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奴見了趕緊走過去,把布袋拾起來塞到黎雲手裡道:"舅娘,人都走遠了,聽不見了!"
黎雲又嗚嗚地哭了起來,鳳奴忙道:"舅娘,別哭了,新娘子哭是很晦氣的!"
黎雲聽了才趕緊把眼淚擦了,鳳奴又道:"碗都裝好了,我們回家吧,姑婆講了,要幹活也要吃飽飯纔有力氣幹."
黎雲確定看不見黎五的背影,才點點頭和鳳奴擡着那木盆回了家.
黎雲與鳳奴剛坐到飯桌上,就有人輕輕敲了一下院門,黎雲扭過頭,看見一個穿着寶石藍的男子站在門口,這個男子正是昨夜在自己屋裡最後走的那個人,梅娘見了便站起來道:"是小孟官人!"
孟夏便問:"梅姨吃早飯呢?"
梅娘點點頭道:"小孟官人,沒吃吧,一起吃吧!"
孟夏搖搖頭道:"梅姨,昨兒我聽世子爺講了,三哥他...他沒事吧!"
黎雲想着昨夜這人和另外那女人的講話,立刻知道徐書同的心在哪裡了,梅娘便道:"小孟官人,他一個男人家,能有什麼事,再說他和那個徐世子從來就是吵吵鬧鬧的,也不知道他怎麼就招惹上那樣的富貴人家了!"
孟夏一聽有些想笑,不過她更想看看昨夜那個新娘子,看那個新娘子正用那雙漂亮的眼睛帶着敵意地恨着她,立刻心虛地一吐舌頭道:"梅姨,那我就不打擾你們用早飯了,我走了呀!"不過孟夏看到這樣的眼神,也知道徐書同以後都不用自己再操心了,那自己就可以一心一意和賀中珏生小豆豆或者小小豆了,不過一想到生豆豆的事,孟夏又心有餘悸.
"噯,小官人,我還有件事要問問你呢!"
"梅姨,請講!"
梅娘把孟夏拉到院外,確定周圍沒人聽得見才問:"爲什麼那徐世子家會把傳家寶送給我家同兒做賀禮?"
孟夏才知道這世上不止她一個聰明人,她決定效仿賀中珏,不參于徐家這樁事,於是裝糊塗道:"梅姨,這就得問世子爺了."
梅娘沒問到自己想問的事,喔了一聲道:"那樣珍貴的東西,不會讓我家賠吧?"
"都送與你家了,哪有讓你家賠的道理."
梅娘雖然滿腹的疑慮,畢竟與孟夏只有當年租房的情誼,有些話並不特別好講出口,只得嘆了口氣,孟夏見了忙道:"梅姨,三哥這樣做自然有他這樣做的道理,您不用太操心了."
梅娘用袖子抹了抹眼睛,點點頭道:"我知道,我知道!"
"梅姨,那我就不打擾你一家人吃早飯了."
梅娘點點頭,孟夏便離開了梅孃家.
徐澤儀從"蕊香樓"出來,又在四同胡亂喝了半宿酒,回到府上,天已經放亮了,他一進門就拖長聲音叫了起來:"四兒-"
幾個小廝趕緊跑出來道:"爺,四兒爺不是跟您出去府了嗎?"
徐澤儀才知道四兒還未府,那本來一肚子沒處發的火,於是找着了地方,擡腿就把前來應的幾個小廝全都踢到地上罵道:"你們全都是一羣飯桶!"
那幾個受了無枉之災的小廝都不太明白他們好好在府上做事,怎麼都成了飯桶,不過大家都知道和徐澤儀是無道理可言的,徐澤儀高興的時候,那大把大把的銀子就賞給他們,徐澤儀不高興的時候,那也是大腳大腳就開過來.
徐澤儀踢了人,心情舒服多了,轉身對帶着出去給徐書同壯聲一大羣跟班道:"去給爺把四兒那混帳找來,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那羣跟班立刻應着,然後就如鳥獸般趕緊都散出侯爺府去了.
徐澤儀回了房間,一夜未睡又飲了不少酒,自然倒在牀上就睡着了,這一覺睡醒,天也黑了,那四兒也回來了,徐澤儀幾腳踢了後惡狠狠地道:"爺現在有樁極重要的事要辦,辦完後再來收拾你,爺非把你那張皮一點一點剝下來不可!"
說完徐澤儀沐浴更了衣,然後就往孟雪那兒去,正在用晚膳的孟雪見着徐澤儀走了進來,有些奇怪地問:"今可奇了,能在吃晚飯的時候見着人了!"
徐澤儀見徐昭沒有席上,便大大咧咧往孟雪身邊一坐問:"娘,我爹呢?"
"朝裡的事多,每日都半夜纔回來!"
徐澤儀哼了一聲道:"娘,有件事,你得如實交待!"
"喲,審問你娘呀!"孟雪讓人給徐澤儀布了碗筷道,徐澤儀睡了一天,那酒醒了,人也餓了,抓起筷子一邊夾菜一邊道,"娘,就老實講吧,你和爹都揹着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孟雪聽了用筷子給了徐澤儀腦袋一下道:"別人都講你是被你娘慣的,你娘今兒才知道這慣得還真不輕,講話沒邊沒際的."
"娘,你是我的親孃還是別人的親孃?"
孟雪噯喲一聲,伸手摸摸徐澤儀的額頭道:"這孩子是不是發熱了,滿嘴胡說八道!"
徐澤儀把孟雪的手一刨道:"那爹爲什麼要把我家的傳家寶送給那個徐老三?你既然是我親孃,爲啥許我爹把傳家寶送給徐老三?"
"徐老三是誰?"
"娘,你別裝了,你能不知道徐老三是誰?"徐澤儀斜着眼看着孟雪,孟雪夾了徐澤儀平日喜歡的菜放進他碗裡道,"你整日在外面瞎混,你那些狐朋狗友,娘怎麼認識?"
"娘!"徐澤儀把嘴一撇帶着哭腔道,"你還瞞着我,還瞞着我,知道兒子在外面受了什麼樣的侮辱嗎?"
"侮辱,這麼嚴重,誰侮辱了你,你不最會告你哥嗎?"
"娘,這個告也沒用,連爹都袒護,我那哥也變後哥了."
"那不用講了,肯定是那個徐老三欺侮了你,能不能告訴娘,他是如何欺侮你的?"
"他把爹送的傳家寶給摔碎了,兒子自然不會放過他!"徐澤儀恨恨地道,孟雪着看着臉上有兩處青腫的徐澤儀點點頭道,"既然是你不放過他,那應該是他被侮辱了,怎麼反成了你被侮辱了?"
"兒子技不如人,沒打得過!"徐澤儀恨恨地坦白道.
孟雪笑着搖搖頭,徐澤儀把筷子一放,爬到孟雪的懷裡撒嬌道:"娘,你趕緊告訴兒子."
"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象個孩子."孟雪愛憐地摸着徐澤儀的頭道,"說來應該是我們對不住書同母子纔是."
徐澤儀聽了立刻就坐了起來道:"果然,果然,我早就猜到了,那徐老三姓徐,又這麼恨我家的傳家寶,原來如此,我一直以爲我爹是個正人君子,一直以他爲榮,真沒想到他纔是個欺男霸女的主!..."徐澤儀從小長大大都徐昭正直嚴厲的"淫威"壓得喘不過氣來,今兒得知他爹也是有污點的,他立刻覺得自己也不見得比他爹差了多少,於是終於覺得可以在他爹面前擡起頭來了,所以惡毒地對徐昭用一句平日斷斷不敢用的話,只是他話還沒說完,又被孟雪拍了一下,"這孩子,看樣子只能用你爹那些法子才管得了了,有這麼講你爹的嗎?"
"娘,是不是我爹欺了霸了徐老三的娘,然後有了徐老三?"徐澤儀還不解恨地道,孟雪哼了一聲道,"你再胡言亂語,你娘可什麼也不和你講了."
"這還用你講嗎,你兒子又不是笨蛋,一聽就知道我那爹做了什麼好事.以後看他還怎麼有臉在我面前狐假虎威了,哼!"徐澤儀說完把筷子一拍就站了起來,孟雪便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你爹不是那樣的人..."
"你還袒護他,欺了人家,弄出個娃來,居然連管都不管,我鄙視我爹!娘,爹對你那些什麼一枉情深都是假的,你別被他欺騙了."
孟雪聽了徐澤儀這篇狗屁不通的胡言亂語,不由得笑問:"那你都這麼大了,你娘被你爹騙了,那你認爲我們娘倆應該怎麼辦?"
"當然是離開他!"
"離開他去哪兒?"
"人徐老三一家賣豆腐都過得了,我們多帶些金銀珠寶,難道還怕日子過不了了嗎?你也真是太軟弱了,學學人徐老三的娘!"
"我還以爲你打算淨身出家,和你娘自食其力,沒想到原來是帶着金銀珠寶離開這個家!"
"娘,那是爹對不住我們,又不是我們做了什麼對不住爹的事,再說這金銀珠寶又沒對不住我們,我們爲什麼不帶走!"
"真是個混兒!"孟雪對自己的兒子太過於瞭解,知道他沒有離家出走的志向,也不敢真在徐昭面前去說這些混話,便道,"和你說了,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就別胡思亂想了,對了,娘問你一樁事."
"娘,什麼事?"徐澤儀立刻爬回孟雪身邊,孟雪便道,"沁兒這幾日都沒來陪娘吃飯,說是身子有些不舒服,娘要找郎中去給她瞧瞧,她又說是身子虛的緣故,家裡配了藥丸,一直服用着,你和娘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