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影飛快閃入房中,落霞驚叫一聲,連忙護住牀榻,驚疑不定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定睛才發現竟然是如夫人,她忙側開身,讓如夫人爲王妃醫治。
極少人知道如夫人的孃家是開醫館的,落霞也是偶然得知,這個時候能見到如夫人真是再好不過的事了,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遇到王妃血崩,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如夫人,你快來看看王妃。”
“彆着急。”如夫人一見清顏的樣子就知道事情比她想象中糟糕,連忙倒出一粒補血保命的藥丸放入清顏口中,視線卻落到仍放置一旁的雞湯上,疑惑地拿起來聞了一聞,眸子猛地瞪大,她大概已經知道清顏會突然血崩的原因了。
那兩名穩婆一見如夫人進來,便悄悄走到門口,想要趁着他們不注意時逃走。
兩支銀釵,幾乎以相同的速度飛出,見血封喉,兩人倒在門口,如夫人的臉上卻半點都沒有殺人的樣子,她一邊想辦法爲清顏止血,一邊簡單交代落霞,“我剛纔進來的時候,門外半個人影都沒,很不尋常,還有這碗雞湯,害得主子血崩,你趕緊去給兩個小主子穿戴好,這裡怕是不能久留。”
落霞狠狠點了點頭,她已經慢慢恢復了冷靜,迅速將兩個孩子放於早就準備好的襁褓之中,半點未見剛纔的驚慌失措。
而清顏也微微轉醒,看到如夫人在她身側,猛地沉下了臉,“外面情況怎麼樣?”
“保護墨府的人都死了,只有小五存了最後一口氣跑來第一樓告訴我這裡出事了,我便立刻帶人過來了,也派人通知了姬羽樓主,她應該在趕來的路上了,主子你一定要撐住。”如夫人的手指微微一顫,她的醫術並不精湛,如今只能盡力保住主子的命,等着姬羽樓主來。
“該死的。”清顏低咒一聲,她早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可是這幾日完全被墨北晟失蹤的消息鬧得無暇其他事,纔會忽略了那些事。
清顏渾身像被碾過了一樣,使不出力氣,不過越是如此她竟是出奇地冷靜了下來,心中過濾了一遍今日所發生的事,大概知道癥結所在,她喘了口氣,輕聲說道,“兩個孩子都沒事吧?”
“小王爺和小郡主都很好。”落霞將兩個孩子抱到了清顏身側,讓她看一眼他們。
“好,落霞,你過來。”清顏突然望着落霞,心中似在下什麼決定,盯着她看了一會兒,“你曾經背叛過我,但是我原諒了你。”
落霞突然跪到了地上,信誓旦旦,“王妃,奴婢絕對不會再做出任何背叛之事。”
她只是看着她,心中卻是五味翻騰,她知道這段日子她盡心盡力地照顧她,但是她曾經的背叛如一根刺紮在她的心中,她對落霞始終存有防備。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譁打鬥聲,清顏猛然垂下了眸,她知道屋外還有人保護,但是對方來勢洶洶,她的人怕當不了多久,尤其是。。。
“落霞,你帶着小王爺先走,,去皇宮找皇上。”她迅速下了決定,微微
擡手指了指房中的一個書櫥,“左邊第六排第三本書拿出來。”
落霞照做,書櫥竟然微微移開,現出一道密室。
“王妃,我們一起走吧。”落霞抱起小王爺,看着清顏,這個時候她也已經大概猜到對方怕是有備而來,若是王妃留下來,一定會出事。
“不行,若是我們都走了,他們必然會猜到這裡有密室,到時候追上我們,誰都跑不了。”清顏面色蒼白如紙,眸中的神色卻十分堅定,“落霞,我把我的兒子交給你,請你保護好他。”
“王妃請放心,只要奴婢還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讓人傷了小王爺。”落霞知道自己勸說無效,將小主子包裹起來,綁在胸前,那小傢伙倒也像是感覺到了危險,竟然也不苦惱,只是乖巧地窩在襁褓中睡覺。
落霞離開之後,清顏伸手撫摸着身側女兒紅彤彤的臉頰,浮上一抹愧疚之色,她沒有讓落霞帶走女兒,而是先帶走了兒子,這是她無奈之下的選擇。
“主子,你怎麼樣?能走麼?”如夫人知道自己是多此一問,若是她自己能走,就不會讓落霞先帶着小王爺從密道先走了。
“沒事,扶我起來。”清顏勉強撐起身體,下腹的痛楚依然未減,她其實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只感覺體力在漸漸流失。
如夫人扶着清顏起身,目光落在小女娃的身上,“主子,爲什麼沒有讓落霞把兩個孩子都帶走?”
“除了本座,沒有人知道墨王妃生了龍鳳胎。”至少,她要保下一個孩子。
“主子。。。”如夫人眼底一驚,在清顏的目光下,竟有了一分膽怯。
“你我主僕多年,這場緣分。。。到今日,就算了了。”說話間,她已經出手了,一支銀針直直刺向如夫人的死穴,就她兩眼瞪大不可置信的樣子,清顏勾起了一抹冷笑,“你是上官澤的人,也是西寧暗衛之人,我。。。沒猜錯吧?”
如夫人張了張嘴,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就已經倒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巨響。
“啪啪啪。”三聲掌聲從門外響起,女子的嬌笑聲隨之而來,蒙着薄紗的女子走了進來,聲音裡帶着得意,“納蘭清顏,衆叛親離的滋味如何,你也會有今日,你沒想到吧?”
“陸霓裳。”清顏擡起頭,若是眼神能將人殺死,她怕是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紫紗女子咯咯輕笑,“當然是我,不然你以爲,還有誰會恨你入骨?你奪我心愛之人,滅我陸氏一族,你,皇上,將軍,你們三個人,都該死。”
清顏沒來由地在心中微微嘆息,又是如此。。。
看到陸霓裳,清顏想到了曾經的自己,她也是滿腔仇恨,恨不得手刃仇人,機關算盡,步步爲營,纖纖玉手沾滿了血腥。
“你想怎麼樣?要我的命?”清顏面上並無焦灼擔憂,反倒有幾分輕蔑,“就憑你?也想要我的命?”
“當然不是隻有我了。”陸霓裳笑了笑,一雙鳳眸微微一眯,“納蘭清顏,你欠我的
,我要你全部還給我,記住,是全部。”
察覺到陸霓裳望向她身側的女兒,清顏藏在被褥中的雙手狠狠握緊,不動聲色地冷笑,“那就試試看。”
幾道寒光閃過,十幾根銀針飛向陸霓裳,她卻不躲不避,徑自淡笑。
黑影閃過,一件披風擋下了銀針,只聽得銀針落地的聲音,再仔細一看,那十幾根銀針紛紛被折彎了落在地上。
“果然是你,離。”清顏的心沉到了谷底,如果只是一個陸霓裳,她還有些把握擋住,但是如今看到了離,證實了她心中的猜測,和陸霓裳聯手的並不單單西寧暗衛,還有留在皇宮裡的離。
上官澤擔心清顏的安危,讓離派了幾個人保護墨府,所以離才能那麼清楚保護墨府的人,才能找到空隙,知道什麼時候是墨府防衛最薄弱的時候,攻其不備,也要攻其最弱,否則就算是離,想要出手,也並非易事。
“我猜,這件事皇上並不知道,是你擅作主張。”清顏眯起眼,暗暗盤算,別說她如今連站都站不起來的身子,就算是平時她那些三腳貓的功夫想要贏過離也是不可能的事,更何況這一次他擺明了就是來要她的命。
“皇上不該被兒女私情牽絆。”離的聲音依然清冷,沒有半分情緒,就像在訴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你要殺我?”清顏望着他,她認識離很久了,但是和他卻沒說過幾次話,她一直都知道上官澤的身邊有一支十分厲害的暗衛,爲首那人叫離,是個冷血無情的人。
“你,和你的女兒。”離說得十分平靜,彷彿這兩條生命與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清顏陡然僵直了身子,這是她猜測到的最壞的可能。
“納蘭清顏,我的孩子就是死在他們的手裡,那麼我搶走他們心愛女人的孩子,並不算過分吧?”陸霓裳輕佻地笑了起來,眉眼間竟是得意之色,她說過,她要墨北晟後悔,她要清顏死,她要那些傷害過她的人都後悔莫及,她對身側的黑衣人說道,“離,將她的孩子抱過來吧,你說過這個孩子交給我處置的。”
“休想。”清顏瞪大了瞳仁,拼盡全力,卻也擋不了離三招,反而被他掌力所傷,整個人撞到了牀柱上,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離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劍,直直地指向清顏,就要刺下。
“等一下。”陸霓裳突然出口阻止,她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我說過,你欠我的要全部還給我,我的臉。。。這般痛苦,我也要你嘗一嘗。”
離擰着眉,並不認爲需要如此麻煩。
“我們說好的,你要的只是她的命,而她怎麼死,卻由我決定。”陸霓裳望着離,離點了點頭,收回了劍。
“你的孩子,我就帶走了,真是期待。。。你的將軍會爲了這個孩子,犧牲到什麼程度。”剩下的,只有陸霓裳陰森森的笑聲。
而清顏卻定住了,她剛纔的意思是。。。墨北晟未死?
然而回答她的,卻只有漫天大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