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空,高遠悲愴。空曠的關外,已鋪滿了漸漸的一層白雪。飄散的雪花,隨風舞動,預示着一場大寒即將降臨。
李斯坐在當中,風鼓衣袖,鬚髮張揚,彷彿嵇康撫琴奏絕音,旁若無人,物我兩忘。須臾間,八百餘字傾瀉而出。
李斯捧着這封手稿遞給了蒙恬,說:“事無必成之諫,更無必聽之君,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沒等蒙恬回話,那霓裳插了一句,胸有成竹的說:“父親,你儘管放心,您的這篇諫書必能讓秦王回心轉意。”
“有女兒這話我就放心了,我相信你,裳兒!”李斯語重心長的說。
蒙恬命令身邊的人保護好李斯家人的安全,隨後帶着那霓裳奔向了嬴政的宮殿。
嬴政此時正在和妃子火熱朝天的做着人生最幸福的事情,這一次項蓉蓉沒有直接參與。她按照嬴政的要求安排了兩個絕色美女伺候着性慾旺盛的嬴政。窗外的雪花緩緩落下,屋內的男女肉體激情碰撞,一動一靜,襯托出了冰火兩重天的境界。
女人的呻吟毫無掩飾,似乎禮義廉恥在她們的心中沒有任何特殊位置。是無知?是縱然?不得而知,但這一切卻是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
兩個女人的聲音,讓整個屋內洋溢着不堪入耳的*污語。嬴政的身體很強壯,兩個女子又很嬌小,嬴政壓在她們的身上就好像一具雄獅趴在了一頭小小的綿羊上面。
弱肉強食的年代,較小的女人極度可悲,男人的世界裡,只有權利,沒有義務。
項蓉蓉在門外聽的心裡情不自禁,可是,她必須控制自己,秦王有令,此時此刻誰也不得打擾,否則,後果自負。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斷了項蓉蓉的胡思亂想,她回過神來,看見了蒙恬和那霓裳來到了嬴政的寢宮門外。
蒙恬沒有將這個女人放在眼裡,拿着李斯的手書,徑直往裡屋走去。
“蒙將軍,你不能進去!”項蓉蓉大驚失色的喊道。
蒙恬瞥了她一眼,厲聲正色道:“軍國大事,爾等女子不得插嘴!”
“蒙將軍,您真的不能進去。”項蓉蓉雖然有些跋扈,但對這個六親不認的蒙恬還是心有餘悸,只見她聲音稍稍緩和下來,說,“大王她在和兩個妃子……”
項蓉蓉的話沒有說完蒙恬就明白了,他拿着手書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準備推開項蓉蓉硬闖進去。
“你回來!”那霓裳狠狠的拉了蒙恬一下,這個剛剛行完衣冠之禮的男人竟然如此強壯,她使出全身力氣,都沒有將其拉住。
門簾掀開,不堪入目的場面讓一身正氣的蒙恬滿臉通紅。
“大膽!”嬴政惱羞成怒,推開身下的美女就要拔出身邊的佩劍,要知道,偷看王上*,是要殺頭的。
那霓裳閉上了眼睛,她不願看到讓人尷尬的一幕。身邊的兩個女子此時也嚇的縮成一團,滿臉驚恐的看着眼前的兩個男人。
“王上,事情緊急,請王上恕罪。”蒙恬低頭抱拳,對嬴政大發雷霆不卑不亢。
嬴政和蒙恬是從小傳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兄弟,對蒙恬的脾氣,沒有人比嬴政更加了解。他一心爲國,剛正不阿,鐵面無私,衷心耿耿。但是這個時候被打擾,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難以接受的事情,畢竟和眼前絕色美人的房事不夠盡善盡美。
“你小子以後能不能給寡人留些面子,我這剛剛選的兩個美人,就這樣被你壞了雅興。”嬴政憤憤的說到。
“大王,國難當頭,豈能沉迷與女色?”
“六國又合縱攻秦了?”嬴政歪着頭問,“怎麼我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
蒙恬依舊一絲不苟,嚴肅的說:“王上,難道你覺得還有什麼事情比流失人才更加重要嗎?”
嬴政在侍女的伺候下收拾好了衣物,低着頭,一聲不吭的走向門外議事廳,準備聽聽蒙恬的看法。
蒙恬也跟着走了出來,緊跟着說:“王上還是先看看這個,廷尉李斯給大王的手書。”
嬴政接了過來,仔細閱覽,但見其書曰:
臣聞吏議逐客,竊以爲過矣。昔日穆公求士,西取由余於戎,東得百里奚於宛,迎蹇叔於宋,來丕豹……
《諫逐客書》寫的有理有利有節,加之李斯的書法冠絕天下,讓嬴政讀的賞心悅目,聲聲稱讚。
蒙恬在一旁看到事情有了很好的轉機,小聲的插了一句,說:“王上是否要將李斯一家招回來呢?”
“恩?”嬴政愣了一下,“對,應該召回,你看霓裳姑娘都親自來了,還能不給個面子嗎?哈哈哈……”
就在蒙恬轉身離開準備執行嬴政的旨意時,那霓裳突然向前一步,跪在了嬴政的面前。嬴政從來沒有見過那霓裳如此謙卑的對自己,一直以來,她都是對嬴政不冷不熱,愛理不理的樣子。可是此時,嬴政卻摸不清她想做什麼。
“臣妾恭請王上收回逐客成命,讓數萬六國士子重返家園。”那霓裳的聲音清脆悅耳,在寂靜的大殿裡久久迴盪。
嬴政愣怔了有足足一分鐘,此時此刻只能聽見窗外雪花落地的沙沙聲,除此,毫無聲響。
許久,嬴政開口了:“裳兒,你不要得寸進尺!”
那霓裳依舊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沒有半點恐慌,她繼續低着頭,挽着手,侃侃的說:“王上不可顧一家榮辱,應該心繫天下!”
嬴政來了興趣,問“何爲一家?何爲天下?”
那霓裳答:“嬴氏宗室爲一家,六國士子爲天下。”
“如何才能不顧一家,心繫天下?”
那霓裳稍稍動了動自己跪在地上的膝蓋說:“宗室與六國士子說白了就是有三種矛盾。一、主與客。二、貴與賤。三、私與公。大王與宗室同宗,此乃上天造物,人力不可違。但王上別忘了,如果天下有變,宗室還是宗室,而大王已不是大王了。若王上顧主不顧客,顧貴不顧賤,顧私不顧公,那麼必然讓天下人離心離德。一旦宗室逼宮,王上將成爲孤家寡人,何其悲哉。反之,王上若能體恤外來士子,這些人必將知恩圖報,爲王上赴湯蹈火,此等利弊,王上權衡過否?”
嬴政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聽的不出一言,蒙恬也在一旁目瞪口呆。他們沒有想到,一個十幾歲的弱女子竟然有如此剖析人心的見解。一時間,大殿裡再一次陷入沉默。
那霓裳接着說:“半年多來,王上對臣妾無微不至,傾其所有爲臣妾享用。王上雖納我爲妃,但我們只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只要我不願意的事情,王上沒有一點點強迫的意思,我由衷的感激。希望大王這一次也了我心願,同時也是爲您的天下負責啊!
“裳兒,你可知道,你這是逼着我和宗室翻臉嗎?”嬴政一臉肅穆的說。
那霓裳聽了猛的站了起來,衝了過來拔出牆上掛着的寶劍對着自己的喉嚨說:“王上不從,臣妾就死在你的面前。”
江上與美人,此時在嬴政的面前出現了選擇,嬴政似乎想都沒想,迅速走到那霓裳的跟前,一邊奪下她的寶劍一邊說:“好了好了,我這就下令還不成嗎?”
英雄難過美人關,一念之差爲紅顏。
詔書即刻寫成,蒙恬飛奔向函谷關,李斯見到詔書如做夢一般,勝利般的將其舉到頭上:廢除逐客令,盡歸外客,使其鹹復故位,一如從前。
短短的幾個字,讓函谷關外一片歡騰,人們將李斯敬若神明,對他的大恩大德感激涕零。
李斯明白,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女兒全力挽救的成果,而事情的結果,又一次被自己的女兒言中。
只是,那霓裳說的準重大事件的結果,卻摸不透身邊一個女人的脾氣,她不知道,一個帶着極強嫉妒之心的女人正想着法子報復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