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掩翠之中,青山巍峨,高聳入雲。山間飄蕩着迷濛的霧氣,虛無縹緲,有如仙山一般令人神往。
一條碧綠色的蜿蜒流淌的河水一直延伸至遠方,水面微波粼粼,透着一片片白晃晃的亮光,猶如一面面鏡子,又像一片片魚鱗,點綴了這條清麗的河流。
河岸兩邊是一排排錯落有致的灰瓦白牆民居,一條條石階延伸至水中,在淺淺的水波里似乎能看到石階的倒影。
偶有翠綠色的小草苗從屋縫中探出頭來,在淅淅瀝瀝的小雨中生根發芽,河岸邊的石縫裡藏着一叢叢的綠草,微微低着頭,彎着腰,葉子上沾着晶瑩的水珠子,滴滴透亮。
一條烏篷船行駛在一灣碧綠的湖水之中,湖面上劃開一道道s型的波紋,黑色的篷頂彎彎地架在船沿上。
船裡站着一個年輕人,身着淺灰色的斜襟衣袍,梳着一頭黑色的油光發亮的髮型,右手拿着一把紙扇子,望着一望無際的湖面略有所思,烏篷船的前方是一座拱橋,厚重的石橋身,半圓形的洞門,上方掛着一塊匾額,上書廉竹橋。
男子將摺扇打開,放於胸前扇了一扇,開口問道:“老伯,白龍鎮到了嗎?”撐船的老伯擡起頭來,輕聲迴應道:“少爺,莫急,快到了。”
只見這老伯身着淺灰色的夾襖,下身是一條黑色的燈籠褲,頭上戴着一頂黑色的三角帽。臉上佈滿了皺紋,一道道溝壑又深又長,寫滿了辛酸和歲月的滄桑。
在一個河岸邊男子靠岸了。河邊走過來一個年輕女子,上身着藍底白花襖,下身着一條淺色長褲,腳下是一雙黑色的平底鞋,頭上梳着兩條黝黑的辮子,頭頂上綁着一條紅繩子。
她開心地嚷道:“東笙,你回來了啊?”男子伸出右手朝她招了一招,輕聲說道:“是吧,小月,我回來了。”
正說完,小月上前拎過了東笙身邊的行李箱,一路帶着東笙往白龍鎮走去。
這白龍鎮位於一片鬱鬱蔥蔥的草叢中,家家戶戶門前纏繞着綠藤,一片片巴掌大的翠綠色的葉子嬌嫩欲滴。屋子的門前放着兩把竹藤椅,淡黃色的帶着竹結子。
東笙走到了一戶硃紅色的院門面前停住了。他把行李箱輕輕地放下,直起腰身,輕敲了一下嵌有銅鎖環的大門,木門打開了,探出一個腦袋來。
這姑娘身着淡白藍色的褂子,頭髮烏黑油亮如黑檀木一般,平整順滑地梳於腦後,結了一個不長不短的麻花辮子,腳下是一雙黑色的布鞋。
女子開口了,說:“東笙少爺,你回來了啊?”東笙有禮貌地開口說:“小蓮,我回來了。”正說着,這個叫小蓮的女子接過了放在地面上的行李箱,帶着東笙進了屋。
院門內是另一番景象,深深的庭院,高高的白色圍牆,淺灰色的瓦片整齊地排列在圍牆上,瓦當上還滴着昨夜下雨時留下的雨水。
一大排落地門窗映入眼簾,深褐色的菱字形木櫺子門窗,上面刻着一道道古樸的木製條紋。
東笙徑直進了屋內,屋裡面走出來一個端莊典雅的婦人,打扮入時,穿着一身白底青花瓷旗袍,剪裁講究,頭髮梳於腦後盤成一個圓髻,上面插着一把素銀簪子。
“娘,我回來了。”東笙熱情激動地喊叫道。“小蓮,替少爺收拾一下房間。”女子開口說道。“是,夫人,小蓮這就去。”
小蓮身子微蹲,低着頭,雙手交疊放於肚子上,輕聲應答道。女子拉着東笙走到了院子的石桌旁,二人坐了下來,談天說地。
小蓮從廚房拿了一些新鮮做的綠豆糕和時令水果過來了,放於桌子上,便退下了。“東笙,你在外面過得可好?娘可想你了。”
夫人拿着他的手拍了一拍,輕聲問道。東笙清了清嗓子,說:“娘,你放心,這學堂裡的師傅待我極好。”“平日裡都學着什麼?”夫人問道。
“學着素描,幾何之類的。”東笙回答道,說完便進屋拿了一些平日裡自己的習作。他小心翼翼地將習作攤開放到石桌上,只見一張白色的紙上繪着一隻鳥站在枝頭上,活靈活現。
“呀,這外面的學堂果然是不錯,這畫畫的真是好。”夫人不禁誇讚道。“好了,收拾準備一下,呆會好吃飯了。”夫人微笑着說道。
東笙點了點頭,收好了畫作,坐在院子裡觀賞風景。
只見院子裡的海棠花開得茂盛燦爛,一朵朵粉色的花朵嵌在枝頭上,花朵下面是一葉葉嫩綠色的橢圓形的葉子。
“少爺,喝杯茶吧。”東笙望着眼前的海棠花枝出神,小蓮端着一杯茶過來了說道。
這杯子是歐式田園式的,鑲金邊,白瓷,上面繪着一朵朵薔薇花,帶着一支白瓷的咖啡小勺子,茶杯底部有一個小小的圓形托盤。
東笙拿到手邊,用小勺子輕輕地攪着茶杯,裡面的茶水冒出一個個氣泡,他喝了一口,不禁感嘆道:“好好喝。”頓了一下又問道:“小蓮,這是什麼茶?”
小蓮小聲回答道:“回少爺,這是新茶,我特地調製的,卡布奇諾加紅茶,味道怎麼樣?”東笙豎起大拇指,朝着她誇讚道:“你呀,真是越來越聰明瞭。”
小蓮俏皮地回答道:“還不是跟夫人久了,學聰明瞭!”東笙嘿嘿一笑,笑而不語。
氣氛一下子凝固住了,現場有些冷,此時無聲勝有聲,小蓮先開口了。說:“差點忘了,您的房間收拾好了,要不要去看看?”
東笙笑了一笑,輕描淡寫地說:“好啊。”他雙手放於膝蓋上,站起身,跟着小蓮一同回了自己的房間。
在一處臨水的岸邊有一座古樸典雅的房子,廡殿歇山頂,四角飛檐,四周是一片園林,鬱郁匆匆,翠綠色的,深綠色的,淺綠色的,花團錦簇,色彩繽紛,鳥獸蟲魚,好不熱鬧。
“家裡何時有這麼一座大宅子?”東笙驚訝地問道,眼睛盯着一片深綠色的綠藤。小蓮捂住嘴巴笑着說:“少爺,這是老爺和夫人特意爲了你而建的宅子。”
許是花了不少錢,他暗自思忖道。“沒事的話,我先退下了。”小蓮有禮貌地說道。“好,你先下去吧。”東笙小聲說道。
待小蓮走後,東笙推開了屋門,只見裡面一應俱全,靠窗的位置上擺放着一張書桌,黃花梨木,桌面上擺放着一溜筆墨紙硯,一支支各種各樣的毛筆掛在竹簾子上,旁邊是一疊宣紙,還有一方硯臺,乃徽墨。
窗戶上掛着一串風鈴,隨着風兒的吹動,發出叮呤的聲響。他走到木桌旁,坐在木凳上,拿起木桌子上的毛筆把玩了起來,小聲嘀咕道:“這毛筆真好玩。”
木桌子的另一邊是一張竹牀,靠背微微卷曲着,他一頭躺倒在木牀上,左手支撐着太陽穴,右手掌撫摸着竹牀的表面。“好涼快!”他不禁感嘆道。
“好了,是時候到外面再轉轉,屋子裡太悶。”他自言自語道。
於是他出了屋門,發現在屋門前面有一個池塘,上面浮滿了大大小小不一的蓮花葉子,蓮葉上開放着一朵朵粉紅色的睡蓮,一朵朵含苞待放,甚是可愛。
他蹲在河岸邊上,望着水中的睡蓮發呆。想他自從去了外面,好久沒有回家,這次回來家裡竟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還多了一座大宅子,他也不知道是喜是憂。
水面上停了一隻蜻蜓,長長的瘦瘦的軀幹,四片透明的翅膀,翅膀上面紋着絲絲縷縷的線條。“呀,這池塘裡竟然有蜻蜓。”他驚喜地喊道。
恰巧丫頭鳴鳳趕了過來,見到少爺蹲在湖邊,一時覺得驚奇,大老遠地喊道:“少爺,您怎麼不進屋,在這瞎玩。”說完左手貼着鼻子,爽朗地笑了起來。
東笙轉過頭望了她一眼,只見這鳴鳳穿着一身花襖,大紅的喜慶的顏色,花襖上面佈滿了朵朵花朵,清新雅緻。
她有一頭烏黑髮亮的秀髮,麻花辮子一直垂落至腦後,頭頂上綁着一條紅繩子。“鳴鳳,你這丫頭,就你這嗓音最洪亮。”東笙大笑着說道,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鳴鳳笑得更是放肆,簡直就是花枝亂顫,整個人抖動地厲害。“我說鳴鳳,你笑成這樣是做什?有什麼事如此好笑?”東笙問道。
鳴鳳止住了笑容,輕聲回答道:“沒什麼。”這東笙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二人正說笑着,丫頭小蓮過來了,對東笙喊道:“少爺,夫人喊您吃飯。”
東笙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小聲應答道:“知道了,我呆會就來。”
東笙轉身回了屋內,拿出一把名貴的香檀木扇子,合上之後遞給鳴鳳,說:“鳴鳳,這扇子是我從外面帶回來的,送給你的禮物。”
鳴鳳接過了扇子,用手掌仔細地摸着扇面,擡起眼睛望着東笙說:“謝少爺,真是不好意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