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依舊是魯婆子一大早帶豆豆去賀中珏的書房,那桃櫻或方玉雪都沒出現在院裡,徐澤儀也不知道死哪裡去了,於是孟夏難得清靜地過了好幾日。
不過孟夏知道這樣的平靜是不可能的,光那方玉雪就不可能平靜,佔兒死了,是因爲什麼死,沒人知道,但那是方玉雪的貼身丫頭,方玉雪不可能就這麼讓她死的。
孟夏又恢復在京州尋夏園的日子,無事就跟魯婆子、花燈做做女工,只是在尋夏園,那是賀中珏寵着的平靜,不象眼下是一種表面看上去的平靜。
平靜的日子被徐澤儀率先打破的,他是幾步跳進來的,一進來就大叫:“夏夏,夏夏,想爺想得辛苦沒?”
孟夏雖是想了徐澤儀那麼一點點,那僅僅是因爲耳邊清靜不太習慣的緣故,但每次都讓徐澤儀講得跟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一般。
孟夏把頭探出窗道:“世子爺,你每次來,聲音能不能小點?”
“怎麼吵到我兒子嗎?”徐澤儀一聽以爲吵到了大豆豆,立刻把聲音就放低了,再躡手躡腳往大豆豆房裡去,孟夏便道,“他沒在房裡。”
“在你這兒睡?”徐澤儀又躡手躡腳走回來,孟夏只得又道,“嬸子帶他去王玉的書房了。”
徐澤儀一聽就嘿了一聲道:“你嚇我一跳,我還以爲豆豆在睡覺呢,他沒睡覺,幹嘛讓我小聲點。”
孟夏覺得徐澤儀的思維一向都與人不同的,也只能搖搖頭又低下頭繼續做自己的女工,徐澤儀湊過頭問:“夏夏,你在做什麼?”
“我在做香包。”
徐澤儀倒吸一口涼氣道:“你這叫香包,應該是爺看過的最醜的香包了。”
孟夏翻了翻眼,收了工,徐澤儀便問:“怎麼不做了?”
“做完了!”孟夏沒好聲氣地道,徐澤儀一聽立刻伸手就從孟夏手裡把香包搶到手,孟夏不由得叫道,“世子爺,你幹什麼?”
“既然做的是香包,又做完了,那就送給爺好了。”
“世子爺都說醜了,還要來做什麼?”
徐澤儀得意地往腰間一掛道:“我當然是要去向我哥炫呀,這是夏夏做給我的香包,雖然醜,也是夏夏做的,他有嗎?”
孟夏不知道這算哪門子說詞,把針線剪子裝進針篾裡問:“這些日子,你又去哪裡胡混了?”
徐澤儀一聽又得意了問:“那你先告訴爺,你想爺了,爺才告訴你去哪兒?”
“世子爺不說,就當我沒問好了。”
“夏夏——”徐澤儀幾乎跳了起來,“你能不能對人家友愛一些!”
“世子爺,你不小了,你早就成年了。”
“夏夏——!”
“好,好,你趕緊告訴我吧,這些日子你做什麼正經事去了。”孟夏怕徐澤儀跳,只得改口問,徐澤儀才神秘地往窗臺上一靠道,“我當然是幫我哥做事去了。”
孟夏有些不相信地站起身問:“你幫你哥去做事,你能幫他做什麼事?”
“當然是既艱鉅又重要的事嘍。”
孟夏有些不相信地撇了一下嘴,徐澤儀便神秘地道:“我哥讓我去聯絡我爹。”
“你爹真不在達州?”
“夏夏,我騙誰也不會騙你呀。”徐澤儀有點受傷地道,孟夏只得又問,“那你有聯繫上嗎?”
徐澤儀嘆了口氣道:“沒有!”
“那是聯絡的地址錯了,還是時間不對。”
“都對。”
“那爲什麼沒聯絡得上。”
“因爲我爹臨時改了主意,沒來與我見面。”
孟夏就覺得奇怪了,這徐澤儀是徐昭和孟雪的寶貝兒子,那不知道多寶貴,有一年多沒見着,居然還會不見,有些不解地問:“侯爺怎麼會捨得不見你!”
“這...,我也覺得奇怪,你說會不會是我哥放我的鴿子,根本就沒有什麼我爹來。”
“這,我怎麼知道呀。”
“如果我爹真來了,怎麼都會見我一面的。”徐澤儀有些委曲地道,“我想我爹,更想我娘,最主要是想我娘了。”
孟夏一看徐澤儀又撒嬌了,便道:“世子爺,那你還不趕緊休息去。”
“我有什麼好休息的,又不累。”徐澤儀正說着,就聽見賀中珏的聲音,“澤儀,你一天正事不做,就往你哥後院子跑幹什麼?”
徐澤儀聽了不屑地一撇嘴轉過身道:“哥,你現在真是見外,以前,你怎麼不講這樣的話。”
“以前你多大,現在你多大。”
“以前我也有成年的時候,我看你現在是心裡有鬼。”
“澤儀,你要再敢胡說八道,小心我非把你送你爹那裡去。”
“你還好意思講!”徐澤儀一下就跳了起來,“你說我爹來了,要見我,我去了,可是我爹呢,我爹呢,本世子爺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我爲什麼要故意!”
“你別以爲你使的這招,我不懂,我懂,這招叫調虎離山!”
“調虎離山?”賀中珏聽了不屑地哼了一聲,“首先,對你,你哥壓根不用使什麼招術;其次,你也好意思‘虎’來形容,你算哪門子虎?”
“賀中珏,你個王八蛋,你講這話是什麼意思!”徐澤儀跳得更高了,“今天你不講清楚,我跟你沒完。”
賀中珏忽然捂着胸口道:“好了,你別跳了,你哥我一天從睜眼就要忙到晚,沒精力跟你吵。”
“沒精力,你不去睡覺,到這裡來幹什麼?”徐澤儀一看賀中玉不舒服,立刻就由剛纔的跳變成伸手把賀中珏扶着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來。
孟夏這陣子只顧着和賀中珏鬧騰,這會才發現賀中珏的臉色不好看,在生下大豆豆時,他雖然面色也不好,但還有絲興奮,這會沒那絲興奮,就顯得憔悴了,也就是說賀中珏的毒傷一直都沒有好,孟夏不由得有些...
徐澤儀扶賀中珏在石凳上坐下後,又覺得賀中珏這麼坐着不舒服,忙把元宵叫來:“趕緊去給你主子搬張椅子來。”
元宵趕緊搬了張椅子,徐澤儀又要去扶賀中珏,賀中珏把徐澤儀的手甩開,自己起身坐到椅子裡。
椅子擺的地方離窗臺比較遠,所以孟夏聽不太清楚兩人講什麼。
徐澤儀噘了一下嘴走到賀中珏身邊蹲下道:“哥,我知道是我不好!”
賀中珏沒說話,徐澤儀又道:“哥,我知道都是我任性,把你的佈局全都打亂了,讓你陷在現在這種進退兩難的地步。”
賀中珏還是沒有說話,徐澤儀發自內心還想做進一步深刻的檢討,賀中珏纔打斷了他的話:“那些都是過去了的事,不提也罷。”
“哥,那你就別生我的氣。我也不想見我爹,見了,估計他這次不是打斷我腿這麼簡單,但是哥,我真的想見我的娘,我就偷偷去見她一面,不讓我爹看到就成。”
賀中珏聽了哼了一聲道:“現在達州和雲州之間只有王子烈不多的軍隊,你想偷偷去見你娘,你只管去就好了。”
孟夏才知道徐昭依舊回了雲州,看樣子云州是賀中珏的地盤,賀中珏沒丟,那長州呢,不知道長州還在不在賀中珏手裡,想到長州,孟夏就想到還在桂巷的母親,也不知道這次的戰火有沒有燒到長州。
徐澤儀一聽賀中珏這話,那嘴又噘了起來:“我爹明明在雲州,你還說他來了達州,害我空歡喜一場,你還說我成年了,又總把我當小孩子逗。”
賀中珏聽了就笑了,徐澤儀又訓斥道:“還有,你既然身體不舒服,還來這裡幹嘛,你心裡還是擱不下夏夏,那你幹嘛又聽那些長舌婦中傷她,而且還相信這些中傷她的話!”徐澤儀訓完又安慰道,“哥,你眼下是又要相信那些壞女人,又怕夏夏生氣離開了你,你能不累嗎,算了,看你這麼辛苦的份上,你弟我決定幫你一忙。”
賀中珏才轉過頭問:“你幫我什麼?”
“我會幫你把夏夏看好的,有我在,她就別想跑!”
賀中珏只差沒被這話憋出內傷:“澤儀,沒你看着,你哥我還放心點,有你看着,你哥我才真不放心!”
“哥,你看你,你看你,以前你多相信我,現在怎麼隔閡了。”
“是呀,以前你哥我就太相信你,所以經常都在自己牀上逮到你。”
“哥,你沒那麼小氣吧,不就在你牀上睡個覺嗎?”
“僅是睡個覺嗎?”
“哥,那些女人又都不是什麼正經的女人,睡了就睡了...”徐澤儀話還沒說完,後腦勺就捱了賀中珏好幾個粟子,“你哥我這點子名聲,全毀你這一睡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