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鬼鬼祟祟地在庭院裡燒起了紙錢,一縷縷煙霧升騰而起,嗆得林媽直往後退。
“你們在幹什麼?”李翠竹突然出現了。“奶奶,您別怪我們。”林媽意欲解釋。“是啊,奶奶,我們在……”春桃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你們兩個給我停下。”翠竹看這架勢,猜出了七八分。“管家,將他們兩個給我關到柴房裡去!”她一聲令下。
管家跑了過來,讓家丁綁了他們兩個,丟到柴房去。“奶奶,您聽我解釋。”林媽被拖着走,臨走前還不停的話辯解着。
翠竹根本就不聽他們的辯解。
柴房內,林媽不停地扭動着身軀,意欲掙脫這繩子的捆束,無奈她怎麼掙扎都擺脫不了。“別動了,這是白家特有的捆繩。”春桃說,“越掙扎它捆的越緊。”
林媽嘆了一口氣,說:“紙包不住火,還是被他們發現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看來老話真是不假。”春桃說。
“我們咋麼辦。”林媽說,“都怪我,害你也被綁了。“春桃瞅了她一眼,說:“這是哪兒的話,這麼見外。”
他們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眼看着天快黑了。知了在樹上鳴叫,夏夜的白府格外安靜。
這時,淑月來了,挎着一籃子的飯菜。她走到柴房門口,將鎖鏈解下,走進屋門,說:“我來給你們送飯來了。”
“謝少奶奶。”林媽感激地說。春桃望了一眼飯菜,喉嚨裡的口水在打轉。
淑月給他們鬆了綁。一鬆綁,春桃猶如餓虎撲食一般,抓起一個包子就往嘴巴里塞。“好餓啊。”她說,“多虧了小姐。”
“你慢慢吃,別噎着。”她說,“我想辦法去奶奶那裡給你們求情。”“謝少奶奶。”林媽說,“你可真是活菩薩啊。”
淑月對她們笑了一笑,拍了拍春桃的後背。
廳堂內,老爺和夫人端坐着。管家站立在一側。
淑月撩起旗袍的裙襬,跪在地上,向老爺和夫人叩了一個響頭,說:“老爺,夫人,求求你們饒過春桃和林媽吧。”
老爺嘆了一口氣,說:“她們兩個活罪難逃。”頓了一下,他說:“來人,上家法。”管家一聽,招呼家丁拿出了夾女人十指的夾棍。聽說這夾棍非常厲害,上面還蘸了辣椒水,能悄悄地把人的手指夾斷。
“把人帶上來!”老爺說。林媽和春桃被帶了上來,林媽一看這刑具,嚇得暈倒了過去。春桃嚇得臉部扭曲,五官擰巴在一塊。
春桃望着淑月,臉上帶着求饒的表情。這夾棍要是用在春桃身上,她怎麼挺得過,要快點救她,淑月心裡想到。
淑月一急,突覺腹中疼痛難忍。她藉着自己有身孕,跪在地上,懇求道:“老爺夫人,你們高擡貴手,饒過他們吧。”
翠玉見她大着個肚子,還要下跪,一時心軟了。老爺倒是硬氣得很。“快起來,孩子要緊。”翠竹說。
淑月哪裡肯,跪在地上不肯。她說:“您今日不饒了她們,我就長跪不起。”
“地上涼,淑月乖。”翠竹勸說道。淑月哪裡肯作罷。她突然覺得一陣暈眩,頓時暈了過去。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慢慢地東西變清晰了。“水,水。”她喃喃自語。
“小姐,你嚇壞我了,終於醒了。”春桃說。等她睜開眼睛,只見春桃拿了一杯水過來了。淑月馬上起身,抓住春桃的手左看右看,關切地問:“你有沒有怎麼樣?”
春桃噗嗤一笑說:“小姐,春桃沒事,多虧了你。“淑月一顆擔心地心終於放下了。“小姐,你起的這麼急,小心又要暈倒。”春桃說。一邊將一個白色的枕頭墊在她的後背上,一邊端起茶水喂她喝。
“你真是嚇死我了。”淑月說,“林媽怎麼樣了?”春桃等了好一會兒,說:“林媽不太好,嚇暈了,不過現在醒了。”春桃說:“你別管別人,管管自己。”
“小姐,你昏睡了三天三夜。”春桃說,“我每天都期盼你能醒過來。”說完她抓住淑月的手,深情地說。
“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辦?”說着說着春桃的眼淚便下來了。
“傻丫頭,我能有什麼事。”淑月說。
“以後,我們以姐妹相稱,不準再叫我小姐了。”淑月說。她掙扎着起身。“春桃妹妹,去廚房拿着果品,我們一起月下祭拜。”春桃哦了一聲,說:“小姐,還是等你好了再說吧。”
淑月不肯,說:“你又來了,叫我姐姐。現在就拜。”春桃拗不過她,去了廚房,拿了果品。
一輪明月懸掛在天邊,皎潔的月光撒向大地。淑月春桃二人跪在黃色的錦帛蒲團上,雙手合十,祭拜上天。
“我,李淑月,此生與春桃結爲姐妹,永生永世不準分離。”她跪拜着說道。
“我,春桃,此生與李淑月結拜爲姐妹,此生無憾。”春桃說。
二人一同祭拜,嗑了一個響頭。
夜深了,他們收拾了一下,便睡去了。
次日,林媽去了桃源居。“林媽,您怎麼來了?”春桃問道。“我呀,是特地來感謝小姐的。”說完她拎着一隻燒鵝進來了。
“林媽,您也太客氣了。”淑月說。“客氣什麼,這是我應該的。“她說,“當初如果沒有小姐,我林媽還被關在柴房裡呢。”
她復又說:“這點小禮物不成敬意。”
“春桃,收下吧。”淑月倒是沒有推脫。春桃一看林媽那感恩的樣就想笑。“春桃,你嚴肅一點。”林媽有些生氣。
“我跟您開玩笑呢。”春桃憋着不笑。
“不好了,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只聽得丫鬟家丁們一通亂喊。
原來位於桃源居後頭的小佛堂着火了!
丫鬟家丁們亂作一團。“這可怎麼辦?”翠竹顯得非常焦急。“這好好的怎麼會着火呢?”她說。
還好火勢不大,很快就控制住了。只是奇怪地面上留下了一串女人的手鍊。
“夫人,您看。”林媽將手鍊放到翠竹手裡說。翠竹一看,沒多想。“許是那放火的人留下的。”林媽提醒道。
“給我吩咐下去,一定要徹查!”翠竹說。“夫人,這手鍊好像是一對的。”林媽說。“那就好辦,找到另一對就知道兇手是誰了?”翠竹說。
於是他們將府裡的丫鬟們都叫出來,排排隊站好。丫鬟們看似沒什麼問題,一個個聽話地站成一排。她們着粉色的夾襖,梳着麻花辮子頭,望着清秀乾淨。
“把手伸出來!”林媽嚴厲地說。丫鬟們乖乖伸出手。林媽捋起丫鬟的袖子,摸了摸第一個丫鬟的手腕,沒發現有什麼異常。她繼而去檢查下一個,就這樣輪下來,到了小蓮那裡,她竟然躲閃起來。
“快把手伸出來!”林媽呵斥道。小蓮不聽,兩個人僵直在那裡。林媽強行捋起她的袖子,發現了一串一模一樣的手鍊。
“夫人,放火的找到了,是小蓮。”林媽冷靜地說。“夫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小蓮拼命地解釋。可是夫人根本不聽她解釋。
“大奶奶,許是弄錯了,小蓮這丫頭一向乖巧。”淑月幫其說話。
翠竹一聲令下,“來人給我綁了!”
“我說,我什麼都說。”小蓮着急地說。
翠竹望了林媽一眼,示意她。“小妮子,快說!”林媽威脅道,氣勢洶洶。
嚴刑逼供下,小蓮把牙齒縫裡的話都吐了出來。
原來那日,小蓮託小福子去外面集市上給她買自己看中的手鍊。小福子買到之後,二人到佛堂裡做交易。
“小福子,還是你對我最好。”小蓮開心地說,手裡拽着手鍊甜蜜蜜的。
“那是,我是誰,什麼東西都買的到。”小福子得意地說。小蓮正準備走,小福子不高興了,伸出一隻胳膊攔住她說:“說好的銀子呢?”小蓮眨巴着無辜的大眼睛說:“什麼銀子?不是說好送我的嗎?”
小福子抵賴了,說:“我當初可沒這麼答應你。”小蓮說:“當初說好給我買,不收錢的。”小福子說:“當初說好只收一隻的錢,可沒說都不收。”
就這樣,小蓮想走,小福子不讓走,一來二去,二人推搡了起來。“哎喲。”只聽得小蓮一喊叫。她被推進木桌那邊去了。木桌上剛好供奉着燭臺,還有一些祭品。倒了的燭火不小心燒着了簾子,火勢一發不可收拾。
聽了小蓮的供詞,翠竹深信不疑。小蓮委屈地揉了揉衣角。“爲什麼剛纔不說?”她問道。
小蓮哭了起來,說:“還不是怕奶奶誤會。”“誤會什麼?”翠竹問道。
“誤會我和小福子的關係。”她一字一句說,“我們之間是清白的。”小蓮生怕奶奶像趕走鳴鳳一樣將自己趕走,不斷地哀求着。
”小蓮姐姐不是故意的,饒了她吧。”底下的丫鬟們紛紛爲其說話。翠竹眉頭一皺,說:“罰你打掃庭院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