽那相府夫人冷笑一聲道:“那是我的雲兒討厭那個病秧子,如果我家雲兒願意,就以我家雲兒的姿色,不要說是個病秧子,就是那宮裡的...怕也把持不住!”
“那是,那是!”朱夫人趕緊跟着附合起來,“就大小姐那國色天姿,這世上怕真沒幾個比得上的...”
孟夏在心裡嘆了口氣,這人大約都有自視頗高的地方,這方相夫人大約最爲看重的就是方雲雪,在她眼裡,方雲雪就是世上最好的,最乖的,最...,孟夏不由得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豆豆,在自己眼裡,大豆豆不也全是好的。
方相夫人眼下肯定十分着急她的寶貝閨女,說完自己的大計,就讓朱夫人趕緊給方雲雪遞信去,於是隔壁一陣騷動後,便安靜了下來。
孟夏真不太明白,就方相夫人這腦子,這些年如何把得住方仕隱,更多應該是靠她的堂兄王子烈的威名居多,孟夏覺得這計多半會流產,所以也沒打算再聽壁角了,正想離開,忽隔壁又有了動靜,是去傳信的失夫人急急走入稟報的聲音:“夫人,夫人,不好了!”
已經平靜的方相夫人立刻不悅地問:“急急慌慌的,出了什麼事?”
“夫人,堂老爺出事了。”
“我堂兄?他出了什麼事?”
“布王要歸降尋王,就把堂老爺的頭砍了,做爲給尋王的見面禮!夫人,堂老爺死得好慘呀!”
孟夏嚇了一大跳,沒想到方相夫人想用她寶貝閨女砍賀中珉的頭來獻禮的計謀被賀中珉搶先用了,所以孟夏聽到方相夫人“啊”一聲慘叫,應該是暈了過去。
這戰場上的風雲真是瞬息萬變,孟夏也沒想到這個聲名遠揚無幸謀過一面的大將軍王子烈不是戰死沙場,而是死於同盟之手,不過以賀中珉的遭遇,對這王子烈一家不知道是多恨,忍了這些年,終於藉機把王家的中流砥柱王子烈殺了,但還讓孟夏不太明白的是,賀中珉與王子烈的聯盟早就瓦解,王子烈怎麼還會這麼不小心着了賀中珉的道,由此也可見賀中珉迷惑人的本事不是一般的強大。
隔壁又一陣混亂後,那方相夫人應該醒了過來,朱夫人立刻安慰道:“夫人,您可別急火攻心了,雖然堂老爺死得慘烈,但這對大小姐來講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孟夏一想,果然如這朱夫人所講,方相夫人的依靠王子烈慘死了,但是她的女婿賀中珉可以把所有的罪過全推到王子烈身上,那賀中珉沒事,她那寶貝閨女方雲雪不就從死棋變成了一盤活棋。
朱夫人一語又講到了實質,那方相夫人爲她慘死的堂兄乾嚎幾聲就道:“小朱你說的不是沒道理,爲着雲兒,趕緊通知老爺,撇清與我那堂兄的關係。”
“是,夫人!”
孟夏聽了搖搖頭,這帝王家果真是無情無義的,不過不無情又怎麼辦,那動不動就是要人命的事,也不想再聽下去了,而且自己帶着大豆豆出來了不短的時候,雖然有元宵等人暗裡保護,時間長了,讓賀中珏知道,自己肯定還得捱罵,便帶着大豆豆出了茶樓。
自己落榻的客棧和徐惠妃落榻的客棧是側面對着,孟夏擔心從正門進去,讓那徐惠妃瞅個正着,那說不準立馬就要過來尋自己的不是,就帶着大豆豆從後院門進去。
一進院門,孟夏就看見了小全在馬廄邊,有賀中珏的護衛兵牽出馬來,他正要上馬,小全昨日給賀中珏療完傷,明擺着就有點虛脫,這會臉色都不大好,可大豆豆是看不出來的,立刻就撲了上去,孟夏現在知道孟小全給賀中珏療傷是要消耗了相當內力的,走上去便關心地問:“小全,怎麼不多歇會,昨夜可歇好了?身子可有恢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