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紅酒綠的許公館,一大羣女人在裡面走來走去。清鶴當然是大家的焦點。只見她眉目如畫,朱脣輕點,身材略微豐腴,手臂白皙修長。她身着一件亮黑色得旗袍,顯得她婀娜多姿。
她正在會場上和認識的朋友談笑風生。許飄飄帶着她的助手微微坐在會場上,這女人精緻中帶着一絲奸詐。“微微,什麼時候輪到清鶴表演呢?”許飄飄問道。微微點點頭,說:“快了。”
“快了是什麼意思?”許飄飄問道。“快了就是快了。”微微說。
“下面有請清鶴小姐爲大家演唱一曲《相思豆》。”臺上響起男主持的聲音。清鶴與友人碰了一下杯子,將一小杯紅酒倒入嘴巴里,紅酒順着她的喉嚨下去了,她的臉頰泛起了一抹紅暈。
藉着酒勁,她壯了壯膽子,上臺演唱歌曲。她的嗓音清脆動聽,猶如一隻黃鸝鳥一般,曲聲悠揚,歌曲被她演繹地異常動人,很快便虜獲了大批人的芳心。
“好,好。”臺下的人紛紛爲其鼓掌。
東笙坐在席間的沙發上,目不轉睛地盯着臺上的清鶴。“許飄飄,讓我和清鶴喝一杯吧。”他的嗓音有些沉悶,些許是這幾天忙碌青寶莊的事累着的緣故。這許飄飄也算識相,應允了他的請求。這白龍鎮白家少爺是誰都得罪不起的。
“清鶴,過來陪陪東笙少爺。”許飄飄帶着命令的口吻,柔和地說。清鶴早就習慣了逢場作戲的生活,不就一個白東笙麼,在她眼裡,他不算什麼。
她很自然隨意地端了一隻高腳杯到了他的面前,這衣服襯托得她體態婀娜,她笑盈盈地說:“來,少爺,我們乾一杯。”
“清鶴姑娘真是豪氣。”東笙說,一臉的紅暈,一身的酒味。二人你一杯我一杯,酒過半旬,二人已是醉眼朦朧。
“微微,快將少爺扶到客房休息。”許飄飄說。微微將東笙扶起,二人一同將其扶到客房。“撲通”一聲,白東笙倒在牀上,在席夢思裡凹出一個深深的人形洞。這間客房有些大,古色古香,裡面擺滿了中式傢俱,時髦又不失雅緻,真真是非常好的。
“微微,你先回去,少爺有我照顧。”清鶴捏着嗓子說,有些不自然。微微點了點頭,退了下去。她輕輕關上門,從走廊走到樓下去了。
清鶴恢復了本來的面目,這裡沒有人,只有一個酒鬼。
東笙翻了一個身,嘴巴里喃喃自語。她俯下身子,趴在他身邊傾聽他講話。“淑月。”他輕聲說,咳嗽了一聲,要吐出東西來似的。復又躺回到牀上。
喝醉了還想着那個女人,她心裡想道。淑月和東笙的事在白龍鎮家喻戶曉,她雖剛來不久,對他們的事也有所耳聞。都說他們是上輩子的夫妻,伉儷情深。
如今這般看來,傳聞不虛。只是她一介女流,早看慣了無數的紈絝子弟。唯獨對這東笙有說不盡的風流,倒不完的旖旎。
在她眼裡,東笙是特別的。他很有風度,不像那些臭男人,盯着她的美貌,看重她的身材。這東笙是看重她有趣的靈魂,才願意與她交往,她是這麼覺得的。
她仔細地望着他,好似在望一尊佛像,心中充滿了敬畏。
東笙起身,攬了她的腰肢,二人便一同倒在了牀上,燈火熄滅,就這樣過了一夜。
次日清晨,東笙匆匆忙忙起身,前往青寶莊。
“少爺,您總算來了,老爺正找你呢。”小廝急忙說。“好的,我爹在哪裡?”他問道。“老爺在上房侯着。”他回答道。東笙去了上房,只見白老爺正坐在桌邊,手裡捧着一杯茶水,碧綠色的茶葉漂浮在杯內,滾燙的熱水冒着熱氣。
“東笙,你來了啊?”白老爺說,語氣裡帶着一些不滿。“我讓你接管青寶莊,你昨晚卻沒來,去哪裡了?”他質問道。“爹,青寶莊事務繁雜,我去了酒館。”東笙說,他眨巴了一下眼睛。
“砰”白老爺拍打了一下木桌,說:“你撒謊。”你昨夜整夜未歸,去哪裡鬼混了?”白老爺有些生氣。
“去了許公館。”東笙實話實說。“你呀你,學好學不好,學壞倒是一把的本事。”白老爺開始數落他。
“昨日的賬目要是有問題,看我不打你。”白老爺說,一邊將一本賬本甩到他的手上。
他接過,坐在木桌旁,仔細地看着賬本。白老爺一甩手,走開了,離開了上房,只留下東笙一個人。
他坐在桌邊看起了賬本,旁邊放着一個小算盤。“畢裡波羅”滿屋子的算盤聲。“少爺,吃點點心。”小蓮拿着一盤桂花糕進來了。他頭也不擡,繼續埋頭苦算。“小蓮,現在是什麼時辰了?”他問道,“回少爺,現在是午後兩點了。”她說。“您餓了吃點糕點填填肚子,如果您不吃,餓着了少奶奶又要罰我了。”小蓮說,滿肚子的委屈和害怕。
“好的,你把糕點放着吧。”他說,還是沒擡頭。就這樣到了夜裡,他起身,關上賬本,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高興地說:”終於算完了。”
他吩咐小福子關好了店門,便兀自回家了。
白府,燈火通明。
丫鬟們正拿着一盞盞紅色的燈籠,用小棍子穿着往門沿上掛。“少爺,您回來了,少奶奶正在房間內等您。”春桃見到他說。“好了,知道了,你下去吧。”東笙說。
他徑直去了母親翠竹房裡,根本無暇顧及淑月。
桃源居,淑月正一個人呆呆坐着等待東笙。春桃從門外跑了進來,說:“小姐,少爺回來了。”
“春桃,把新煮的燕窩熱熱,少爺來了要喝。”她吩咐道。春桃哦了一聲。
屋子裡寂靜得狠,靜得只聽得見時鐘滴答的聲音。她一個深閨秀女,靜靜地坐在木牘旁,那畫面如同一張油畫。
約摸過了個把小時,東笙回來了。他推開屋門,邁進了門檻。“東笙,你回來了。”淑月淡淡地說。“去哪裡了昨晚。”她問。東笙一聽來了氣,嘟囔道:“你怎麼跟爹一樣。我去哪裡用得着你來管嗎?”
“我這是關心你。”淑月說。“我不想聽你解釋!”東笙拋下一句話,氣沖沖地出了桃源居,迎面碰上端着燕窩而來的春桃,差點把盤子打翻了。
“小姐,少爺怎麼了?”春桃將燕窩放在桌子上,問道。淑月默不作聲。
過了一會兒,她說:“你先下去吧。”春桃見他如此生氣,又見淑月有些委屈,一時不知道怎麼去安慰她。
“小姐,少爺他肯定是沒睡好。他應該不是有意的。”春桃替他說話。淑月心裡很亂,竟衝着她撒氣。
“小姐,你把氣撒我頭上,您舒服,您儘管撒。”春桃倒是明白事理。
撒完了氣,淑月感覺心裡好多了。“小姐,吃餅。”春桃不知道從何處拿來了一些韭菜餅子。“謝謝春桃。”淑月感慨地說。
只見她拿起一張餅,再蘸了一些醬料在上面,吃了起來。三下五除二,一張餅很快就消滅了。“真好吃。”她誇讚道。“這是誰的手藝?”她問道。“不告訴你。”春桃故意打趣她,“這是我老家的秘方,不便傳與外人。”她說。
“小丫頭,敢蒙我,看我不打死你!”淑月追着春桃滿屋子跑。“小姐,小姐,我不敢了。”春桃求饒道。淑月哪裡會放過她,走到她跟前,撓起了她的咯吱窩。
春桃在地上打滾,用雙手不停地反抗着。“哎呀,你們兩個別玩了。”林媽進來說。“哎呀,林媽,我們逗着玩呢,您就別管了。”淑月推着林媽出了桃源居。
“真是拿你們沒辦法。”林媽說。“過幾日家裡要來親戚,你們可打緊着,別丟了面子。”林媽囑咐道。
春桃一聽,從地上爬起,說:“小姐,你看林媽都說了,你可別欺負我。”淑月一聽,說:“你這小妮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看我不撕了你!”她一邊追她,一邊說。顯然她沒把林媽的話放在耳朵裡,早就當成了耳邊風。
“小姐,你這樣欺負我,小心我告訴少爺去。”春桃警告道。“你去啊,你去啊,我巴不得你去。”她說,“到時候看看少爺到底是幫你還是幫我?”淑月理直氣壯,手插腰肢,看着像個厲害的角色。
春桃最後求饒了,說:“我說不過你。”她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我去廚房收拾碗筷。”她說,“姑奶奶我不陪你玩了。”
在去廚房的路上。恰巧碰到了林媽,她正哭哭啼啼的。“林媽,你怎麼了?”春桃問道。“不瞞你說,今日是我那孩子的冥期,府裡不准我燒紙錢,我只能在這哭泣了。”說着說着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我們可以偷偷燒。”春桃說。林媽停止了哭泣,說:“這可使不得。萬一被老爺發現,我們就完了。”