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陣猛烈地顛簸,只聽車外傳來一聲響亮的吆喝聲:“籲……。”馬車便嘎然而止,一個踉蹌,讓幾個歪在一旁沉睡着的丫頭,全都倒在了紫薇的身上。
“小茗哥,到底是怎麼回事?”不等我開口,毛躁的春兒便心急火燎的開口問道。
“四少奶奶,前面官道上突然插出一隊人馬,馬受了驚嚇,一時驚了四少奶奶的駕,請四少奶奶恕罪。”馬車外傳來小茗誠惶誠恐的聲音。
“小茗,你是翰的人,他心裡一直拿你當兄弟。如今咱們出門在外,必須要同舟共濟,你就不必太客氣了。”紫薇懶懶地靠在軟墊上,軟聲開口說道。
“這……。是!”小茗猶豫了片刻,還是朗聲應道。紫薇本就沒有什麼做主子的架勢,自是不需要別人對她卑躬屈膝。
“小茗、春兒、夏兒、冬兒,咱們此去南京是有要事在身,不能太過招搖。出了洛陽城,我就不再是涼墨王府的四少奶奶了。記住!我是自江南到南京遊歷的歐陽家大小姐。”小姐垂下眼簾,沉吟了片刻後,認真的囑咐道。
“是!”衆人齊聲應道。此去形勢不明,一切還是小心爲好。
“小姐,你看那是個幾品的官啊?居然這麼大的派頭?”春兒指着車窗外大隊官兵護着的一個官員叫道。
“是呀,好大的派頭!看他們去的方向,是洛陽呢。沒想到在涼墨王爺的屬地,居然還有比咱們王爺更張揚的人。”冬兒探頭看了看,感慨的嘆道。
春兒和冬兒的話,不由引起了小姐的注意,我撩開車窗上的紗簾,看着呼嘯而過的馬隊。馬隊中旌旗招展,一個碩大的‘張’字,飄蕩在其中。
姓張?究竟是誰?竟敢如此肆無忌憚地奔走於涼墨王的屬地之中,還帶了如此多的人馬,分明就是在挑釁,分明就是沒有把駐守洛陽的涼墨王爺放在眼裡。
眼下敢有此做爲的,除了初登大寶的建文帝,還有誰有如此大的膽量,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老虎嘴邊捻弄虎鬚?
紫薇沒想到平素看來還算厚道仁慈的建文帝,居然會先出手了。如此沉不住氣,想來她也是高看了他,對於此次的南京之行,她反而是信心百倍了。只是眼下,涼墨王爺必須得先做出應對之策,只怕才能過得此關。
“小茗,趕緊去打聽一下,着個姓張的是什麼來路,好讓王爺有個應對之策。”紫薇冷靜地吩咐着小茗。
是!”小茗應聲而去,幾個縱身便沒了蹤影,看來小茗也不如表面上那麼簡單嘛!
馬車繼續緩緩向前,紫薇的心隨着滴答的馬蹄聲起伏不定,默默地等待着小茗打探回來的消息。
“四少奶奶,剛纔過去的是工部侍郎張昺,聽說他是新帝派往洛陽的新任布政使。隨行的還有新帝指派的新任洛陽的正、副都指揮使謝貴和張信。”小茗將打探到的消息依依向小姐彙報着。
布政使一職,掌管着洛陽的政務,正、副都指揮使則掌握着整個洛陽的軍事指揮權。原本這一職務,都是由涼墨王指派人接任的,打駕崩的太祖開始,只不過是上個摺子,走個過場而已。
如今新帝越俎代庖,自己自行向封地委派了官員,卻並未通報涼墨王。這件事看似合理,卻不合情。新帝究竟想幹什麼?龍椅喪未坐穩,就如此迫不及待的先下手爲強了嗎?這不是逼着涼墨王爺提前造反嗎?顯然,現在時機根本就還未成熟。
“小茗,你馬上抄近路趕回王府去,帶我的口信給王爺。”權衡利弊後,紫薇果斷的下着命令……
“四少奶奶,小茗怎麼能讓四少奶奶一個女子
,孤身去南京呢?若是爺知道了,一定不會放過我的。”小茗着急的否決道。
“小茗,此事非同小可,別人去,我還不放心,現在我唯一可以信賴的就是你了。現在整個涼墨王府正處在一個非常時期,如果晚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紫薇苦口婆心的勸解着小茗。
“四少奶奶,咱們不是可以動用飛鴿傳書嗎?”小茗疑惑地問道。
“小茗,眼下的事,不是隻言片語可以說得清的,保不齊新帝已然派人將涼墨王府監視了起來。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紫薇意有所指的說道。
“四少奶奶,小茗回去怎麼回王爺呢?請四少奶奶明示!”小茗抱拳問道,顯然已經被她說服。
“別的什麼也不用多說,只須把你剛纔打探到的消息,回去一五一十的稟報涼墨王爺即可。王爺自會有所定奪的。”紫薇神情嚴峻的說道。涼墨王府的命運,實在是成敗在此一舉了。
“四少奶奶,王爺若問起四少奶奶的意思,小茗該怎麼說呢?”小茗看紫薇的神情,滿是敬重。
“別的都不用多說,只須告訴涼墨王爺三個字就好,那就是我的意思。”紫薇輕然一笑,淡淡地說道。
“三個字?”小茗疑惑地蹙着眉頭問道。
“是呀!只需要說三個字,別的就不用多說了。”紫薇篤定地點了點頭。
“請四少奶奶明示!”小茗恭身恭敬地說道。
“司馬懿。”紫薇朱脣輕啓,緩緩地吐出了三個字。
“司馬懿?是個人名嗎?他可以幫助咱們涼墨王府嗎?”小茗遲疑地問道。
“小茗,你沒讀過書啊?居然連司馬懿是誰都不知道?”春兒豪不客氣地譏諷道。
“春兒,你怎麼能這麼說呢?若不是咱們小姐心好,讓你跟着讀了幾天書,你能知道司馬懿是誰嗎?”冬兒一臉不贊成的數落道。
“我也沒說什麼啊!開開玩笑也不行嗎?”春兒噘着嘴,一臉訕訕地說道。
“好了,你們就別吵了。小茗哥,你快去快回吧,咱們慢慢走着等你啊。”夏兒貼心地出來打着圓場。
“四少奶奶,小茗這就告辭了。你先走着,小茗去去就回。只是小茗不在,誰來保護你呢?”小茗一臉擔憂地說道。
“沒關係,你忘了?我是歐陽家大小姐,出門在外,自是有歐陽家的暗衛,沿途保護着,你就不必擔心了。”紫薇微笑着說道。
“是!四少奶奶,如果真遇到什麼事情,我是說如果,請你相信我。”小茗慎重地請求道。
“小茗?”紫薇莫名其妙地看着小茗問道,不明白哪裡又鑽出來一個所謂的。
“替小姐趕車的就是小四啊。你別看他不會說話,又是個坨子,關鍵的時候,他一定會以性命來保全你的安危的。”小茗滿臉激動地說道。
“好!”她乾脆的答應道。知道她若不答應,小茗是不會走得安心的。
小茗跨上馬背飛奔而去,看着他遠去的背影,紫薇不禁感慨不已。也許是命中註定的吧,她和涼墨王府的命運終究是密不可分的。那麼她此去南京,命運又將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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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茗走後,紫薇帶着幾個丫頭繼續向前走着,她個人的安危,她倒並不擔心,歐陽家的暗衛,自會保護她的安全。只是辛苦了駕車的小四,出來幾日,他還一直都不曾休息過。本來還能和小茗替換一番,如今小茗一走,就只能全憑他一個人了。可是事關緊急,也不能耽誤,便也只能辛苦他了。
不過小四的車駕的還真是穩妥,
白日裡抄近路緊着趕,絕不耽誤行程,夜晚間走官道,輕車慢搖也不打擾她休息。如此的貼心,真的讓我心存感激。
“小四,連日裡趕路,咱們休息一下再走吧!”紫薇掀開車簾,高聲吩咐道。
小四卻戴着斗笠,頭也不回的繼續趕着馬車,彷彿什麼也沒聽見一般。
“小姐,你忘了,小茗說過,小四不會說話啊,既然不會說話,那當然就聽不見啊。”春兒一副瞭然地模樣說道。
“就你聰明!”紫薇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春兒卻得意地直衝我吐舌頭。
“唉……”就在我們嬉鬧地時候,夏兒卻發出一陣莫名的嘆息聲。
“怎麼了?”不等紫薇開口,春兒和冬兒就好奇的圍攏了過去。是什麼事讓活潑開朗的夏兒如此惆悵?
“小四還真是可憐!既聽不見,又不能說話,居然還是個坨子。老天爺真是太不長眼睛了!”夏兒滿臉懊惱地替小四打着抱不平。
“是呀!真是造物弄人……。”紫薇心中也不免有些遺憾,如此勤勤肯懇懇的小茗,卻是個殘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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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個小茗還真是夠戧!居然留一個不能言語的人給我,她說什麼他聽不見,一切只得全由他安排了。
夕陽西下,一直顛簸搖晃的馬車,終於停了下來。不等幾個丫頭行動,紫薇率先挑簾而出。這幾天的顛簸,實在是把我悶壞了。她答應涼墨王爺去救周王,可沒打算將自己悶死在路上。好不容易馬車自動停了下來,她怎麼可能放過這個機會呢?
下了馬車,首先映入紫薇眼簾的,便是‘紫薇錦繡坊’碩大的招牌。怎麼?這裡竟也有一個‘紫薇錦繡坊’?他鄉遇故地,怎麼會不讓我驚喜萬分呢!她不顧形象的跳了下去,早把從來也沒看在眼裡的禮儀拋在了腦後。
“小心!”身後傳來一陣熟悉的驚呼聲。
紫薇側身回頭看了看,身後除了駕車的小四和三個丫頭外,根本就沒有別人。唉!一定是她太想涼墨文翰了,竟然覺得自己彷彿是聽見了他的聲音。她搖了搖頭,甩掉自己腦中不切實際的幻想,大步朝‘紫薇錦繡坊’走去。
“小姐,小姐……。”幾個丫頭大呼小叫地追了上來。
此地的‘紫薇錦繡坊’頗爲熱鬧,大有京城‘紫薇錦繡坊’的繁榮鼎盛。她並不想暴露我歐陽家大小姐的身份,不露聲色的帶着丫頭們走了進去。
“大小姐,小人已經恭候多時了。”剛走進大門,一個掌櫃模樣的胖老頭便走近前來,恭恭敬敬地拱手說道。
“你是……。”紫薇疑惑地看着他。此次出門,知道的人並不多,眼前的人也不知道是敵?是友?
“大小姐,我是本地‘紫薇錦繡坊’的掌櫃,今兒早上就收到洛陽劉管事的飛鴿傳書了。”胖掌櫃一臉笑咪咪的模樣說道。
紫薇瞭然地點了點頭,徑直朝‘紫薇錦繡坊’的茶樓走去,坐了兩天馬車,終於可以坐下來好好的喝杯茶了。
“請問大小姐要喝什麼茶?”胖掌櫃和善的笑問道。
“喝茶不急,掌櫃的,這裡離南京究竟還有多遠啊?”紫薇迫不及待的問道。只有早到南京,纔有可能早日辦成事情,早日回去。
“大小姐,此地是離南京最後一個小鎮了。往來的南北客商都喜歡在這裡打尖休整,所以咱們‘紫薇錦繡坊’在這裡的生意格外紅火。”胖掌櫃微笑着說道。
“離南京最近的一個小鎮?”紫薇若有所思的呢喃着。
“是呀。出了小鎮,不到一個時辰就是南京城了。”胖掌櫃一臉篤定地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