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混亂的樣子讓人不忍直視,簡直和被打劫的狀態保持一致水平。丘宛晴已經在這種環境中生活着四天,明天凌仲煊就要回來了。
她穿着隨手翻出來的男士襯衫,因爲尺碼太大長長地遮擋到大腿的位置,下面穿了一條牛仔熱褲,剛好被襯衫的下邊沿擋住。這會兒太陽已經升到頭頂,丘宛晴還是抱着腿坐在發涼的地板上,她的時間就像停止了。
要是凌仲煊在家,看到這樣的她一定會二話不說把她丟在牀上,讓她從走神的狀態恢復過來,然後對她說“你的眼中只能看我,像那樣發愣也不行”。但凌仲煊此刻在一個非常遙遠的地方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一縷陽光從密佈的雲層中透射出來,照在了冷冰冰的地板上,讓丘宛晴的眼前多了一抹光輝。這時她潔白的襯衣印出了她***的形狀,這身衣服是她四天前換上的,由此看來她已經四天沒有睡覺,至少沒有回到牀上安穩地睡。
期間餓得胃痛時丘宛晴也會木然地起身到樓下去找些食物,隨便塞在嘴裡不管有沒有填飽就重新上樓,只有回到這間屋子她才能感到安全。因爲這間屋子裡住着她的凌仲煊。
除了有他的地方,丘宛晴不知道還有哪裡是安全的。
而現在,她連自己是不是安全的都不能確定了。
因爲長時間沒有正經地休息,丘宛晴的精神顯然有些恍惚,她伸出手臂衝着光芒的方向,張開了手指卻也沒有觸碰到一絲的光芒。
她的心有種無法言說的痛楚。
她註定了無法被光明照耀,只能在黑暗之中淪爲囚徒嗎?
眨了眨眼睛,她的眸子散發着嫵媚動人的氣息,她的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在看一場非常精彩的比賽。
比賽的結果遲遲爲定,誰輸誰贏也是未知,所以她還有贏得機會。
因爲她是世上獨一無二的最厲害的女人,她是安宇寧。
雖然如今她有着丘宛晴的心,卻找回了屬於安宇寧的部分記憶,那些從前零散拼湊的片段終於能夠連成一條線,貫穿在她的腦海之中。
那年的她的確是自願對凌仲煊開槍,但槍法精準的她早就知道擊中的位置不會造成生命危險,所以纔會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而她會這麼做的原因也是暗的指示,暗威脅她說如果不動手就會親自去殺了凌仲煊,爲了讓凌仲煊活下來,她狠下了心。
在這之前她曾經對凌仲煊提出過放她走的要求,但凌仲煊當做她的任性並沒有答應,他們相處的時間越久,她對凌仲煊的愛也就越深,到最後竟然也無法冷靜地離開。於是在暗下達命令之前她就暗中着手準備,然後上演了懸崖槍擊的一幕。
現在她都清楚了,也能夠對凌仲煊解釋了,就在她想這麼做的時候卻想起了另一件事。
她接近凌仲煊是有目的的。
渾濁的記憶太深太重,丘宛晴一時無法想起自己究竟爲什麼要這麼做,可是她的潛意識在不斷地提醒她這個殘忍的事實。如此一來她無法開口,無法對凌仲煊做出任何欺騙。
四天前暗打來的電話中說只有她出現纔會放了暮雪,只有她才能讓凌仲煊平安回來。當丘宛晴當天晚上找回記憶時就決定親自去找出答案。
她無法坦然地面對凌仲煊,更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曾經那麼陰暗地利用了他。現在,她只需要一場有足夠理由的分手。
這時她最後一次自私的決定。
這幾天,那些記憶不斷地涌入,衝擊着丘宛晴的大腦,讓她痛苦地無法呼吸,她慢慢想起了她和凌仲煊是如何相識,如何相愛,如何成爲了對方不能割捨的一部分。同時,她也想起了那時的自己在看着凌仲煊的時候都想了些什麼。
她多麼希望這些都是騙人的,她從來沒有利用過凌仲煊,但她越發無法欺騙自己。
四天過去,這個家幾乎被丘宛晴翻得面目全非,用過的東西被隨意丟棄,吃完的食品袋堆了半個桌子。
這四天她一次都沒有出過家門,因爲害怕一出門就看到暗的人在跟蹤她,害怕一出門就再也見不到凌仲煊。她一直在等着凌仲煊回家,心裡有一絲期待他能提前回來。
但看樣子是不可能了。
幾天以來凌仲煊沒有給丘宛晴打過一次電話,丘宛晴倒是從新聞上得到了不少關於他的緋聞和動向。比如在哪裡談完生意後和某女一同出入酒吧,比如在哪個頂級餐廳用過餐後和某女一同出入賓館,再比如推掉了一單生意只因爲某女說了一句不喜歡那個公司的名字。
這類新聞實在太多了,讓丘宛晴都看不過來,最後她關了電視把遙控器丟進垃圾桶。
該死,他在外面本來就該多注意身份,竟然就這麼肆無忌憚地帶別的女人出入賓館!
在等着凌仲煊回來的時候,丘宛晴也在想着該怎麼和他分手。如果他主動提出有了別的女人,雖然她知道他不是真心如此,但也能順水推舟。
既然做出了決定,就要狠下心。
坐在冰涼的地板上的丘宛晴終於理順了思緒。
糾結了幾天的事可以暫時放下之後,丘宛晴因爲睏意襲來便倒在牀上就沉沉地睡了過去,她這一覺就睡到半夜,醒來時空中的星星已經不知出現了多久。
伸着懶腰下樓,她穿得非常隨意卻滿不在意。正當她走到廚房去倒水喝時聽到門外有敲門聲。
“誰?”丘宛晴走到門口,一手推着門把問道。
“是我。”曹世峴站在門外。
丘宛晴立刻打開了門。
看到她的樣子,曹世峴的眼神流露出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然後靠在門框上抱住手臂:“打你的電話不通,我只能親自過來了,雖然我也希望凌仲煊死,但這樣死的話難免太不值。所以我是過來告訴你,暗已經改變主意了,他要在今晚就對凌仲煊的私人飛機下手。”
丘宛晴的神情瞬間變了,不能相信地盯着曹世峴。
“不可能,這不是暗對我的約定。”
“約定?”曹世峴笑了笑,“在我對他的瞭解中還沒有約定這種東西,只要是他想做的就算違背了所有的道理都可以不擇手段。”
丘宛晴用懷疑的目光打量着曹世峴:“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他能在別人身邊安排眼線,我就不能對他使用同樣的手段嗎?”曹世峴帶着一絲得意的笑,卻讓丘宛晴覺得更加疑惑。
“如果像你說的暗是那麼厲害的人,他怎麼會沒有發現你安排在他身邊的人?”
“因爲我說的這個人本來是他的手下,只不過現在由於某種特定的原因和我結爲同盟,我們各取所需。”曹世峴沒有隱瞞地說。
結爲同盟,果然是曹世峴會做出來的事,只要他想達到某個目的就會不惜代價尋找同盟,這一點和暗的不擇手段還真是挺像。
“他準備對凌做什麼?”丘宛晴漸漸相信了曹世峴的話。
“他找了死士藏在凌仲煊的飛機上,等到飛機飛到海域上空時就會讓死士引爆炸彈,然後,碰——”曹世峴不溫不熱地說,甚至還有一絲的期待。
“不,不可以這麼做!”丘宛晴一邊說着一邊緊緊握住門把,門把冰冷的溫度傳到她的手掌讓她渾身都要僵硬了。
她的情緒更是起伏。
盡全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丘宛晴還沒等曹世峴再說什麼就用力關上了門。現在她不想看到曹世峴,不想看到任何人。
飛奔上樓找到手機,上面顯示曹世峴的好幾十通未接,然後丘宛晴撥通了暗的電話。
幾天前暗就是用這個號碼打來的,雖然不能確定但還是要試一試。
結果果然,這個號碼已經變成了空號。
那麼之前暗對她說的話都是逗着玩的嗎?還說什麼只要她回去就不會傷害凌仲煊,說什麼給她時間讓他們分手。
真是搞笑!
看看錶,時針已經指向了兩點。
丘宛晴不知道凌仲煊返程的起飛時間,她一點消息都得不到,所以只好給凌仲煊打了電話。
“笨蛋,快點接!”丘宛晴看着一直顯示連接中的手機目不轉睛。
當丘宛晴快要失去耐心,準備掛斷再打的時候,電話接通了。
“你在哪裡?”丘宛晴上來就焦急地問了一句。
“這麼晚還沒有睡覺?”凌仲煊低沉的撇開了丘宛晴的問題,聲音聽起來有些不悅。
不會是因爲她這麼晚了沒有睡才生氣的吧?還是因爲她打擾了凌仲煊的好事?
丘宛晴握緊了拳頭。
“聽我說,不管你現在在哪兒,做什麼,我都不在乎,就算你說要在國外長住我都不會說一個不字。可是隻有一點,千萬千萬不要上飛機,明天回來的飛機絕對不要上去,聽到了嗎?”丘宛晴有些語無倫次地叮囑,生怕凌仲煊聽不清又重複了一遍。
“給我打電話就是爲了讓我不要回去?”凌仲煊的問題似乎總是抓不到重點。
她能感覺到凌仲煊的眼神暗了暗。
“是,明天絕對不要回來,我暫時還不想見到你。”丘宛晴冷靜下來,隨便說了理由。
“丘宛晴,你不要太囂張了。我要去哪裡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就算我現在就站在家門口你也要乖乖地給我開門。”凌仲煊的語氣變得越發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