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居,傍晚,天邊飛起一抹紅霞,日落西山,染黃了雲彩。微微的暖暖的落日餘光下,淑月端坐在窗臺邊,書桌上整整齊齊地擺放着一疊疊的書本,厚實平滑。她一頭油光發亮的短髮,左邊額頭上夾着一隻銀色的髮夾。
她的面前是一疊稿紙,淡黃色的,上面繪製着一行行豎條的紅色線條。她右手握着一支狼毫筆,在紙上寫字,上面寫着:“小樓昨夜又東風,怎敵他晚來風急。”她一邊寫一邊左手扶住額頭,微低着頭,望着稿紙一言不發。寫了一會兒,她放下了筆,眯蒙着雙目望向窗外。這時飛過來一隻鴿子,雪白的羽毛下面覆着一層淡灰色的羽翼。淑月抱過鴿子,從鴿子的腳上抽出一支紅籤來,打開綁在紅簽上的繩子,只見上面寫着一行密密麻麻的字:青水河相會。
東笙哥找我有事,她心裡想道。淑月洗漱打扮了一番,換上男子衣物,急衝衝地趕往青水河畔。“東笙哥,你找我啊?”淑月問道。東笙回過頭來,小聲說道:“是啊。”
“不知你有何事找我?”淑月小聲問道。東笙笑着說:“過幾日我爹大壽,我想去給他抓只野雞來祝壽。”淑月說:“抓只雞?去哪裡抓雞?”
東笙笑着回答道:“我想去郊外的山上找野雞。”淑月提議道:“不如我們去後山看看,祝壽還是摘些君子蘭比較好。”東笙隨即答應了,與淑月一同去了後山。
白龍鎮內有一座荒山,名喚童山,平日裡鮮有人跡。這荒山上枯草遍野,呈現一片廢棄之態。
踏過一片泥濘的山路,爬上了泥臺階,他們在後山看到了一羣山雞。一片空曠的草場,四周滿是淡黃色的草,幾隻山雞正站立着啄食,地面上遍佈着一條條纏繞着的小線蟲,野雞們用尖尖的喙一下子便啄住了蟲子,將其吞入胃囊中。
“東笙哥,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淑月左手拿着紙摺扇一拍右手,驚喜地說道。東笙點了點頭,正欲伸出手抓雞,野雞們慌亂地四散逃躥,發出“咯嗒”的聲音。
東笙上前便是一抓,逮住了一隻稍微肥碩的野雞。拎着它的翅膀,它撲扇着厚實的翅膀,尖叫着,他將它一把塞進了雞籠裡。
二人拎着雞籠準備下山之時,正巧碰到了一個老媽媽,她急忙伸出手指責道:“你們這羣人,快放下野雞,誰允許你們抓雞的!”頓了一下又說:“這可是我辛辛苦苦養的。”東笙一聽,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放下雞籠。
“老媽媽,我不知道是您養的雞。”東笙解釋道。老媽媽連連擺手,他們拎着雞籠跟着她一同去了她住的地方。
在一處美麗的地方,前面是一片白色瀑布垂練而下的山澗,底下溪水潺潺,深褐色的圓石頭浸潤在溪水中,渾圓潤澤。溪水面上不時濺起水沫星子,在空氣中揮發散亂,變成迷濛的霧氣。
山澗一旁是一處農舍。“你們先坐一下,我進去給你們倒杯水。”老媽媽指着院子中央一張古樸的木桌說道。淑月小聲嗯了一聲,掀起褂擺坐到圓木凳上,伸出左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說:“東笙哥,請。”二人坐定之後,淑月嘀咕道:“這老媽媽怎麼半天沒回來?”
正說着,老媽媽端了一木盤子茶進來了。她將茶盤放到木桌上,說:“二位請喝茶。”淑月望了一眼茶杯,指着杯中的玫瑰說:“老媽媽,這玫瑰花茶美容養顏,真是好茶。”老媽媽笑了一下,雙手揉搓着,不好意思地笑着說:“不敢當,這是我閒時自己種的,曬乾了用來泡茶。”
淑月一聽,伸出左手大拇指誇讚道:“您辛苦了,您真厲害。”老媽媽聽了這甜言蜜語,捂住嘴巴偷笑道:“我一大把年紀,難得聽人這麼誇獎我。”頓了一下又說:“我帶你去後院看看。”說完淑月站起身,跟着她去了後院。
只見後院種了好多玫瑰花,一大束一大束的,散發着怡人的馨香。嬌豔的玫瑰花點綴了農舍,給這裡增添了一**人的氣息。老媽媽走到玫瑰花叢畔,從田裡摘了一朵玫瑰花送給淑月,說:“你看這花多美。”淑月點了點頭,接過花朵,說:“老媽媽,求您一件事!”“但說無妨!”老媽媽說。“能不能把野雞賣給我們一隻?”淑月商量道。“不行,那是我自己家養的雞,不捨得賣。”老媽媽說。淑月懇求道:“就一隻。”老媽媽連連擺手,怎麼都不同意。
到了夜裡,因爲天太晚,他們不便回去,於是留宿在農舍。一間寬敞的房間內,兩扇淡黃色的木門打開着,淑月一個人靜靜地坐在短木桌旁喝茶,一邊喝一邊望着窗外明媚的落日景象。
杯子裡的茶水呼呼地冒着水蒸氣,瀰漫在四周,形成一團白色的霧氣。淑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心裡思索着該如何讓老媽媽把野雞賣給她。她不自覺地站起身,走到廊道外左顧右盼,瞧了一眼院子中央的木凳,又瞧了一眼圓形的木屋,眼睛不自覺地盯到了玫瑰花叢上。要是我幫老媽媽替花叢澆水施肥,興許她會賣我一隻野雞,她心裡想道。二話不說,她一個人跑出了院子。
傍晚,淑月一個人蹲坐在花田裡,替玫瑰花鋤草施肥,過不了一會兒,花叢中的草鋤淨了,她又去水缸邊舀水澆花,澆過水的玫瑰花嬌嫩欲滴,愈發的嬌豔。
夜深了,黑黑的幕布拉開,老媽媽走進了淑月的房間,見她幫自己澆花施肥,心裡感激不盡,坐到木桌旁與她攀談起來,說:“姑娘,謝謝你幫我澆花施肥,不然我一個人還真忙不過來。”淑月一聽心裡一驚,說:“老媽媽,您怎麼知道我是女的。”老媽媽微微笑着說:“到我這個年紀,什麼事看不透。”
淑月笑着望了她一眼,心裡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次日,他們準備回鎮上,臨走前與那老媽媽告別。“大娘,我們先走了。”淑月熱情地說。臨走前,老媽媽從花圃裡摘了一些君子蘭給他們,說:“年輕人,祝壽還是用些君子蘭比較好,象徵平安吉祥。”淑月點了點頭,同意她的說法。東笙接過一籃子的君子蘭花,心裡充滿了感激。
二人帶着一籃子的君子蘭花回了白龍鎮。青水河邊,淑月向東笙擺了擺手說:“東笙哥,我先走了。”他點了點頭,感激地說:“幸虧有你,才能找到這麼好的壽禮,你真是我的好兄弟。”淑月一隻拿着紙摺扇的手擺了擺,靦腆地說:“不用客氣。”說完不好意思地跑開了。
白府門前,白東笙手裡拎着一籃子的君子蘭花過來了。管家不禁問道:“東笙少爺,您這是怎麼了?拎着一籃花!”東笙伸出左手摸了摸後腦勺,說:“我這是從鄉下找來的花,特地拿來給老爺祝壽用的。”
“少爺真是長大了,會孝敬長輩了。”管家高興地誇獎道。東笙樂呵呵地進了屋門,琢磨着將這一籃子君子蘭放在大堂的何處。
打眼一看,大堂的木桌上剛好有空位,於是將其擺放在中間。一簇簇淡橘色的君子蘭花散發出淡雅的香味。引得丫鬟家丁們紛紛過來看,問道:“好香,東笙少爺,這是什麼花?”東笙思索了一下篤定地說:“這是君子蘭花。”
丫鬟鳴鳳甚是興奮,拍着手掌高興地說:“少爺真是孝順。”東笙微笑着望了她一眼,打趣道:“鳴鳳你真是會說話,平日裡少爺沒白疼你。”鳴鳳歪着腦袋,面露一副憧憬的樣子。
“鳴鳳,你還有空在這閒聊!老爺大壽,好多事情等着你去辦,快去幹活!”丫鬟小蓮不耐煩地提醒她道。“是,大丫鬟,鳴鳳聽您的,這就去。”鳴鳳有些不情願地說。說完便碾着小碎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