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我可說是半睡半醒,明明什麼都知道,可是就是不想睜開眼睛。
我甚至聽到了鳳姐在給刀疤打電話,我心裡冷嗤一聲,坐了起來。
適逢鳳姐再次推門看我,看到我坐了起來,便笑容溫柔的問我,“你醒了,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我看着鳳姐,很久很久,直把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臉頰,一臉的狐疑,“燕燕,我臉上有東西?”
我搖頭,“鳳姐,我忽然好想吃酸辣粉,你能去幫我買嗎?”
鳳姐猶疑了一會兒,“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那東西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我彎了彎脣,“可是我現在真的吃不下別的東西。”
此刻,我雖然面上一片平靜,可是內心裡卻是翻江倒海的一片,我以爲鳳姐會告訴我她已經聯繫了刀疤,很快刀疤就會來接我,可是鳳姐竟然什麼都沒有說。
我不知道她瞞着我的原因,只是覺得心裡特別不是滋味。
鳳姐看了我一會兒,“好吧,我這就下去給你買,你要是覺得難受,再躺一會兒。”
我點了點頭,在鳳姐離開後,我快速起來,然後揣着一萬多離開了鳳姐的家。
我實在不想再回到凌天賜的身邊,跟唐瀟瀟分享一個男人,而我腹中的這個孩子,如果我無法保護他,那麼索性就狠心扼殺掉他,起碼,他不會痛苦的來到這個世界。
至於凌天賜知道以後會是怎樣的暴怒,我已經全然不關心。
路過那條漆黑的深巷,我突然想起在這裡凌天賜曾經將我霸道的擁入懷中,不由分說的將我扛到肩上,張揚的對我說以後再不用害怕。
我嘴角苦澀的翹了一下,然後深吸了口氣,用力的跑出去,最後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直接去了醫院,坐在急診室外的長椅上,一個人靜靜的感受着孤獨。
我的手慢慢撫上小腹,輕聲呢喃着,孩子,對不起,可是媽媽不會後悔。
我不知道一個女人一旦懷孕,不管年齡有多大,是否都會生出一種母性。
想到明天這個生命就將從我的體內剝離,我的心竟是痛得無法呼吸。
有值班的護士一臉好奇的看着我,不過沒有人過來問我一句,我就這樣安靜的等到第二天天亮。
日頭升高,我站了起來,大步走出急診室,然後去了醫院的大廳,掛號。
進了診室,大夫擡頭看我一眼,“年齡。”
我咬脣,猶疑了一會兒,說道:“20歲。”
大夫的目光在我臉上稍稍停了一會兒,“爲什麼要流產?”
我神色有些不耐的說道:“我不想要這個孩子難道不行嗎?”
大夫眉頭一擰,倒是再未多說別的,給我開了單子,“先去做一下檢查,然後再看能不能流產。”
我愣了一下,“流產就是流產,怎麼還有能不能這一說?”
大夫估計是覺得我這個孩子是不光彩的,目光沒有鄙夷,更多的是同情。
“小姑娘,你也別藏着掖着,你的年齡根本就沒有20
歲,而且看你的臉色,你的身體有些虛,這樣的情況下,流產無異於雪上加霜,所以,我建議你先做個檢查。”
我只覺得大腦裡突然一片空白,我用力的撐着桌子,可還是覺得天旋地轉。
“我不想要這個孩子,請你給我開流產的單子。”我幾乎是咬牙說出的這句話。
大夫搖頭,語氣異常篤定,“大夫的天職就是救死扶傷,我不可能在明知道流產會對你造成傷害的情況下還給你開流產的單子。”
大夫的天職?
我彷彿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特麼的在袁浩昏迷不醒的時候,怎麼沒有一個大夫跟我說大夫的天職?
我跪求這個,哭求那個,才勉強給袁浩爭取到一個救治的機會,如果當時能有一個大夫站出來,或許袁浩能夠醒來的機會會更大,而我,也不會是現在這副樣子。
大夫不知道我情緒何以會如此激動,她招呼來外邊的一個導診護士,對護士說了幾句,護士扶着我去了外面。
待我情緒稍稍平復了一些後,護士對我說道:“小姑娘,你要相信我們主任的話,她可是一個好大夫。”
好大夫?
我絲毫不掩飾心裡的譏嘲,嘴角微勾了一下,一句話也沒有說。
護士也是個盡責的,一直跟着我,直到我按着要求檢查完所有項目才又帶着我回到了診室。
大夫並不理會我的表情是否充滿了嘲諷,是否充滿了不悅,她認真的看着檢查單子,眉頭越皺越深。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語氣不耐的說道:“究竟能不能做?”
大夫目光深深的看了我一會兒,衝護士遞了個眼色,護士出了診室將門關上。
瞬間,診室裡只剩下我跟大夫兩個人。
大夫一臉凝重的對我說道:“小姑娘,你之前有過一次藥流的經歷?”
明明是一句問話,卻以如此肯定的語氣說出來,就好象是揭開了我已經結痂的傷疤,我的臉色頓時變了數變,連同呼吸也變得有些紊亂。
大夫看着我,點了下頭,“你上回的藥流對身體造成了很大的損傷,雖然後來處理了宮腔,不過因爲後來沒有悉心調養,所以……”
我用力攥緊了雙手,手心裡都是汗水,“請你直說,能不能做?”
“可以流產,但……”大夫欲言又止。
聞言,我懸着的心稍稍落下,有些急切的說道:“那請你開單子吧。”
大夫搖頭,“但是這次流產之後的代價就是以後你可能再也當不了母親了。”
我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情緒有些激動,以至於我的話幾乎是吼出來的,“你什麼意思?什麼叫以後當不了母親?”
大夫嘆了口氣,“短時間之內頻繁的流產本身對女性損傷就大,尤其你之前還是藥流,不管這個孩子的來歷究竟是怎樣的,我希望你可以慎重考慮一下。”
我只覺得天旋地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最後眼前一黑,直接暈倒在地。
之後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直到醒來,我才知道大夫見
我暈倒,叫了護士將我送到了急診室的病房。
我目光有些複雜的看着大夫,大夫說道:“小姑娘,如果這個孩子對你造成了困擾,生下後,我會幫你聯繫一戶好點兒的人家。”
我苦澀的牽了牽嘴角,只怕如果凌天賜知道了這個孩子的存在,那戶人家也會被我連累。
我不發一語的離開了醫院,完全沒有理會身後大夫的呼喊聲。
走在街上,我再次抱緊了雙臂,我想到了袁浩,很想現在去看看他,哪怕他只是靜靜的躺在那裡。
我去了療養院,靜靜的看着袁浩,許久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可是當我離開療養院後,我亂糟糟的心竟然慢慢變得平靜下來。
我又回到了幸福e站,打電話叫了一個開鎖的師傅,因爲無法提供身份證明,開鎖的師傅拒絕爲我開鎖。
最後,我只能用開鎖師傅的手機聯繫了宋時雨。
宋時雨聽說我要開鎖,語氣焦急的問道:“洛燕,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不想再給宋先生帶去困擾,只說是鳳姐想要找個營生。
宋時雨默了默,讓我把手機給開鎖的師傅,過了一會兒,一輛車停在了花店外。
來人向開鎖的師傅提供了相關證明後,開鎖師傅開始開鎖。
我看着那人,“你是?”
那人笑道:“我是宋總的助理。”
我點了點頭,他又給了我一部手機,“這裡有宋總的號碼,第二位是我的,有什麼事情你可以聯繫我。”
我拒絕,可是那人很執拗,“你還是收下的好,剛剛宋總可是給我下了死命令,你要是不收,我會很難辦。”
我凝眉想了會兒,“好吧。”
那人離開後,我開始收拾花店,這麼長時間,花店裡落了一層灰,我換了四桶水才收拾乾淨。
之後打電話聯繫了供貨商,供貨商承諾明天就會將花送來。
看着乾淨的花店,我深吸了口氣。
關了門,去了附近的超市買了一些日常用品,晚上即便我還是吃不下東西,可我依舊硬逼着自己,哪怕吃了就吐。
第二天,供貨商果然按時將鮮花送來,我付了款之後,便開始將鮮花搬進去。
過了一會兒,宋時雨的助理來了花店,看到一屋子的鮮花,微微皺了下眉,“看來我似乎來遲了,害你受累了。”
我衝他彎了彎脣,順便打聽了下公司的情況,他只是笑笑,最後告訴我宋時雨很快就會回來,離開前,他又遞給我一張銀行卡。
我再次拒絕,可是看到他那堅持的樣子,最後只得收下。
花店重新開門營業,門口沒有了刀疤的那些手下,也沒有唐瀟瀟故意安排的人來找茬,生意還不錯。
一天忙到晚,我覺得時間過得很快,過得也挺充實。
晚上依舊是清湯寡水的麪條,可是我竟然奇蹟般的吐得輕了,我撫着小腹,很感謝孩子的貼心。
然而,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就在我憧憬着可以過上平靜生活的時候,命運再次跟我開了玩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