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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同學們尚未熟識的羅文旭,發誓必先謹記他們的名字。前幾日剛剛選舉了班級幹部,羅文旭因語文課代表職務落選而傷心了好幾天,自封爲東北第一大才子兼帥哥的他怎麼也想不到,這職務被關玉佔得,可是師命難違,還是管他借點名冊要緊。

“西門寒,借我一下你的點名冊。”

“稍等片刻,我把這首詩寫完了再拿給你。”關玉筆耕不輟的寫着,頭也未來得及擡就回答。

“寫什麼呢,這麼重要?”羅文旭好奇地湊過去看。

原來關玉在寫自傳,羅文旭看出是用七言絕句,更是興致高昂地吟詠起來。

關羽當年武賽神,

佳話連篇可謂真。

軼聞趣事也不少,

上述全部敗寡人。

“霸氣十足,野心不小啊!”羅文旭瞪大了眼,嘟着嘴道。

“一般一般,全國第三。”關玉自謙說。

“我今兒發現到了一個巧合,你用關羽與你對比,而你叫關玉,羽和玉原來是諧音,這豈不湊巧。”

“你才發現啊,我的大才子。”關玉顯然對羅文旭的後知後覺感到可笑。

“怎麼……嫌慢,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大才子至少在文學方面不亞於別人,我也寫了一篇自傳,就請你語文課代表指點一下。”說罷,羅文旭回到座位拿來了他的那首詩名爲《誇己》的小詩,關玉接了過來讀到。

我習永第一

何愁無知己。

文采飛揚矣,

唐伯虎不及。

“讀君一文,小弟是心服口服啊。”

“太次太次,亞洲第四。”羅文旭凱旋迴座,一本正經的唸叨起點名冊上的名字。

羅文旭像老師點名問出席情況一樣,按座認名,細心的很,而張怡還沒明白羅文旭怎麼了,以爲是沒事閒的找樂兒,向前問個明白才知是在認人。

“你也太誇張了,剛開學,彼此不熟識很正常的,是地震還是要到世界末日呀,是不是生怕人還沒認全就與世長辭了?”

“不是,提前相識不是更顯得我廣交羣友嘛。”

“真有你的,用這種方式表現自己擅長交友,怪不得關玉對你心服口服呢。”張怡略顯無奈的神色說道。

“才子嘛,受別人恭維是很正常的。”羅文旭眉開眼笑道。

“my god”張怡無話可說的轉身走開了。

這時,門猛然的打開了,張怡恰好經過。

“啊,哎呀,嚇死我了。”

“哦,是張怡啊,你先請。”原來門被付壯一腳踹開的。

“你呀,下次推門就行了,何必踹呢。我說這門怎麼這麼容易打開,八成是你把鎖給踹鬆了。”

“沒有證據不可以冤枉好人啊!別看我外表長得像通緝犯,我的內心是絕對的善良。”付壯露出一副可憐的表情。

“日久見人心,你是不是個好人我自有聖斷。好了,靠邊兒我出去。”張怡不屑一顧地撥開付壯出了門。

羅文旭也看見是付壯進門,一直看他不順眼的羅文旭又豈能有所改觀。羅文旭倒是發現付壯最近多了兩個隨從,他們是呂賓和郭勝。兩個人個子都比付壯高,明顯的讓人感覺到像是付壯的打手或者保鏢一類的人物。都是一副奴才嘴臉可悲像,天知道是自願還是收了付壯的好處而成了隨從侍衛。

“付壯,我今兒頭一次發現你對張怡這麼百依百順呀。”郭勝不禁笑說。

“這不叫百依百順,這是有紳士風度,俗話說,好男不跟女鬥。說真的,我倒是對她有一點鐘情了。”付壯悄聲的對郭呂二人說。

“真的!那你還不快點採取行動!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兒了!”呂賓叫嚷道。

“噓……小一點聲!”付壯阻止再談起。

在旁的羅文旭卻聽得明白,由於不想惹事兒,也只是暗暗作嘔罷了。這時付壯也見到了羅文旭,在那兒似乎一本正經地做着什麼,便也好奇地問:“認媽啊,羅文旭。”

羅文旭有些生氣,假裝微笑的說:“認你媽的唄。”

付壯倒是沒覺察到羅文旭實際是在問候他媽,卻還笑着說,“操,你挺拽呀!”

“別客氣,不用奉承我。”羅文旭冷漠的說罷,揚長而去。

羅文旭繼續認着名字,忽是念到了“吳影”這個名字,便擡頭確認一下。見吳影正在左手執鏡、右手握梳的梳理頭髮,書桌上還擺着脣膏、護手霜、頭繩和精緻小巧的耳釘,乍看以爲是化妝臺。

吳影正忙着,只見羅文旭那麼仔細的觀察盯着她,便停下手中的活兒說:“羅文旭,何必用那樣崇拜的目光看着我,我再漂亮也不至於這麼坦白了的盯着看吧。不過也沒什麼,對於類似的事情我都習慣了,想當年我上初中那也是班中一朵花呀,對此我班的同學都贈我一句話說,我真乃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人。唉,誰讓我長這麼漂亮呢,這麼有人氣呀!”

說罷,吳影又開始動工起來。

“你真的很漂亮,乃近世所罕見之美女,我也贈你一句,對你我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你以後外號就叫臭美吧。”羅文旭說完便跑開了,吳影也沒什麼大的反應,只是又開始化起妝來。

“喂,羅文旭,中午我要去街裡逛逛,你去不去?”鄭倩忽問到。

“可以,但似乎沒什麼可逛的。”

“可我自從來這兒就沒下去過,管它是什麼樣的,逛了便知,也許這裡也有一定可取之處。”

不久便已晌午,羅文旭與鄭倩共行下山來到了街裡。出了校門,右手邊是乍看較繁華的街道,深遠不可望盡。羅鄭二人踏上了這條路,向裡走着,街道兩旁是稀疏的枯柳,彼此並不緊挨,樹後明顯能看見幾戶鄉村人家,樹下是幾輛牲畜馬車,小攤上還賣着日雜用品和滅鼠藥。

“真是一副地地道道的農村街景啊,既樸素又反映了真實的生活小景,看着可真親切呀。這街上的馬可真多呀,又肥又壯,就是這一匹看起來小了點兒。”羅文旭感慨道。

“你是不是有病啊!馬驢不分呀你!”鄭倩對羅文旭的無知吃驚地說,“這也太破了,我怎麼感覺不到樸素和親切感。這兒又臭又髒,你看這地下還有馬糞呢,飯店外觀都那麼難看,裡面未必有什麼可吃的東西。滿街的吵鬧聲,天又那麼的無煙障氣,越往裡走,我越憋氣。”

“那這也是你說要來上街的呀,我只是陪你來的啊。”

“這種話你都能說的出來,不看是同學面子,單單是看在兩個離家遠方的老鄉上,你說什麼也得陪我來呀!”

“對,什麼都是你對,往裡走吧。”羅文旭笑笑的說。

“那當然了,我就是錯了,你也不應該明指了吧。你要有點兒紳士風度。”

說着說着,羅文旭和鄭倩走到了街的盡頭,這兒雖沒剛纔的人多,但這唯一讓羅鄭二人看上眼的就是還有個服裝商廈。

“真難得呀,總算看見個樓房了,雖然才兩層,但畢竟已是這一帶最豪華的地方。”鄭倩駐足於大廈門前,重拾希望的說道。

羅文旭沒再說什麼,二人進了去,但沒到五分鐘,鄭倩就首先從樓中跑出,拽着羅文旭便離開了商廈。

“我的天呀,沒想到這也稱得上是商廈,她連我家對面的自選超市都比不上,我可是真瞎了眼了,猜不透我媽怎麼讓我來這兒上學。下次回家我得讓我媽帶我去真正的商廈逛逛,否則我的眼睛以後是不敢在認家了。”鄭倩慌張而又用譏諷的語氣評價着這一次上街,“我可是不打算再下來了,我要閉關自守,我要潔身自愛,勢必達到出淤泥而不染的境界。”

“沒那麼誇張吧,農村就這麼的讓你討厭。”

“那意思是你覺得農村好唄。”

“農村空氣好,農村人實在,環境也不錯,是避暑修身養性的好地方。”羅文旭解釋的說。

“那你怎麼不在農村住?”

“可我家本身是在市裡呀。”

“你不會獨自出來生活嗎?”

“……”羅文旭無言以對,只能靜靜地與鄭倩快步返回了學校。

“我本來是要在外邊的餐館訂餐,現在還是在學校訂吧,學校裡的飯店也比外面的乾淨得多。”鄭倩下決心的說。

“羅文旭,單老師叫你去下她辦公室。”鄒寒撞見羅文旭說。

於是羅文旭拖着疲倦的身子又跑下樓來到了辦公室。

“羅文旭,明天美術課就開課了,每天的七八節自習的時候上課,這樣的話你作業未必有時間做了。”單老師親切地說。

“學美術是關鍵,作業方面我自會安排,何況我不愛學理科。對我來說時間還是相對充裕的。”

“要有主次之分,學習和美術哪個重要你要拿捏得當。”

羅文旭點了點頭,表示接受老師的勸言,於是倦怠的往班級裡回。還沒到嚴昆又跑了出來,“快不行了,陪我去趟世界盃。”

“哪兒?”

“來不及了,路上解釋給你聽。”

過了不久,二人從衛生間出來後,嚴昆顯得輕鬆了許多,這時纔不緊不慢地對羅文旭解釋說世界盃的深刻含義。

“你的知識面不廣呀,連世界盃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嚴昆自信地說,“我這麼問你吧,世界盃英文怎麼說?”

“world cup”羅文旭不假思索的說。

“你把兩個單詞各取首字母放在一起是什麼?”

“wc”

“對啊,wc不就是廁所嘛,廁所不就是世界盃嘛!”

“啊,就這樣,世界真奇妙,一知嚇一跳,這麼多奇聞怪句,寶寶讀書太少呀!”

這一晚,羅文旭睡得出奇的香,也許是一天累的,也許是爲了能更好的以新的狀態迎接明天的第一節美術課。這天天氣極爲不錯,晴空萬里,稻麥遍野,綠草翠柳,空氣清新,一切都是那麼生機盎然,就連一向平靜如鏡的忘憂湖也偶爾出現粼粼波紋,這也許是水中魚兒所爲,亦或是和風所動。

由於昨晚的酣睡使得今天羅文旭心情輕鬆了許多,今天可是羅文旭的大日子,他真是迫不及待的想快些到自習課,可眼下一上午都是理科,這不時讓羅文旭覺得老天在摧殘他,爲什麼他急切盼望的事情總是先要有千難萬險。

羅文旭倒是百折不撓,堅韌不屈,直挺挺地坐在冷板凳上直到中午,但當中午午飯時間,羅文旭這才“拍案而起”,但雙腿已是麻痹了。

“羅文旭,下不下去吃飯?”張怡問道。

“等…等我一下,我腿…腿麻了。”羅文旭顫巍巍地站起來說。

“你好學也不至於凳子都不脫身吧。”

“我是另有內情呀。好,差不多了,走吧。”

“我還是攙着你點兒吧,葉穎來幫忙一起。”

於是,葉穎和張怡扶着羅文旭到了校外的一家餐館。

“哎呀,你怎麼這麼重呀!該減肥了。”葉穎唸叨着說。

“把它放這兒吧。”張怡鬆開羅文旭,將他扶到坐上,張怡則對坐在旁。

“好點沒?”張怡關心地問。

“早就好了,在途中就好了,但看你們這麼奮力,我也不好意思打擾呀。”羅文旭開玩笑的說。

“啊!你這個沒良心的,這麼對我們。”葉穎得知羅文旭將他二人戲弄,生氣地說。

“不好意思,只是開個玩笑而已。”羅文旭嬉皮笑臉的說。

“咦,真巧!你們都在這啊!”鄭倩此時不知從哪兒冒出來說道。同鄭倩來的還有個人,羅文旭並不認識,只是聽到鄭倩叫她姐。

“桃子姐,這就是我說的那位老鄉。”

“你叫羅文旭?長得挺英俊呀,我老妹沒少在我面前誇你,如今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你是鄭倩的親姐?”羅文旭詫異的問道。

“不是,她是我認的老妹兒。”

“唉,羅文旭,你是我老鄉,你也認她當姐吧,她人不錯,以後咱就一家人了。”鄭倩建議道。

“我想還是考慮一下吧。”羅文旭對此事並不想說太多,只是懶懶地順應了一句。

不久,又不知鄭倩和桃子在嘰嘰喳喳些什麼,羅文旭也尚未摸清頭腦,還不知來龍去脈的變成了桃子的正式老弟。

這事兒直到當晚桃子請羅文旭吃了頓飯,這便結了事兒,定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