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璃將姜予欺跟穆昀帶回到醫館之後,兩人也是無須化名,不說雲破軍已經沒落多少年,就是這支軍隊依舊在世,也是沒多少人能曉得他們的名字,而當初羽程歡殺害雲破軍中的人也只是憑藉衣着,可是也就是單單憑藉這一點就基本可以斬盡殺絕。
不然幾千人的軍隊絕對不可能只逃出來兩個人。
雖然後院之中的房間正好夠五個人住着,可是卻不免有些擠,而且近期來,似是慕奚刻意造就,蘇璃這邊的客人是越來越多,生意是越來越好了,可是頭疼的問題也就來了,她當初買下的這院子,前邊的房間最多隻夠坐四五個人,人多了就得在門外站着,十分不方便。
所以蘇璃近期是開始盤算着要不要再看一座大些的宅子。
而且她覺着這個院子是小了一些,她還想要開闢一小塊土地,讓她自己種植草藥,顯然現在的院子並不能滿足這些。
不過令得蘇璃更加疑惑的是那慕奚,自己從皇宮中出來,他是從未來找過自己,就連莫斐也沒有來過,按理說他纔是最應該着急的那個人,現在看起來他倒是淡定得很了,且羽涼月那邊也是沒有甚麼新消息。
她倒是樂得清閒,轉眼也是安逸過了小半個月,今日早晨起來蘇璃以及醫館中其他四人一起去附近的茶館吃早飯,點了餛飩坐在門口小板凳上等着,這個小茶館是不久前開的,蘇璃來到這邊的時候還沒有這座茶館,這茶館主人聽說也是來自靈州,只是從沒有人見過他,只有一個代理掌櫃。
這茶館門口安着桌椅,搭着棚子,即使是下雨下雪也不會被淋着,而裡邊就是一個二層茶樓,桌椅擺設簡潔的很。
因爲當初蘇府鬧鬼的事情,城東這邊已經有許多人都搬走了,只剩下一些因爲各種各樣原因而沒有搬走的人,這邊的商鋪也少,就像醫館,也就是蘇璃這家無名醫館離得蘇府最近,其他醫館都離這邊很遠,而這茶館也理所當然是此處離居民住處最近的茶館。
茶館本就少,是以這個新開的茶館生意竟是比蘇璃的醫館都要好。
雖是冬天十分冷,可是蘇璃五個人都習慣坐在門口的桌椅上,每天早晨晚上都要來這邊吃一碗混沌或者是熱面,茶館代掌櫃君先生時常笑他們都要把他這個茶館當做一個飯館了。
君先生也來自於靈州,與那神秘的茶樓主人是舊相識,蘇璃因爲醫館離得近,醫館離的幾個人又都不會做飯,也就成了這茶館的常客,兩家是熟地很,君先生單名一個擎字,是這茶館裡唯一的說書先生,他說書時間十分固定,都是在下午,其他時候會偶爾請一些戲班子來演出,當然前提是人多的時候。
君擎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出來,看着外邊坐着的五個人,道:“第一碗混沌做好了,你們誰先吃?”
醒燭伸手指指蘇璃:“她小她先吃。”
其他三人噗嗤笑出聲來,蘇璃看着醒燭挑挑眉,也沒有說甚麼,君擎笑了笑,將那混沌端到蘇璃面前,看着她道:“葉姑娘每日都是出來吃飯,怎的不打發他們去學一學?不然每日在家中閒着也是太便宜他們了。”
蘇璃不顧其他四人的眼色,無奈搖頭:“沒有辦法,姜叔跟穆叔每天都要幫我打下手,研磨藥材熬藥整理分類,忙的不行,而我這倆哥哥每天也有他們的事情要做,我自個兒是沒這天賦,做出來還不如他們做的好吃,索性就不做了。”
君擎笑笑:“葉姑娘這生意是越來越好了,可是有考慮過擴建院落或者是再尋一座大宅來開醫館?”
蘇璃舀起一個餛飩吹了吹,道:“是在考慮啦,不過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其實當初只想着能偶爾有一兩個病人來找我看病,每天能掙到飯錢就可以了,哪知會有今日,當初實在是失策。”
君擎道:“還是葉姑娘醫術卓絕,不然也不會這麼多人都慕名而來,我記得當初我們還沒有建起這座茶館的時候,就見到斂王殿下曾經來找葉姑娘看過病了。”
醒燭哈哈一笑:“不說是斂王殿下了,我家姑娘連皇帝的病都是看過,就是不想出名也不行啊。”
蘇璃扭頭瞪了他一眼,而醒燭卻是朝她笑笑,他看着君擎,道:“其實我看着君小哥也不大,也就二十來歲的模樣,能有如此作爲也是十分難得,你與我家姑娘彼此彼此了。”
君擎笑笑沒有說話,裡邊人喊了一句:“餛飩好了!”他又是趕緊進去端餛飩。
姜予欺道:“這個君擎也是不簡單,這幾日看下來,他每日除去算賬招待還要充當跑堂,下午還要說一下午評書,早上早早開張,晚上還是不關門的,日日就不怎麼見他休息,竟能保持如此氣色。”
穆昀奇道:“你居然發現這麼多,我怎麼就什麼都沒有看出來?”
姜予欺道:“因爲你比較蠢。”
穆昀朝他瞪了瞪眼,也不再說話,而醒燭與諸顏卻是互相看了一眼,又搖了搖頭,這君擎是有一些怪異,但是他身上卻並沒有甚麼靈氣流動,顯然還是一個凡人。
二人這些日子以來是從未放下過警惕,一直在提防着宮邀。
不一會四個人的餛飩也都是上了來,君擎靠着門框,嘴裡嚼着一根甜草,雙臂環在胸前,賞外邊的雪景,突然驚呼一聲:“那邊是不是有個人?”
聽到他的話,蘇璃幾人不覺擡起頭來朝他所說的地方看去,那塊雪地上有一點點黑色痕跡,可是這些天連着下了好久的雪,地上的雪層是極厚,每天都要起牀掃雪才能行人,而那塊地帶不會有人路過,也就沒人去掃,可是卻露出一些黑色,就不可能是土地了,那就極有可能是個人倒在那邊,他倒在雪地裡,然後被後下的雪薄薄蓋住。
蘇璃見是自己門口不遠處,不覺眉頭一皺,趕緊起身朝那邊跑,餘下四人是連餛飩也顧不得吃,也是趕緊跟着跑過去。
那的確是個人,蘇璃蹲在地上小心翼翼拂去那人身上的雪,正想湊過去看看那人的臉,醒燭卻伸手攔住她,輕聲道:“你到我身後,我來瞧瞧。”
諸顏也是上前一步,將蘇璃牢牢護住,姜予欺與穆昀下意識走到蘇璃前邊,也是探着腦袋看,而醒燭低頭看看那人,伸手將那人翻了個身,見着身形倒像是個女子,就是帶着面罩,醒燭猶豫片刻,將她的面罩拉下來,是一陌生女子。
而蘇璃卻是不覺驚呼出聲:“竟是她?”
四人扭頭看她:“你認得?”
蘇璃皺起眉頭,點點頭:“我認得。”隨即道:“趕緊乾淨,把她背到屋子裡去,姜叔你去那茶館買碗熱粥回來。”
醒燭見她神色,將這女子背了起來,此時蘇璃低低道:“當初我跌落池塘之後,我記得就是夏夏姐姐一直陪着我,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孃親曾帶着她來過蘇府,可是不知道後來她爲什麼就離開了,而我除去後來跌落池塘迷迷糊糊間見到她,就是再也沒見過她了,如今竟是會在這邊。”
諸顏摸摸下巴,道:“這女子身體極虛弱,似是中了毒,受了極寒,又餓了許久,才體力不支終於暈倒在這邊,照你所說,她興許是回來蘇府的,只是不知道她要回來找誰了。”
蘇璃搖搖頭:“我也不曉得,還是先把她帶進去,將她救回來再說。”
這邊幾個人在忙活,遠處的茶館門口君擎仍是雙臂環抱,看着蘇璃幾人,嘴裡嚼着一根甜草,神色甚是悠閒,甚至還有一些看熱鬧的成分。
不過等蘇璃他們幾人進了醫館閉上門,君擎也是微微一笑,轉身回了茶館。
蘇璃看着躺在牀上的影子,眉頭皺得緊緊的,因爲她仔細看了影子的身體之後,竟是發覺她身上病症與那林臣小妹林瀟瀟和那慕奚夫人的病症很是有幾番相似,估摸着應該都是從那流民巷所傳播出來的病症,只是不知道爲何影子也會沾上這種病症罷了。
醒燭輕輕開門,手中持一木盤,木盤上有茶壺水杯,他輕輕關上門走過來,將那木盤放在桌子上,看着蘇璃輕聲道:“如何?”
蘇璃轉身看他,搖搖頭:“與之前林瀟瀟他們的病症是一樣的,我沒法治,只能暫時牽制了。”
醒燭轉而看看躺在牀上的影子,又轉而看回蘇璃,他沉默片刻,還是道:“我聽聞那斂王府中有一玲瓏參,是一味極珍貴的藥材,有安神養顏的作用,而且對神魂也有極大的補給作用。”
蘇璃擡眼看他:“此話當真?”她的語氣之中不覺帶了幾絲欣喜。
白骨已經沉睡許久了,當初是因爲魂力消耗過多而沉睡,期間不知道爲何清醒了一陣而後又是繼續沉睡過去,而她還是沒有找到甚麼能夠補給神魂之力的藥物,若是醒燭所說是真的,那麼也算是找到一種藥物,給白骨補一補了。
醒燭點點頭:“方纔我分出一道靈識曾去那斂王府探查,確實是有玲瓏參的存在,這雖然那玲瓏參年份極低,只有五十年,但是也算得上是一味好藥了,我也不知道到底能補給白骨多少魂力,總是補一補比不補得好。”
蘇璃道:“不錯不錯,我一定想法子將這玲瓏參搞到手。”
醒燭笑笑:“難爲你了。”
蘇璃擺擺手:“哪裡的話,這都是我該做的。”
醒燭道:“噢對了,那斂王府有個小子來了,在門外被我攔住了,他吵着要見你,我說你在給人看病,他一直在嚷嚷什麼誤了時辰什麼的,你要不要出去瞅瞅?”
蘇璃奇道:“你攔了他多久了?”
醒燭摸摸下巴,不確定得道:“啊,在你進來之後不多久他就來了,一直到現在吧。”他轉而道:“不是我說,那小子定力真是差,這麼一會功夫都等不及,他還打算拿刀威脅我們呢。”
蘇璃又是一驚,她磕巴道:“你……你們每把他怎麼樣吧?”
醒燭道:“哪能啊,諸顏就是翻了他一個跟頭,那小子就乖乖的了。”
蘇璃搖頭笑了幾聲,隨即起身道:“他來尋我,多半是要我跟他走,你跟諸顏在這邊要看好她,稍微有點不對勁就趕緊給她服藥,我都配好了,在一旁放着。”
醒燭點點頭:“記着了,你一路自己小心就是。”
蘇璃出去後,見到莫斐很是驚奇,她記得這個孩子一向很開朗,不知道爲什麼他此刻竟是安安靜靜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目不斜視,而諸顏在一旁抱着一隻雞啃得正歡快。
她心中暗自嘀咕,走過去輕輕拍了拍那莫斐的肩,道:“你找我做甚麼?”
莫斐整個身子猛地一顫,竟是被嚇了一跳,他是差點蹦起來,轉身看到是蘇璃才稍微鬆了口氣,他趕緊拉着蘇璃跑到外邊,蘇璃是一頭霧水,不過扭頭看着諸顏朝她笑,也是明白了一些甚麼。
她看着拉她跑出來後氣喘吁吁的莫斐,不由得有些好笑,道:“你怎麼了?”
莫斐喘了好半天,才直起腰看着她,道:“那個人也未免太恐怖了些,他莫不是江湖上的武林高手?居然能將我翻一個跟頭還是在我戒備的情況下。”
蘇璃搖搖頭:“我不曉得,那是我哥哥的朋友,近日來纔來到這邊。”
莫斐哭喪着臉:“那他要在這邊呆多久啊?”
蘇璃又是搖搖頭:“我不知道。”見莫斐臉上表情更是悲催蘇璃又是想笑,不過她忍住笑意,道:“你還沒說你來找我甚麼事情。”
莫斐這纔想起自己來此的正事,他臉色一變:“不好,誤了大事。”
蘇璃挑眉:“怎麼?”
莫斐扭頭看她,道:“皇上招你進宮,斂王殿下親自來接你,馬車已經等了許久了,我竟是忘了這事!”
蘇璃聽到皇帝又找她入宮,微微眯了眯眼,她道:“皇上招我進宮可是爲了他身上疾病的事情?”
莫斐搖搖頭,隨即一把抓住她,將她扛到肩上。
蘇璃一驚,隨即羞怒道:“你做甚麼?!”
莫斐道:“陛下是爲了流民巷的事,我當然是這樣扛着你跑比較快啊!趕時間啊姑娘!”
說着就是踩着雪朝遠處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