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侯爺!”雲端之上,一名紫裙女子躬身一禮。
衆人聞言一愕,擡頭向雲端看去,卻不由得雙眼看得發直。
“她便是那位御王城城主吧?沒想到掌一方權柄,幾乎如同諸侯王爵的人物,卻是如此人兒。”一名血羽衛將士嘖嘖一嘆道。
“是啊,以往只覺天下間的女子即便再美,最多也就四小姐、衍統領這般,沒想到如今還有這位明城主。”又一名血羽衛將士接口說道,顯然在他們眼中,羽惜的空靈俏麗還不及明妃的美豔絕倫。
當然這時羽惜年歲尚輕,稍顯稚嫩,自然不及明妃那般風情了。
羽軒聽了一衆將士的談論,暗自點頭。但這時忽覺背心一涼,原來二女目光如劍,“殺氣騰騰”地看來。
羽軒訕訕一笑,額上冷汗涔涔,急忙呵斥道:“不許胡說八道!”
“哼……”二女俏臉微寒,目光掃視一遍,衆人齊齊縮首。
隨後明妃從雲中而來,落到船頭。
這時衆人見她乃是二十七八歲的模樣,身材高挑,幾乎不比羽軒遜色。同時腰間又系一領玉帶,項上垂掛着明晶項鍊直至胸前玉峰。她素手一伸,以南朝時期古禮相見道:“南侯爺!”
羽軒還了半禮,衆人驚愕道:“三少爺什麼時候變成了侯爺?”
但此話只敢在心中疑惑,沒有問出聲來。
“明城主,葉聽雨是你帶走的,他如今情況如何了?”羽軒先行開口問道。
“暫時還算妥當。”明妃強笑道:“今日我來,一是感謝侯爺相救葉聽雨之恩,二是爲侯爺引見一人。”
“什麼人?”羽軒疑聲說道。
“那人侯爺也曾見過,正是因爲侯爺相助,他才能從幽王的封禁大陣逃出來。”明妃淡淡一笑道。
“是祖伯!”羽軒略一皺眉,問道:“他爲什麼要見我?若是說要報所謂的相救之恩,那大可不必。”
明妃搖頭:“祖伯前輩說,他此次是要告訴侯爺幾件事情,這些事情乃是關於幽王與南皇陛下的。”
羽軒聞言,暗自一驚,沉聲問道:“他在哪裡?”
“侯爺若想見他,便請隨我來。”明妃說罷,足下浮空而起。一旁羽惜二女擔心此行危險,想要跟隨,但被羽軒勸住。
隨後羽軒周身紫氣繚繞,腳下一點,便向天穹而去。不多時,雲端之上漂浮着一座空中樓閣,樓閣前,一名老者躬身一禮道:“南君侯,別來無恙!”
“祖伯!”羽軒還了一禮。
祖伯笑道:“老夫生怕驚擾君侯,於是請明城主代爲傳訊。君侯若肯親身前來,那自是最好。倘若緣慳一面,也有信物交付。”說罷,他袍袖一拂,只見空間破開一條縫隙,然後聽得水聲潺潺。
“奈河?”羽軒轉頭看時,只見空間縫隙里正是那一條貫穿整個幽冥的小河。
“不錯,正是奈河。但並非是一整條,而是被我截取的一小段。”祖伯一面說着,一面來到河邊。只見他乾枯的手掌伸入河裡,不多時,便捧出一朵黑色奇花來。
“並蒂雙生,天下間僅有兩朵,一朵在幽王手中,一朵則歸我們三伯持有。但可惜水伯、夜伯如今已歸入幽王麾下,我便只得截取一段奈河水,將之藏入域外虛空中。”祖伯捧着花來,要交給羽軒。
羽軒問道:“這是什麼花,爲何要將之交給我?”
祖伯道:“這花是幽皇陛下親自培育,親自移栽入奈河,並親自在花蕊當中,烙印下幽王界的規則烙印。當年幽王界初立,此花無名,後來因感念幽皇陛下之恩,於是取‘幽’字,名爲‘奈河幽華’。”
羽軒聞言,點了點頭道:“不過祖伯還是沒有回答我,爲何要將花交給我。”
祖伯道:“恕老夫無禮,在回答君侯這問題之前,君侯先告訴老夫,君侯是否身懷祖脈之氣。”
羽軒沉吟片刻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祖伯道:“倘若是,老夫便藉助祖脈之氣,將之封印後,打入君侯體內。但倘若不是,老夫便先得去一趟北域,通過北域到靈澤之畔,期望能求來一絲祖脈之氣。但此事過於渺茫,十有八九是求不來的。”
羽軒皺眉道:“那爲何不能將之留在域外虛空,或者打入靈澤之內,以免落入幽王之手。”
祖伯聞言,長嘆道:“幽王就快要擺脫幽王界規則的束縛,因此,倘若繼續留在域外虛空,最終都將會被幽王取得。而至於靈澤的話,靈澤之中本就有古神封禁,我進不去,更遑論將之打入靈澤了。”
羽軒聞言,沉默許久道:“我確實身懷祖脈之氣,但祖脈之氣如何調動,我並不知曉。”
祖伯道:“無妨,祖脈有靈,縱使不懂得如何調動,但只要這一朵‘奈河幽華’靠近君侯,君侯體內自然衍生祖脈之氣來。”
說罷,祖伯捧花靠近羽軒胸口,果然這時一點靈光突然顯現,隨後“幽華”逐漸縮小,最終化爲一點,遁入羽軒體內。
祖伯長舒一口氣道:“好了,如此一來,我心中也算落下一塊大石。”
羽軒道:“但我還是不懂,祖伯既然能掌管一朵‘奈河幽華’,又爲什麼不將之留在你那裡。”
“倘若留在我這裡,一旦今後幽王親身降臨天溟,我便保不住它了。”祖伯苦笑一聲道:“我既已逃離他的禁制大陣,他必然容不得我。而這‘奈河幽華’又是他徹底擺脫幽王界束縛的關鍵,如今有一朵在君侯手中,幽王的謀劃便未必能成功。”
只見祖伯說罷,羽軒又問:“關於幽王要親身降臨天溟之事,祖伯以爲他有幾成機率能成功?”
祖伯沉吟道:“他要親身降臨天溟,便須得先改變幽王界與天溟世界的天地規則,所以他竊取南皇陛下的聖皇氣運,但至於說他有幾成機率,我便猜不透了。”
“唉,若能破解歷代聖皇與上古諸神失蹤之謎,幽王也不能如此肆無忌憚了。”祖伯想到此處,長長一嘆道:“域外星河之中,必然有諸多我們所不知道的秘辛。這數月來,我曾親自往神罪之地走過,那裡本是古神坐鎮之處,然而他如今也不知去向。”
羽軒聞言一驚,說道:“古神前輩也離開了?”
“是的,他是近萬年以來,唯一一位登臨神位的強者,若他還在,幽王必然不敢公然竊取聖皇氣運,可惜唯一一位能夠壓制幽王的強者已走,只怕天溟世界再無人能夠抗衡幽王。”祖伯說罷,擡首遙望天穹,他眼瞳深邃,宛如無底黑洞,使任何想要刺探他心中秘密的人,最終都會沉淪在這“黑洞”之中。
羽軒略一遲疑,又問:“可據我所知,幽皇立下一王三伯共掌幽冥,以王爲主、三伯爲輔,彼此協調,可爲何最終水伯、夜伯會淪爲幽王下屬?”
“那是因爲幽王本領遠超我們三人了,”祖伯道:“也不怕君侯見笑,我等三人之所以會入主幽冥,那是因爲其他諸侯根本看不上幽王界,他們所追求的,是傳說的神位境。所以當年有無數強者離開天溟、遠渡星河,去探索無上秘境,然而最終身殞。這時幽皇陛下眼見無人可派,才最終選定我們三人。”
“可惜我們無論修爲、眼界,都遠不及幽王,最終敗於幽王手下,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這時祖伯一面說着,一面將羽軒請進閣樓,到了第五層時,只見房中躺着一名男子,正是葉聽雨。
此刻葉聽雨面色慘白,眉間一縷死氣凝聚不散。而明妃則倚靠牀沿,周身散落幾百個玉簡、卷軸,顯然都是丹方。
“明城主!”祖伯輕輕喚了一聲,明妃從沉思之中醒轉,躬身行禮道:“祖伯前輩!”
祖伯眼望葉聽雨,沉吟道:“御天丹透支的是生命精元,若用尋常的續命丹藥,是治標不治本。縱然能讓他續命幾年,最終還是得魂歸幽冥。”
明妃聞言大驚,急聲道:“那前輩可有什麼辦法?”
“天下間能補全生命精元的地方,唯有一處,那是在海妖一族中,龍黿族歷代先祖坐化的聖地。如果能將這小子放到那裡,以吸收龍黿聖氣,那麼恢復生命精元應當不難。”祖伯撫須說道。
明妃眼眸一亮,驚喜道:“那我現在即刻準備前往龍黿族!”
祖伯面上掠過一抹猶豫之色,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任由明妃揹着葉聽雨,扭曲空間而去。
羽軒問道:“明城主此一去,是有什麼不妥嗎?”
祖伯搖頭道:“憑她的修爲,闖一闖龍黿族聖地並非難事。只是我心疼這丫頭,怕她一片癡心換不來任何回報。”
羽軒默然。
祖伯一笑道:“罷了,兩個癡兒的事,我這老妖怪便不摻和了。適才給君侯的‘奈河幽華’因爲是幽皇陛下親手栽培,有無窮妙用,連我也不曾領會萬分之一,若是今後機緣足夠,也許侯爺能憑藉它抗衡幽王也說不定。”
羽軒苦笑道:“幽王修煉十萬餘載,要抗衡他只怕難了。”
祖伯搖頭道:“幽王雖強,但其中一部分力量是來源於幽王界規則,而他下屬的幽王使也是天生的強大。幽王使不必修煉,只需感悟幽王界規則,便能輕鬆獲得諸多力量。當然,與此相對應的,便是無法擺脫規則束縛。而這便是幽王心結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